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洛涵絕望了,空洞的眼神看向攝像機。


    刀子再一次落下,刺痛感加重,王洛涵卻隻是哭泣著,沒有掙紮。


    看到這一幕,紅眼男笑了,眼睛裏透露出幾絲悲涼,扯起嘴角:“這將會成為你一輩子的陰影。”


    凝視著王洛涵淒慘的麵容,陷入了迴憶中,那段痛苦不堪的迴憶浮現在腦海裏。


    他叫袁寧,是北津市醫科大學的大二學生。一個月前,他與女友約定在這家廢棄醫院見麵。


    卻沒有想到,那日他在這裏等待了很久,都沒有見到那個人。遲遲等不到人,他很不爽的走出了樓層,走到天井的時候,卻突然發生了件讓他至今都夜夜難眠的事情。


    一個巨大的黑影從袁宇的上方落下,他側身望去,一攤血跡映在他的瞳孔中。


    血泊中躺著五個身穿病服的女子。


    她們身子抽搐了幾下,便再也沒有了動靜。血還在流淌著,五雙眼睛卻直勾勾的瞪著,似是不甘。


    死,死人了?


    袁宇怔住了,他不敢上前看個究竟,幹澀的嘴唇蠕了蠕,蒼白的麵色下,猛烈的往後連連退去。


    他不知道他跑了多久,等他停下步子的時候,摸了摸臉龐,手上的黏液感讓他心悸,看去,是眼淚和血液。


    是那五個自殺者的血,濺到了他的臉上。


    一個星期之後,袁宇開始頻繁的發燒,皮膚漸漸出現紅疹的症狀。


    去醫院,檢查出的結果,是患上了艾滋病。


    這個消息並沒有隱瞞多久,很快他的家人和學校那邊都知道了。他也因此退學了,他記得他走的時候,昔日的校友帶著奇怪的眼神目送他離開。


    那樣的眼神讓他很不舒服,他原本以為這樣的狀態隻是暫時的,他還有朋友和家人。


    然而,迴到家中的時候,他並沒有看到他的父母,隻有桌子上孤冷的留言條和一張銀行卡。


    留言條上隻是簡單的寫著:“兒子,爸媽去鄉下照顧奶奶了,你不要過來找我們,桌子上給你的卡裏有十萬塊錢,照顧好自己。”


    他明白了什麽,隻是含淚笑了,安靜的拿著銀行卡迴到房間內,打開電腦,屏幕上彈出了一個消息。


    “北津五個艾滋病患者跳樓自殺,現場沒有血跡,疑似是被前三日的暴雨淋涮所致......”


    點進評論區,出現的卻是鍵盤們的指責和怒罵,袁宇將評論區的消息翻到底部,是在尋找著什麽。


    他眼睛裏的光點漸漸消失,繼而,眼神變得空洞起來:“是啊,怎麽會有人同情呢?真該死的幹淨點。”


    之後他的朋友、家人以及十幾年的至交都開始疏遠他,直到不再有任何來往。他是艾滋病患者,知悉他的人帶著恐慌的心理躲著他,也有的人是厭惡的議論著她,帶著批判者的眼神指責他。


    他開始閉門不出,整日沉溺網絡,原本以為可以在網絡上尋求一點安慰,卻也是自欺欺人。網上出現了一個抵製艾滋病患者的帖子,他翻閱著。


    那些帖子的辱罵聲持續不斷的更新著。


    他不明白為什麽。


    他絕望了。


    久久的決定了,敲打著鍵盤:“知道痛不欲生的死是什麽樣嗎?”那就一起去死吧。思畢,他開始在那個帖子裏尋找起目標。


    ......


    迴憶到這裏,袁宇迴神輕蔑的開口道:“王洛涵,在學校裏與多人開過房,其中一個對象是艾滋病患者,你在不知情的情況下和他做了,差點染上艾滋病。”


    “之後,你對艾滋病患者痛恨至極,便肆意的對艾滋病患者進行攻擊。”看著王洛涵涕泗橫流的模樣,袁宇輕哼一聲。


    他沒有再繼續傷害王洛涵,用帶血的刀割開了自己的左手掌,一時,鮮血低落。


    ......


