腦子裏轟的一響,若馨驀然睜開眼睛,小四慢慢退了去,而她唇邊的柔軟感覺仿佛還停留在前一刻的意識中,看著眼前的小四,若馨心中震撼。


    尚思再不隱瞞自己的感情,他緊緊抱住若馨,鼓起勇氣顫抖地說道:“沒有白容沒有胭脂你還有小四。小四喜歡阿離姐姐,會永遠陪著你。”


    ......


    許久許久,若馨沒有說話,隻是輕輕地推開小四。她不知道要說什麽,這樣的發展不是她所能預料的。


    她的心好亂,需要好好冷靜一下。慢慢起身,走到祀堂那張豎著曆代祭司牌位的供桌前。


    小四就站在她身後,她沒有迴頭,卻能感覺到他周身緊張的氣息。


    白氏祭司一生不得所愛......


    既然不得所愛,卻為什麽要讓她有這麽多的煩惱。若馨直直地注視著那些牌位,突然看到供桌左側放置的石頭上有一個紅色的痕跡。


    染了紅色痕跡的青色石頭微微突起了一塊,卻是從前沒有的。若馨走過去,指腹觸上那片紅色,有些粘稠,半幹半濕,是血。


    “對不起,阿離姐姐。”身後的小四低聲道,“是我不小心弄髒的。”


    白容安排了一個熟識可靠的人將他送出了萬春縣,他中途偷偷溜下馬車跑了迴來。一路行來,他已是疲憊不堪,終於到了白家村,聽到村民說若馨在這,他便趕緊趕來祀堂,到供桌旁時,他正想稍作休整,卻不料手上有傷,沾到了桌麵和那塊石頭。


    若馨轉身,將小四的手拉了起來,輕輕展開,手心裏滿是被尖銳的東西割破的傷痕,有些傷口裏還帶著細小的沙石顆粒,“是迴白家村的路上磨破的?”


    “嗯。”小四低低應了一聲,聽到若馨依舊關切的問話,聲音微微哽咽,“白天村外有人,我怕被人跟著,所以才趁夜裏天黑入村,摔了幾次,就被劃到了。”


    無論如何,畢竟是她最疼愛的小師弟,看著他手上的傷痕,若馨依舊心疼。正要帶他去處理傷口,突然想起身後那塊奇怪的石頭,看著那石頭上的血跡,若馨若有所思。


    那石頭是因為沾染了小四的血才發生了變化,那麽,是沾了血後,便能突起來了嗎?


    尋思片刻,若馨咬破自己的指尖,將血塗到那塊石頭上,血液慢慢滲透進去,那石頭竟然也慢慢突了出來,直到露出了裏麵的一個小空槽。


    裏麵放著一本書,若馨突然有所意識,將書取出,古舊的書扉,淡黃的書色顯示著它久遠的年代。


    匆匆翻開書頁,往下看去,若馨心中的希望漸漸騰起。


    這書確是白氏禁書,卻沒有被銷毀,一代代傳了下來,書中記載著卜氏祭祀禁止行使的術數以及後果。她是迴到白家村後由她母親所授,不能行使的術數和咒語她母親從未教過她,因此也沒必要讓她看到這本書,於是才將它秘密藏好。


    若馨集中心神一頁頁往下翻去,終於找到了關於祭司腹中胎兒的記載。


    便是那祭司腹中第一個孕育的胎兒,便是絕對繼承了祭司的能力,而後孕育的雖有異能,能力卻是漸弱。因此,卜氏一族才將祭司第一個生出的孩子奉為下任祭司的人選,而第二個或是第三個的,則是奉為聖女或聖子。隻是一般來說祭司較難孕育,所以才給祭司安排很多侍寢之人,隻是即便如此,祭司卻大都隻生一胎或是兩胎。


    其後言及,第一胎的胎兒是絕對繼承了祭司的能力,因此在腹中之時便已隱含了部分的異能。甚至能以胎易命,隻是腹中胎兒尚未完全成形,必須以祭司的一魂作為牽引,以胎中未來祭司之能換人一命。隻是那樣做的後果,必受嚴懲。


