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ttp://.biquxs.info/


    </p>


    屋裏燒著火爐,其中烤了幾個地瓜,是李秋白放進去的,因為小時候的寧君惜喜歡往裏麵烤,說是物盡其用,久而久之,李秋白便也習慣了。


    烤地瓜的味道很香,整個屋子裏都飄著不濃不淡的甜香味。


    十方嗅著香味直咽口水,有點饞了。


    李柳兒就縮在自家爹爹懷裏,軟軟糯糯問,“爹爹來了,娘親怎麽沒來?”


    一禪立即笑眯起眸子,“你娘親去聽戲,買了一堆胭脂蜜餞,說自家閨女沒跟著,真快活啊。”


    李柳兒撇撇嘴,“娘親太不講義氣了。”


    一禪低頭,在小姑娘耳朵邊嘀嘀咕咕了些什麽,小姑娘立即眯起眸子,咯咯笑起來。


    李秋白慢吞吞喝完一杯白開水,給地瓜翻了個身,等了會兒,拿根銀針戳了戳,覺得火候差不多了,便用鉗子拿了出來,遞給口水都快流出來的小和尚,“喏。”


    “啊?”十方愣了一下,傻乎乎眨眼。


    “不吃呀?”李秋白鉗子舉了舉,便要收迴來,“不吃拉倒。”


    “吃吃吃。”十方連忙伸手,將地瓜拿下來,又燙得連忙丟地上,直捏耳垂。


    “過來,我瞅瞅。”一禪笑嗬嗬。


    “沒燙起泡,迴去還能洗衣服。”十方伸手過去,小眉頭緊皺。


    “那就好,還給我看啥?”一禪立即一巴掌將送到麵前的小胖手拍走,繼續跟自家閨女悄悄話。


    小和尚一臉悻悻,幾個唿吸就低頭去戳那個熱乎乎的烤地瓜了。


    李秋白搖頭失笑,放下鉗子,將剩下幾個地瓜一並拿出來,放在爐子邊煨著,誰若想吃自己拿。


    然後,他拿了把瓜子,一顆顆嗑著吃,順便將瓜子皮丟入火爐裏,半點不差。


    十方在又燙了幾次後,終於將地瓜掰成了兩半,一半放在袈裟上,另一半就一個勁兒吹,吹了半天,獻寶似地遞到小姑娘麵前,“柳兒,小心燙!”


    李柳兒笑嘻嘻接下,一笑便有兩個小酒窩,看得小和尚隻會傻笑了。


    結果一低頭,他袈裟裏的那一半地瓜不見了。


    十方眨眨眼,抬頭一看,果然看到自家師父也在吃地瓜,吃的可香了,頓時苦了臉,“師父!”


    一禪轉頭,一臉滿足,“徒弟會疼師父了,為師甚慰啊。”


    “那是我的。”十方麵色委屈,癟著嘴巴。


    一禪一愣,瞬間怒道,“孽徒,為師含辛茹苦將你拉扯到這般大,你竟然連塊地瓜都不給為師吃。”


    十方咧咧嘴,悻悻低下腦袋,重新拿了個地瓜,好不容易吹涼了,結果小姑娘那一半已經吃完了,趕緊又給小姑娘掰了一半,另一半就好像護雞仔兒一樣,看得很嚴了。


    一禪見沒人幫自己涼地瓜了,也不是很在意,彎腰自己拿了個,燙得齜牙咧嘴,好歹沒丟出去,吹著氣別吃


    別摸耳朵,不比小和尚從容。


    三個人吃地瓜時,外麵忽然下起了大雪,如同鵝毛,飄飄灑灑。


    李柳兒眼尖,頓時從爹爹懷裏鑽出來,拉著小和尚跑出去,又蹦又叫。


    李秋白與一禪都沒出去,一個嗑瓜子,一個吃地瓜,都淡定得很。


    “還剩多少時間?”終於,一禪將最後那點地瓜吃完,拍拍手,漫不經心問。


    “不到十年。”李秋白依舊在嗑瓜子,抽空迴了句。


    一禪動作一頓,哈哈一笑,“十年,也不短了,我家閨女都成大姑娘了。”


    李秋白沒反應,吐了個瓜子皮進爐火裏。


    一禪也不尷尬,搓了搓手裏的灰,“他呢?”


    “西邊。”李秋白淡淡道。


    “黑暗峽穀。”一禪皺了皺眉,又舒展開來,有點遺憾道,“我本來打算去東邊一趟,看來要先去西邊一趟了。”


    李秋白又抓了把瓜子,又放下點,繼續嗑,“路上順便教教他棋藝,等迴來再跟老夫下兩盤,便能出去走走了。”


    一禪愕然,“前輩沒教他嗎?”


