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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龍首山上同樣大雨滂沱。


    雨水從山岩之間流過,如同一條條小溪,最終匯於山下,匯於無數激起又落下的水花中。


    一身黑衣的高瘦男子站在山腳下,抬頭看著被雨水朦朧了的蔥鬱山峰。


    他未穿什麽遮雨的衣物,雨水卻在其身周三寸處似乎遇到了什麽屏障,順著那屏障急流而下,所以渾身上下一片幹爽。


    天色已經有些昏暗。


    他碾了碾腳下的泥沙雨水,淡淡道,“怎麽還沒來?”


    一邊穿了一身蓑衣仍然如同落湯雞的少年皺了皺眉,往來路看了看,遲疑道,“徒兒再去看看?”


    藺肖冷哼了一聲,淡淡道,“再等他一盞茶時間。”


    龍騰低頭不語。


    藺肖自語道,“本來還是想與你留幾分薄麵的,可你卻動老夫勢在必得之物,如今老夫給了你機會,你卻還是如此。”


    他說著說著,麵色忽然猙獰起來,“畜生就是畜生,實在豈有此理!”


    龍騰一頭霧水。


    藺肖淡淡道,“等會兒若打起來,你長些眼力,莫要被那畜生抓了去,我可不會救無能之人。”


    龍騰微微攥拳,用力點了點頭。


    天色愈發昏暗。


    藺肖又碾了碾腳下的沙土,淡淡道,“去催催,順便給他個教訓。”


    龍騰點點頭,轉身準備離開。


    這時,一道閃電閃過。


    霎時的光亮中,龍騰正巧看到一道單薄的身影緩緩而來。


    緊接著,是轟隆隆一陣雷鳴之聲。


    龍騰停住身形。


    他看到那道身影也停下了腳步,微微抬頭,一縷白發從蓑衣裏垂落下來。


    那人淡淡說,“不必了,我來了。”


    滂沱大雨掩蓋了少年有些蒼白的臉色。


    藺肖轉身笑了笑,“老夫還是很欣賞君小友的,那日的事小友可是想清楚了。”


    寧君惜平靜道,“前輩若是又拿無辜之人威脅晚輩,晚輩如何敢迴答?”


    藺肖挑了挑眉,“何時之事?”


    他忽然轉頭看向龍騰,一把扣住龍騰脖子,“你說的?”


    龍騰眼中流露出些許驚恐,連


    忙道,“是徒兒怕他不來,才恐嚇於他,徒兒絕沒有傷害無辜之人性命的意思。”


    藺肖沒說話,而是看向寧君惜。


    寧君惜深深吸一口氣又吐出,實在不明白,都這個時候了,為什麽還要裝得這般冠冕堂皇,“那希望龍騰師兄以後謹言才是。”


    藺肖臉上露出一點笑容,鬆開手,“如此甚好。過來過來,讓為師掂量掂量你根骨如何?”


    寧君惜微微攥拳,緩緩上前,停在藺肖麵前。


    藺肖抬手按住寧君惜肩膀。


    寧君惜如遭重擊,悶哼一聲,身子半跪在地,嘴角流出鮮血,抬頭愕然看著藺肖,“你……”


    原來藺肖的輕輕一按,卻是手中蘊力,直接一擊打在了寧君惜身上。


    這雖然不是什麽高明招式,卻是最笑裏藏刀的陰險招式,可謂可恥至極。


    藺肖卻順手扣住寧君惜肩膀,哈哈大笑,“黑澤,你若再不出來,我便將這少年活活打死!”


    隻是,下一刻,他的大笑戛然而止。


    寧君惜突然抬手,一掌拍在他腹部。


    平平無奇的一掌,藺肖卻倒滑出去了數丈,猛地頓住身形,捂著肚子,“小子,你敢陰我。”


    寧君惜握住雙手,平靜道,“投桃報李,彼此彼此。”


    藺肖冷笑起來,“你小子不過區區小宗師,以為能蚍蜉撼樹了,可笑!”


    “不試試,怎麽知道。”寧君惜上前一步,盯著藺肖,一字一頓道。


    “嗬嗬。”一聲輕笑,藺肖瞬間出現在了寧君惜麵前,一拳打去。


    寧君惜完全沒有反應的時間,瞬間被砸進了水裏,劇烈咳嗽起來。


    “不自量力!”下一刻,藺肖又站到寧君惜麵前,輕輕轉動手腕,冷笑道。


    寧君惜一邊咳嗽,心裏一陣苦澀,果然是實力隔一層一重山,以前跟毛球一起,他還沒覺得金剛境有多厲害,如今看來,當時人家都是不願搭理他。


    藺肖一腳將寧君惜踢倒在雨水裏,冷冷道,“將那畜生叫出來。”


    寧君惜爬起身,死死盯著藺肖。


    藺肖又一腳踢過去,“叫,否則我便踢死你。”


    寧君惜攥緊拳頭,依舊一言不發。


    藺肖瞬間惱怒起來,彎腰一把扣住寧君惜脖子,“小畜生,要不是你還有點用處,你以為你能活到今日?叫!”


    寧君惜死死盯著他,拳頭越攥越緊。


    藺肖手上用力,將寧君惜緩緩提起來,麵色有些猙獰,“青鱗既然願意救你,黑澤對你也不該視而不見吧,你若不喊,我便活活掐死你。”


    寧君惜動了動嘴角,喑啞道,“小宗師一擊你不怕,那大宗師呢?”


    藺肖臉色微微一變。


    一道金光驟然從寧君惜手中迸射而出。


    藺肖瞬間砸飛出去,砸進泥水裏,激起大片水花。


    寧君惜咳嗽著站起身來,警惕看向那個砸在泥水裏的人。要是還沒用,他就隻能祭出葬花劍了。


    一個唿吸,兩個唿吸……


    大雨傾盆,那道身影靜靜躺在雨水裏,沒有一點生息。


    一邊觀戰的龍騰見勢不妙,想悄悄溜走。


    寧君惜一眼掃過去。


    龍騰身子一僵,拔腿就跑。


    寧君惜猶豫了下,到底沒追去,他可以是海神之子,龍騰怎麽傳都沒關係,可麵前這個前輩,要是現在不死,以後他和雲厝村村民都會有大麻煩。


    他咬了咬牙,緩緩上前,視線死死盯著藺肖。


    一丈,七尺,五尺,三尺……


    那道身影始終一動未動,胸口一道大口子,深可見骨,鮮血汩汩而流。


    寧君惜深唿吸了口氣,雙指並攏,一道流光激射而去。


    藺肖這時卻猛地睜開眼睛,身形一閃,一下子扣住寧君惜脖子,麵色猙獰道,“小畜生,敢傷我。”


    一切太快,寧君惜隻覺得喉間一緊,眼前頓時一陣發黑,喉嚨裏發出咯咯的聲響,差點暈厥過去。


    “你……混蛋……”劇烈的窒息感以及渾身上下如墜冰窟的氣機壓迫,寧君惜腦子裏一片混沌,幾乎沒了一點反抗的意識,甚至連與葬花劍溝通的心思都提不起來。


    “啾!”


    糊糊塗塗裏,寧君惜模糊聽到了一聲鳥鳴,緊接著,一陣冷意襲身。


    “吼!”一聲巨吼,一道黑影瞬間一閃而過。


    寧君惜與藺肖一起被卷進了龍首山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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