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領導,我們準備了一些物資……”


    情況說明後,掛了電話。


    領導指示情理之中,留30%的物資,給省裏應急,其他70%運往最近的重災省份。


    而另一邊,掛了電話的馬領導,坐不住,就在辦公室裏來迴踱起步來。


    嘴裏還嘖嘖有聲:“了不起、了不起。”


    剛好被走進來的大秘聽到。看到上午還緊皺眉頭的領導,此刻心情明顯改善,就好奇的問道:


    “誰了不起了?領導。”


    一般秘書不會主動問領導心思,但馬領導性子不錯,與大秘合作多年,所以自在一些。


    “這次的洪水小不了。你說,如果有商家資助,我們省第一個會是誰?”


    聽到這樣問,大秘腦海中就浮現出那個小子,但他的迴複卻是不一樣。


    “我想應該是我們的國營單位吧,他們的社會責任感還是很強的。”


    領導的心思不好猜,所以自己猜不中,這是說話的藝術,無關節操。


    “哈哈,你啊你,就跟我打馬虎眼,我知道你能猜得中。”


    大秘也附合著笑了起來,但就是不承認。


    “你知道峰雲準備了多少救援物資嗎?”


    “多少?”


    大秘也很好奇,應該不少,不然領導不會這麽開心。


    “近3億的物資啊,他報的是成本價,如果市價近5億了。你說一個孩子,哪來的這麽大胸襟?”


    大秘心裏有預期,但沒想到會是這個金額。


    他知道領導隻是感慨性的提問,並不需要答案,但還是多了句嘴。


    “沒有這麽大的胸襟,他也成不了這麽大的事業。”


    “說得有理。更難得的是,他知道現在需要的是統一調配,所以聽取省的指示。”


    “那要不要通知媒體……”


    “暫時不需要,這樣的付出,沒人能夠忽視,現在就報道,但顯得動機不純啦。”


    說完兩人哈哈大笑起來。


    …………………………


    易紹峰在寫信,林勝男站在旁邊看著他寫:


    “致全體家人的一封信”


    “各位家人,沉痛的通告各位一個消息,當你們看到這封信時,洪水正在肆掠著我們同胞的家鄉,危害著同胞們的生命安全…………”


    “值此舉國抗洪之際,我們每個峰雲人,都不應該袖手旁觀,今天我們的一衣一食,皆是由他們所賜…………”


    “如今,或許我們有更多的峰雲家人,他的家人亦或他本人,都在受洪水的威脅,我感同深受…………”


    “家人們,這個時候,我們不怨天、不怨地,我們該站起來,承擔我們的責任,體現一個峰雲人的風骨…………”


    “洪水無情人有情,我們不期望付出讓別人知曉,我們但求我們的微末付出,能讓他人感到些許的溫暖…………”


    “感恩祖國讓我們有了共同的家園,感恩峰雲讓我們衣食無憂,感恩有你,讓我的生命中充滿了愛……”


    “峰雲集團:易紹峰。寫於1998年7月29日”


    ……………………


    寫完後,他沒有像往常寫東西那樣,再檢查一遍,他知道自己的表達很亂,真的是想到那就寫到那,但他不想潤色,而是直接遞給林勝男。


    林勝男一聲不吭的就出了門,他知道,這是想連夜通知下去。


    獨自一人坐在沙發上,以往的一幕幕浮上心頭。


    前世他當兵時,是2000年,幸運的是,那兩年祖國沒有一次重要的災難,對於他來說,或許也是不幸,因為他沒有真正體現到,那種將祖國和人民扛在肩頭的感覺。


    他生活兩年的團,是真正的英雄團,說遠點,參加過抗美援朝,他們連是通信保障連,在那個特殊時期被授於“炸不斷的電話線”榮譽稱號,因為他們連整個抗美援朝時期,整個連從連長到每個士兵,整整被換了9茬,打光再補充,打光再補充。


    近了說,就是98年抗洪,他們全團出動,這次的行動,有四個年輕的生命,被築起了真正的大壩,兩個19歲,兩個18歲,人生的精彩才剛打開。


    他當兵時,有個很好的兄弟,曾經有一次,幾人偷偷喝酒,喝醉後說到,犧牲的四人中,有一個是他的親哥哥,他們那,當兵算是一種出路,所以並不易,他哥哥的消息到家後,鎮裏重新給家裏增補的名額。


    至今難忘那個哭得傷心欲絕的河南漢子。


    別人很難理解,他為什麽會這麽做,但他知道,他做的遠遠不夠,因為他很想到一線去扛包,隻是以他現在的身份,應該沒有一個人會允許。


    …………


    聽到開門聲,他用手使勁揉了揉臉,眼淚雖滲不進去,但可以擦掉。


    “你做的足夠好,比很多人都要好。”


    林勝男很感受到他的情緒變化,所以開口安慰著。


    “我沒事,發出去了嗎?”


    “已經傳真出去,包括華峰的人我都發了。”


    ………………


    二華是陌桑第一個報名前線的人,曾經的混混,現今已是陌桑的區域總監,算是高管崗位。


    第一次說要抽調一部分人,他以為有其他工作安排,他挺滿足於現在的狀況,所以沒有報名。


    但第二次,當他知道這些報名的人,要參與到搞洪的第一線時,他主動報了名。


    本來他想著瞞著家裏人,但報名的前提就是,家裏必須有一人共同簽字。


    他知道不能跟老媽說,讓不讓他去不知道,但肯定會非常擔心,所以他就偷偷告訴了老爸,還將易紹峰寫的信給他爸看了。


    “你決定好了?真的要去?”


    “我決定了,以前我是渾,但現在我不一樣,我是公司的管理層,理應給別人作表率。爸,不誇張的說,如果沒有峰雲,我現在要不是被人打死,要麽就是蹲在號子裏。所以,我想證明我自己。”


    “行,是老子的種,想去你就去。你媽那,暫時瞞著吧。”


    一句話,越到後麵聲音越低,透著淡淡的悔意。


    …………


    時保群正在用胡子,輕輕紮著兒子嬌嫩的皮膚,兒子或許是因為癢,咯咯的笑著。


    除了笑得沒心沒肺的兒子,家裏的氛圍算不上好。


    老婆一邊切菜,一邊流著眼淚。


    “哭什麽?又不是生離死別,況且我們老板,多麽精貴一人,怎麽會上大壩上去。”


    實在受不了娘們的低聲啜泣,他不耐煩的說道。


    至於依著小老板的性格,會不會上壩,還真的不敢確定。


    “那你什麽時候能迴來?”


    “很快,我們老板這麽大攤子呢,難道不管了。”


    他老婆一想也是,默默的準備著晚飯。


    晚飯,滴酒不沾的老婆,破天荒的倒了一杯,陪著他一起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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