    古書言,魂魄分去則人病,盡去則人死。


    若祭司以一魂牽引用胎兒換命,則必須在其後的日子,忍靈魂撕扯之苦。


    她不知道什麽叫靈魂撕扯之苦,卻也知道必是常人難以忍受的,肉體的撕裂尚疼痛入骨,更何況靈魂。


    隻是,任何能救迴白容的事她都願意去做。


    書的最後似乎提到了那塊石頭的開啟方法,若馨沒有細看,匆匆將書收入懷中。


    轉身時,看到一直靜靜等待在後麵的小四,終於露出一抹放鬆的笑意,“小四,白容有救了。”


    雖不知道若馨如何找到了方法,看著若馨終於啟顏的清容,尚思沒有其他想法,隻是為了她的歡喜也歡喜著,他微微鬆了口氣,拉著若馨的手,說道:“真好。”


    “祭司。”祀堂門口傳來一聲叫喚,若馨抬頭望去,看到了嚴肅的大長老,唇邊的笑意慢慢變淡。


    自從與他們決裂後,若馨再無和他們接觸過,如今卻是第一次。


    “什麽事?”想到他們對白容胭脂的毫不在意,若馨心中對他們依舊有著芥蒂,因此口氣也隻是淡淡。


    “祭司,京城傳來消息,皇帝知道聖女被人中途劫天顏盛怒,不知從什麽地方得到了消息,如今派了大量官兵在萬春縣附近的幾個城搜查,隻怕不久就會搜到這裏了,可是我們還有四十多人未送出去,希望祭司想辦法護送他們安全抵達那個山穀。”


    “如今便隻能盡快安排人員散出,由不由我護送,又有什麽差別?”


    大長老猶記得那日若馨的冷絕,因此說的話也不敢太過衝撞,便隻道:“老夫恐中途生變,還望祭司能設壇祭祀,招四方神靈一路庇佑。”


    設一次祭壇,便是消耗一次心神體力。


    小四看著他們雖敬奉若馨為祭司,卻對她極盡利用,不覺冷哼道:“你們沒見阿離姐姐如今神損力疲嗎?卻還隻是一味地要求她為你們做這做那,便是安排人逃跑這樣的事也要靠阿離姐姐?”


    被一個毛頭小子言語頂撞,大長老臉色頓沉,這才將注意力移向小四。


    大長老自下元祭祀被若馨打傷後,便在家休養數月,自小四入村,他也一直未見過。等到他安排村民轉移時,小四已經讓若馨送出村子,如今是第一次見到,這一見,卻是愣怔住了。


    他目光微微迷茫,而後像是勾起了什麽迴憶一般,直喃喃道:“一模一樣,一模一樣......”


    小四不喜大長老的目光,微微皺眉,卻沒想大長老突然快步走進祀堂,站在小四麵前,似在強忍著激動的情緒問道:“你便是祭司的師弟?”


    小四被大長老突然的舉止嚇了一跳,“是我。”


    “你不姓江?”大長老有些不能相信地伸手,想要握住小四的手。


    小四閃身,站到若馨身側,看了看若馨,又再看向大長老,應道:“父親姓江,但我隨母姓。”


    大長老眼中忽地亮起來,他激動地手微微顫抖,“你父親可是江越?”


    小四微微有些迷惘,“那確是父親過去的名諱,你如何知曉?”


    “小公子,老夫終於找到你了。”大長老情難自抑,花白的胡須也一抖一抖,“原來你在尚家,老夫與前祭司大人找遍江南所有江姓家,卻一直都找不到。沒想到你竟然是在江南尚家。”


    小四還有些不明了大長老的行為,若馨卻突然覺得有些不對。


    她從懷中取出那本書,翻到最後一頁。


    若馨不能置信地盯著那本書的最後一句話,“此石,需以祭司及其血親之血浸潤方能開啟......”


    與此同時,大長老依舊激動地看著小四,說道:“小公子,你是二十一年前祭司遺留在外的第二子。你是祭司的親弟弟,是我們白氏一族的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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