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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山崖下的亂戰持續了一晚。


    待東方現出魚肚白時,一切人馬亂戰硝煙戰場卻漸漸淡去,直至四周又是那片巍峨山勢,昨夜之景仿若從未出現。


    寧君惜在山崖上待了整整一宿,親眼見識了戰場的殘酷宏大,也見到了遠處一切如夢幻般散盡。


    他心中震驚,良久才平複下心緒,猜測山下一切應該隻是往昔征戰留下的投影,不過是何時何地何事的引發的,他便一無所知了。


    他思緒轉了幾轉,決定今先不走,再這裏多待一。


    難得碰上些有點意思的東西,總比無頭蒼蠅似的到處亂竄要好很多。


    寧君惜小小補了一覺,晌午時沿著岩壁去往山壁下,山崖卻是出乎意料得陡峭,他費了好大勁兒才沒讓自己半山腰上掉下來。


    到了山崖下,寧君惜抬頭往上看,見到岩壁往內傾斜,呈喇叭狀往東擴大,竟是形成了一個自然的留聲穀,在其中但凡有一點聲音便會迴良久,而出了喇叭口,便可見一片空曠草原,綠草如茵,出奇得平整遼闊。


    寧君惜在喇叭裏轉了一圈,天色已近黃昏。


    他微有倦意,便跟小怪分吃了些幹糧,在喇叭口的一處遮蔽風沙的岩石後靠著岩壁打起盹兒來。


    依舊是一聲巨大霹靂聲,寧君惜睜眼便見四野景致再次變得淒涼蕭條起來。


    他站起,走出喇叭口,便聽到了遼遠的號角聲,他便往岩壁上攀爬十幾丈,以凸出岩石遮蔽形,見到不遠處兩軍依舊是對峙,但與昨場景大有不同。


    比如,兩軍之間有昨晚遺留的盔甲屍骸,但皆已風化腐朽,似乎一夜之間過了幾十年甚至幾百年。


    再比如,兩軍之間除了精銳之師,其後還有傷員病員。


    這是兩軍的最後一戰!


    寧君惜心中震驚。


    這一戰役到底用了多少時間?


    不對,不對,哪怕真能打這麽久,屍骸盔甲也不該這般完整,似乎一夕之間便是如此。


    天底下有這般瞬息滄海桑田的數術嗎?


    或者是神明?


    寧君惜腦海中百般思緒閃過,已經聽到遠處熟悉號角聲再次傳來。


    他轉頭見到兩軍再次如洪水般相融,喊殺聲,慘叫聲,咆哮聲,怒號聲,金鐵相擊聲,不一而足。


    他定了定神,沉下心來看著遠處的殺伐,心中有思緒在蠢蠢動。


    此間詭異之事,到底是投影還是真實,他依舊難以完全確定,所以有些猶豫要不要去戰團中試一試。


    可他也有所遲疑,以犯險向來不是他願意做的事,他也並非好奇心很重的人,但這次不知為什麽,冥冥之中似乎有什麽東西讓他放不下,這種感覺說不上好壞,隻是讓他很矛盾,想走也想留。