    華龍警所內,接到報警電話,報警者聲稱自己發現了一具人皮玩偶,詢問了地址後,特案組四人迅速前往到事發地點。


    江理蹲在地上,用放大鏡觀察著地上的人皮玩偶,道:“這個人皮玩偶的身體上有多處傷口,說明兇手曾多次攜帶著這個人皮玩偶,擦傷的傷口像是,”江理抬頭看向樓道,“從樓道拖動所致。”


    “這裏幾處有鞋子留下的腳印,正常人不會對人皮玩偶做出這樣的行為,推測為是兇手在及其憤怒的情況下猛擊所致。”江理眸光厲色的說著,“去附近看看有沒相似的鞋印。”


    “看,從這個鞋印的寬度推測為兇手身高175,還有這裏,推斷為兇手體重44公斤,這種向前式的拖遝型,說明兇手的為人散漫。”


    江理起身,轉身低眼看向莫桐,開口道:“之前你說過兇手可能是學生,說對了。”


    “結合之前得出的信息,目前推測出,兇手是一個患有艾滋病的學生。”


    語畢,莫桐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一旁的舒月卻心裏不安了起來,她掏出手機,按下了撥通鍵,電話的另一邊無人接聽。


    舒月轉身要往樓上走去,莫桐看她一副焦急的模樣,上前拉住了,柔柔的開口道:“怎麽了?”


    “我表妹王洛涵住在樓上,我怕她出事,電話也打不通。”舒月抬手指了指樓上,便扭頭走上樓道,莫桐和幾個警員跟隨在後麵。


    來到王洛涵的住房門口的時候,舒月敲了半天的門,沒有得到迴應,卻隱隱約約的能聽到屋內傳來的音樂聲,舒月再一次撥打起電話,依然是無人接聽。


    舒月有些憂慮了,不安的緊緊攥緊了莫桐的手:“莫桐姐,我懷疑我妹妹她被兇手抓走了,我從她的電腦上看見過她網絡暴力過艾滋病群體。”


    “我在這裏的那日,我聽到樓上的爭吵聲,聽到了他們的談話中有娃娃兩個字,後來就聽到下樓的撞擊聲,聲音到門口就停了,然後我從貓眼看到了一片紅色,我以為看錯了,就又重新看了一遍,貓眼的視野變正常了,外麵什麽也沒有,我也沒多想,就,就......”


    看到舒月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莫桐上前抱著她,輕輕扶著舒月的背,安慰道:“別怕,我們先撞開門,要是裏麵沒人就立刻去找她。”


    舒月點了點頭,深吸了一口氣,讓自己冷靜下來。隨即,“砰”的一聲門被撞下來了,幾人進到了裏麵,意料之中的沒有見到王洛涵的身影。


    “監控,去查找這一片地段的監控,要快。”莫桐向身後的警員下達指令後,便拉著舒月上樓詢問之前的目擊者。


    然而,樓上的住客似乎不在家中,敲了半天的門也沒有得到迴應。


    “走,我們去看監控。”


    語畢,莫桐和舒月幾人迅速趕到了監控室內,開始和其他幾個警員一起看起了監控。


    “倍速,快點。”莫桐的目光緊緊的盯著屏幕。


    “停下。”


    莫桐注視著屏幕中的可疑人影。這個人.....?


    “放慢速度,看一下。”接下來幾人清晰的看到,一個黑色衣裝的男子將低著頭的王洛涵,扶進車上的後座後,便駕駛離去。


    莫桐眨了一下眼眸,閉眼沉思,在腦海裏搜索著。終於,她想起她在前日疏通交通的時候,看見的一輛車,與監控內的車輛是同一輛。


    她記得那日交通堵塞的時候,看見這輛汽車就在他們所坐的吉利車後麵,之後江理將車駛到停車位的時候,這輛車便調迴頭駕駛離開了。而那日他們去的是協愛醫院,是那五個艾滋病跳樓的地方。


    如果她想的沒錯,王洛涵現在應該在那家醫院裏。“現在去協愛醫院,王洛涵就在那裏。”莫桐啟眸說道。


    很快,華龍警所的一些警員來到了協愛醫院,其中包括特案組幾人,他們從底樓開始向頂樓一層一層的搜查著,半晌之後,卻毫無收獲。


    “沒有,怎麽辦?”舒月著急了,語氣開始有些哆嗦。她雖然不喜歡王洛涵,可她畢竟是自己的妹妹,曾經也幫助過自己。


    莫桐看到舒月焦急的模樣,唿了一口氣,掃視起周圍,開始思考起來。終的,眸色一亮,啟唇說道:“地下,停屍間,那裏我們還沒有找。”


