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甫賢慢慢轉過身,麵對著應寧王身後一眾手持兵刃的兵士麵不改色。他的視線輕慢地移到應寧王的麵上,淡聲問道:“王侄,你可知你如今身居何地?”


    注視著泰然自若的皇甫賢,雖不知他如今心思,應寧王還是鎮定地迴答道:“賢王府。”


    皇甫賢淡淡一笑,“東衡玉律嚴令,賢王府邸,擅入者死。無論是販夫走卒還是皇親國戚,皆受此令約束。王侄莫不是忘了?”


    “皇叔,到了此刻,您還辨不清情勢嗎?”應寧王冷冷一笑,大聲喝道:“你為一己目的,私設祭壇,叫無辜之人累及傷害。有祝史為證,你欲策反皇朝,擅權謀位,行逆天之事,皇叔當真以為這一切都不會暴光嗎?”


    皇甫賢輕笑一聲,臉上的表情像是麵對著一個無知孩童的不以為然,他搖了搖頭,慢聲道:“你又怎知我是為一己之私?我是為東衡國運綿昌,富足萬年。”


    “皇叔,你莫再狡辯了。你勾結的朝廷重臣都已俯首認罪,私下擁兵自攬的六十八軍府已為朝廷控製之下。”應寧王從懷中取出金牌皇令,正聲道:“如今我奉皇上之令,徹查此事。皇叔,委屈您到宗人府走一趟了。”


    應寧王肅色謹然,往日偽裝的輕狂浮躁、玩世不恭盡數收斂。他左手一揮,身後一隊禁軍出列,手持兵器,向皇甫賢跨步行去。雖震懾於皇甫賢至尊的身份,然有皇令在前,他們便再不顧忌。


    行至一半,迴春與另一名護衛飛身上前,攔住他們的去路。


    應寧王的目光在迴春二人的臉上掃過,而後再看向祭壇之上負手而立的皇甫賢,開口道:“皇甫賢,你要違抗聖旨麽?”


    皇甫賢微笑道:“王侄,聖旨何處?”


    應寧王眸光一閃,將手中金牌向前一亮,嚴聲道:“金牌皇令,如君親臨。”


    “也就是說你並無聖旨了?”唇角輕揚,皇甫賢微微帶著諷意地一笑,“確實,皇上如今正前往香山休養,如何下旨令你前來捕我入獄。”


    聽到皇甫賢的話,應寧王麵色一變,他大步走到皇甫賢身前,說道:“你把皇兄怎麽了?”


    皇甫賢半垂眸子,看著麵上開始隱露焦急的應寧王,輕笑道:“王侄年紀輕輕,難道就有耳背不成?皇上如今正前往香山休養,為防一些心懷不軌之徒,便暫時未公開此消息。如今算來,應該已經行至半途了。”


    應寧王死死地盯著皇甫賢微笑淡淡的麵龐,手心緊緊地握起。


    他確實是沒有見到皇帝。昨日若馨前往賢王府一夜未歸,他恐已生變,派鮮於前去查探,得迴的消息是若馨被皇甫賢所禁,連同風華等人,而今似要將其祭天。他匆匆趕往皇宮,欲見皇帝,卻被當值太監迴應皇帝臨時出宮。時逢緊急時刻,應寧王隻能將計劃提前,暗中派遣部署好的軍隊將皇甫賢關聯之人先行拿下,再匆匆趕來賢王府,豈料,皇帝果真是被皇甫賢控製了,卻不知道如今安危。


    皇甫賢慢慢地踱下祭壇的台階,站在最後一階之上,俯視著應寧王,狹長的黑眸深沉而陰魅,他半眯眼眸,唇角微勾,卻是冰冷而無情,“寧親王應瑞寧身居高位,卻於社稷無功。貪淫享樂,敗壞朝綱,今日更假借皇上聖諭,擅入賢王府,欲誣蔑本王。吾為賢王,是職懲君側之不正,今日,本王便要為東衡肅整內政。”


    一語方畢,數隊府兵從祀堂周圍迅速而出,將應寧王帶來的那些禁軍包圍,而祀堂外也傳來了兵器相擊的聲音,火光明滅,唿聲震耳欲聾。


    不過片刻,局勢頓變。禁軍還來不及有所防備,已被皇甫賢的人馬控製住了。


    皇甫賢麵上的表情依舊未變分毫,靜然無波的黑眸淡淡地掃了一圈,重新停在應寧王僵凝的臉龐上,“王侄,可聽說過螳螂捕蟬,黃雀在後這個典故?”


    應寧王盯著他,咬牙道:“你早就設計好了?”


    “聖無死地,賢無敗局。記得本王也曾提醒過你,你的弱點就是太多情,心中被太多的事情所幹擾,你如何能無心旁騖地與本王對抗?才落得如今一招棋錯,滿盤皆輸的下場。”皇甫賢挑挑眉,慢慢傾身到他耳邊,說道:“你以為我若要保密,你如何能知我今日所行之事?簡單的一招請君入甕,如此聰明的王侄竟也輕易便上鉤了!”


    視線微挑,向應寧王身後看去。


    腦中電光火閃,應寧王麵上又是一變,他慢慢轉頭向身後看去,隻見鮮於表情不變,正首斂容,行至迴春身側,向皇甫賢行禮,恭敬地喚了一聲:“爺。”


    “鮮於,你......”應寧王麵頰繃緊,牙關緊咬,他不能置信眼前的一切。


    連他最信任的貼身護衛竟然也是皇甫賢安排的人?


    “怎麽,看到跟隨了你十五年的護衛倒戈相向很吃驚麽?”皇甫賢睨著應寧王,像是看一頭走頭無路,已至絕地的困獸。皇甫賢微笑,笑得十分溫和,“或許我也該順便告訴王侄,你的玉家商行有多少是我的人,日後臨變,也好讓王侄有個心理準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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