    “是福不是禍……”寧君惜最後還是給了自己答案。


    他幾次借力跳下岩壁,往滾滾人潮中衝殺了過去。


    但在他距離戰局十丈之內,便有些後悔自己的魯莽了。


    馬蹄滾滾,利器入聲,慘叫聲,咆哮聲,金鐵相擊聲,震耳聾,一股令人幾窒息的蕭殺之氣撲麵而來。


    寧君惜腳步一頓。


    一顆血淋淋的頭顱,卻忽然朝著他飛了過來,銅鈴大的眼睛依舊睜著,帶著不甘與怨恨,似乎要從眼眶裏瞪出來。


    寧君惜連忙往一側一躲,幾滴鮮血摔落在寧君惜上,鮮紅得刺目。


    寧君惜伸手一抹,心中便是一驚,竟然是真的,幾乎下一瞬,他形


    驟然爆退。


    然而,這一切卻是徒勞。


    兩軍隊隊伍二十餘人踏馬狂奔而來,揮動著手中的寒冷長刀,朝著寧君惜殺去。


    寧君惜心中暗罵自己怕是被豬油蒙了心,微微提氣,沿著岩壁快速而行。


    那一隊人卻是緊追不舍。


    為首那人腳尖在馬背上微微請點,子拔高,往寧君惜後一刀砍了過去。


    溫的鮮血,濺在了臉上。


    寧君惜頓住形,目光冷冷盯了眼那個被自己一劍劈死的家夥,又環視將他瞬息圍住的二十餘騎兵。


    雖然這一夥兒騎兵不像普通人,但想這般輕易將他拿下,可就真是小瞧了他。


    馬上武將提起鐵矛,借著馬勢,往寧君惜口就刺去。


    寧君惜體微微後傾,既邁開腳步,麵朝高坐於馬上的武將,往後掠去,動作可謂幹脆瀟灑。


    那武將湧起一股狂躁與憤怒,直接棄馬,長矛帶著凜冽破空聲,快速刺去。


    長矛來勢洶洶,寧君惜卻是不慌不忙握住矛尖,猛然往後一拽,在助長了駿馬前衝的萬鈞如雷勢頭的同時,形躍起,在那人背上狠狠一踩,整個人快速飛掠落到戰馬之上。


    戰馬皆是認主,豈容許陌生人踩踏,頓時長嘶一聲,上竄下跳起來。


    寧君惜沒料到如此,一時間有點手足無措。


    這時,十數根長矛齊齊刺來。


    寧君惜猛地躍起,可憐那戰馬立時被刺成了篩子,轟然落地。


    寧君惜卻是快速上前,軟劍炸出無數劍氣,圍剿向那些圍殺之人。


    數十個唿吸,滿目斷臂殘肢,寧君惜腳下多了二十餘屍首,風聲嗚嗚咽咽,如泣如訴。


    寧君惜喘了口氣,出乎意料的真實,真是打了他個措手不及。


    他抬頭看向遠處戰團,無休止的征伐還在繼續,似乎隻能是你死我活的殘酷結局。


    寧君惜甩甩頭,不再嚐試,轉往岩壁方向跑去,跑到之前藏之地,隱匿形看著遠處的大戰,等待慢慢天亮。


    這一戰格外得長,站著的人越來越少,衣衫甲胄皆被被鮮血沾濕,腳下踏著血河,周圍是堆積如山的屍骸,血淋淋的畫麵,哪怕寧君惜都看得頭皮發麻。


    寧君惜抬頭看向東邊,天色依舊昏暗,不見半點魚肚白色,這夜也格外的長。


    寧君惜耐著子又看了許久,看得眼睛酸澀,這一久沒有天亮的意思。


    寧君惜猛地站起,反應過來什麽,臉色微有難看。


    雖然還不清楚是什麽況,但以他了解,若他猜得不錯,這是他貿然闖入,導致自己陷入其中,逃脫不得,隻能順應大勢隨波而流。


    寧君惜反應過來,腸子都要悔青了。


    他好好呆在那裏曬曬太陽不好嗎,為什麽要冒個險,這次反而把自己也搭了進來。


    “隻能走一步看一步了。”寧君惜攥了攥拳,緩緩坐下,繼續看向戰團。


    這時,遠處傳來幾聲嚎叫。


    寧君惜循著聲音看過去,眸子不由一凝。


    數之不盡的妖獸如同浪潮而來,短短幾個唿吸便融入那兩軍隊伍之中,瘋狂撕扯邊的甲胄軍士。


    一時間哀鴻遍野。


    寧君惜居高臨下看著這一切,對此戰愈發感覺有意思。


    世人皆知,劍氣長城後是魔域,其中生存率無數妖魔,每隔一段時間便對魔域外發起進攻,以求拓寬自己的生存領域。


    而劍氣長


    城,據書籍記載,建成已有兩千六百餘年,本是為了抵禦魔域妖魔,後來隨著前去駐守之人大半有去無迴,自願前去駐守之人越來越少,導致劍氣長城被破一次,東城牆有一段距離是重新修葺加陣的。


    最後,幾方大佬不得不出麵定下規矩,將劍氣長城化作了牢籠,劍氣長城不破,魔域妖魔勿侵,而其中的囚徒,是當年駐守劍氣長城卻讓劍氣長城被破的那群人。


    這其實是一種很諷刺的事,人家自願駐守劍氣長城,結果力有未逮,自己反而成了罪人。


    實則,不過是替罪羔羊而已。


    那麽,假設此處真是重陵,大量妖魔湧入腹地,隻有兩種可能。


    此戰役發生在兩千六百年以前,或者此戰役是劍氣長城被破的那一次。


    不過這兩種可能,寧君惜都推延不出有什麽意義,畢竟典籍記載微乎其微,大多一筆帶過,他也沒問過李秋白。


    他隻是有些奇怪,將軍令,跟這有什麽關係?


    兩軍廝殺正是慘烈,忽然多出一群不速之客,而且是毫不講道理的一群妖獸,結果可想而知。


    兩軍哪怕化敵為友,互相扶持,仍是兵敗如山倒,輸得一塌糊塗。


    滿目很快盡是斷肢殘骸,麵目猙獰的妖獸肆意啃食著那些食,撕得那些原本活生生的人血模糊,即便寧君惜處局外,仍心中一陣陣發寒。


    一切如同覆水難收,軍士們隻能垂死掙紮或者認命自戕,數百萬的人類大軍漸漸被無盡的獸潮吞沒。


    正在無盡的絕望將所有人吞並,東方忽然閃過一絲白芒。


    接著,一劍東來!


    無數的妖獸被這一劍劍氣瞬息攪成飛灰。


    緊接著,一道人影一掠而來。


    那是個一青衣的年輕人,背負一把無劍之鞘,整個人散發著敦厚平和的氣質。


    他手將那柄長劍攝迴,聲音一如其氣質平靜,“當從來處去!”


    話音剛落,天空中起了風,風帶動雲卷動起來,形成濃厚漩渦。


    接著,無數妖獸被席卷入漩渦之中。


    短短數個唿吸,天地寂寥。


    那年輕人微微伸了個懶腰,環視了眼如同仰視神明般仰視他的人,勾了勾嘴角,玩味道,“這可不是我一個人的功勞啊。”


    沒人聽懂他的話。


    年輕人也不是很在意,擺擺手,一塊淺灰色令牌便自他手中飛出,漂浮在空,發出淡淡光暈。


    年輕人繼續道,“當自去處來!”


    淺灰色令牌頓時光芒大熾。


    所有一切再不分明。


    “迴來!”灼目光芒中,那年輕人大喝一聲。


    令牌光芒瞬息收斂,落到年輕人手中。


    四野無論屍骸活人還是妖獸再也不見。


    年輕人掂了掂令牌,眼角瞟了眼一個方向,唇角微微一勾,隨手一拋。


    一道光芒閃過,落到群山之巔,消失不見。


    “未來,看你們的了。”年輕人忽然有些感慨說了句,然後抬高聲音,“再見,這個世間!”


    他如同螢火般漸漸消散。


    一柄劍哐當一聲落在地上。


    劍吟陣陣,似在悲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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