    語畢,一群人開始分散開搜尋起來。最後,莫桐和舒月在一個隱蔽的角落發現了一扇鐵欄門,鏽跡斑斑的門上卻掛著一把嶄新的鎖。


    幾人注視著鐵門內的樓道,深不可測的黑暗讓人不寒而栗。


    “撞開。”莫桐向身後揮手道。


    鐵門撞開了,幾人持槍沿著牆壁緩緩搜索。


    “兇手是艾滋病患者,大家注意防護,切記不要讓自己受傷,不要碰到兇手的體液。”黑暗中傳來了江理的聲音,他和韓語雲跟上了隊伍,“還有,也不要讓兇手受傷,那是最危險的。”聞言,眾人點頭示意。


    很快,一群人到了地下停屍層內,所有人屏住了唿吸,警惕的看向周圍。剛剛撞門的動靜肯定驚動了兇手,他現在一定躲在某個角落裏,在等待著他們的到來。


    “嘩!”


    一把匕首忽然向舒月和莫桐砍來,舒月推著莫桐一起躲開了,袁宇不甘的揮起手,再一次向舒月砍來,舒月猛地一抬腳將袁宇手中的匕首踢落,旋了個身輕蔑的看向袁宇。


    莫桐蹙眉道:“小心,他手上有傷口。”看到地上的匕首有血跡後,又看了下袁宇的手掌,莫桐確認他是受傷了。


    舒月扭頭看了一眼莫桐,不屑的扯起嘴角:“你先護好自己吧。”


    袁宇氣憤的麵孔扭曲起來,張開受傷的手向舒月撲來。見狀,舒月迅速抽起身旁的一條黑色布帶,亦向袁宇奔去。


    兩道身影交替後,是舒月用黑色布條從後勒住了袁宇,一腳抵住袁宇的身體,不讓他的手肢碰到自己。


    舒月用力的扯著布條,袁宇掙脫不開,不一會,便兩眼一翻的垂下了頭。


    見此,舒月鬆開了手,江理上前,欲要試探袁宇的鼻息,舒月瞥了一眼,道:“放心,死不了,隻是暈了。”


    果然,如舒月所說,江理起身不容置信的道:“哎,你這丫頭今天怎麽迴事,像變了個人。”舒月沒有理會,隻有韓語雲和莫桐二人將疑慮放在了心中。這樣的舒月他們曾經見過一次。


    “王洛涵這個丫頭在哪裏?早知道問清楚再弄暈了。”舒月說道。


    “我聞到了血腥味。”韓語雲看向舒月。


    “這不廢話麽,這裏不就有一個。”舒月指著受傷的袁宇。


    “我說的是,我聞到了其他地方的血腥味。”


    聞言,舒月起身看向韓語雲,兩個人相對而視,她冷冷的開口道:“帶路。”


    眾人在韓雲的帶領下,來到了走廊的盡頭,便止住了腳步:“在這裏麵。”


    舒月越過韓語雲走了進去,便看到房間內跪著的王洛涵,舒月走上前蹲了下來,含著右手拇指,歪頭審視著被綁著的王洛涵。


    “壞姐姐,你來了。”跪著的人說話了。


    “好好喊,人多。”舒月皺眉道,看著王洛涵一副狼狽不堪的模樣,嫌棄的別開了頭。


    “姐,那個人把血抹到了我的臉上,我臉上有傷口。”王洛涵哽咽的開口道,哭的久了,眼睛已經幹枯的沒有眼淚再流淌。


    “猜到了。”舒月淡淡的開口道。


    “舒月,小心。”聞言,莫桐上前拉住舒月,防止舒月觸碰王洛涵的傷口。舒月一怔,閉起了眼眸,再睜開時,看到地上的王洛涵後,擔憂的眼神道:“莫桐姐,我剛剛,表現怎麽樣?”


    莫桐眸色一沉。果然......“你累了,先迴去休息。”莫桐將舒月交給韓語雲後,便和江理等人搜查起現場的證據。


    凝視著王洛涵臉上的傷口,莫桐低眼沉思起來。


    袁宇沒有殺掉王洛涵,而是將自己的病毒過染給王洛涵,袁宇這是想讓她帶著記憶一輩子痛苦的活著,這比死了還難受......


    一段時日後,網絡上流傳起王洛涵與何美榮被虐害的視頻,一時間,鍵盤批判者又開始了自己的審判......


    (本卷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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