    李秋白搖搖頭,有些無奈又好笑,“他看到棋頭疼。”


    一禪立即苦惱起來,“那您可是給了我個大難題啊。”


    李秋白抬頭看了他一眼,“兩個孩子老夫挺喜歡的。”


    一禪立即大義凜然拍胸脯,“這事,前輩大可放心,包在我身上。”


    “除了九華山,龍虎山,其他的態度都已明確。”李秋白嗑出了粒爛瓜子,呸呸吐了幾口唾沫,“小齊去了龍虎山,他們若再閃爍其詞,免不了要受些教訓。”


    一禪瞪大眸子,“老齊一個人?”


    李秋白喝了口水,繼續嗑瓜子,“嗯。”


    “厲害了。”一禪感慨。


    李秋白補充道,“若是玄冥找麻煩,你讓他直接來雪原跟老夫過兩招,他若是不講道理,就別怪老夫去把他老巢劈了。”


    一禪麵色僵硬,“這個……那個……前輩威武……”


    李秋白將手裏那點瓜子放迴去,揮手趕人,“滾滾滾,別在這裏礙老夫的眼。”


    “前輩,我還沒吃飽呢?”一禪跳起來,連忙道。


    “滾出去吃。”李秋白板著臉道,“滾滾滾。”


    一禪隻能,揣了兩個烤地瓜,灰溜溜跑出屋子了。


    竹樓外此時雪落如毛,雪色鋪了淺淺一層。


    遠處畫橋,水麵如鏡,白雪悄無聲息融入其中,簌簌白羽中,隱約看見兩個孩子身影,在畫橋上玩鬧,歡笑聲快活無憂。


    一禪淺淺勾起嘴角,然後,微微仰頭,看向並不像雪景這般安和的陰沉沉天幕,嘴角笑容又漸漸收斂起來。


    然後,他從袖裏摸出一個烤地瓜,掰成兩半,咬了一口。


    又香又甜。


    所以,他又笑了起來。


    ……


    道教祖庭龍虎山,因老祖宗張坷的‘丹成而龍虎現’而得名,自古以來便有不下二十位老神仙舉霞飛升,再加上近些年與元臻王朝關係密切,這些年愈發香火鼎盛,更是將南北相望的同樣被譽為道教祖庭的武當山硬生生壓了一頭,以致於,天下皆知龍虎山上有神仙,卻鮮少有達官顯貴前去隻是沒落了不足百年的武當山。


    龍虎山上腳下有一條上清河,上清河旁有一座簡陋茅廬佇立,每到風雨交加,屋頂的茅草四飛不說,還屋外大雨,屋內小雨,這屋主人實在是淒慘了些。


    茅廬的主人是個邋裏邋遢的老道士,聽說是從龍虎山上下來的,不過他整日渾渾噩噩,遊客問道法自然一竅不通,最後這件事便成了笑談,真假不知了。


    老道士身邊本來有個小道士,憨憨傻傻,是個跟他師父一般好脾氣的人,前些天說是四方遊曆去了。


    隻是這一去近兩年,山上的道士都出來迴去兩撥了,這小道士還磨磨唧唧的沒迴家一趟,便有山上的小道士刻意下山,時常挑逗老道士,說小道士在外麵看到了花花世界,不要老道士了,老道士隻是咧嘴笑。


    可說是有人說小道士死在外麵迴不來了,這老道士鐵定拿著掃帚追著人打,雖然結果往往是一夥兒小道士將老道士打得蜷曲成一團,老道士也依舊是這個倔脾氣,永遠不知道改改,於是,一群小道士便愈發樂此不疲。


    直到有一次,老道士被小道士打得吐血,蜷曲在地上,半天沒爬起身來,那群小道士也知道自己闖的禍,倉皇四散,結果被龍虎山的大師兄宋欽宗一一揪出來,在上清河前跪了整整一日,宋欽宗又親自照顧老道士生活起居,直到老道士能下床走動才離開。


    從那之後,龍虎山的小道士們才再不敢戲弄這個孤苦伶仃的可憐老人,隻是那場大禍讓老道士整整瘦了兩圈,身體更是大不如前,是真的老了。


    老道士並不喜歡四處走動,除了在上清河前坐坐,也就是在自己院子裏編些草鞋什麽的,要不出去挖些野菜裹腹,總之生活清貧也平靜。


    而經曆了一群小道士的那般折騰,老道士精神頭愈發的不濟,做事也愈發的力不從心,總讓人覺得這是要壽終正寢了。


    所以,哪怕是偶爾路過茅廬的遊客也不會在茅廬前停留,免得沾上晦氣,茅廬便愈發冷冷清清。


    這日,陽光明媚,老道士坐在門前青石上打盹兒,迷迷糊糊感覺麵前一暗,原來是來人了。


    他抬頭看了眼,老眼昏花,隻覺得有些熟悉,可就是想不起來這個人在哪見過。


    於是,他有些遲疑問,“這位道友找誰?”


    雙鬢半白的佩劍中年人半跪下身,看著麵前行將朽木的老道士,眼中流露著真實的惋惜與憐憫,喊了聲,“前輩,我是小齊。”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劍殤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無殤人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無殤人並收藏劍殤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