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怪陸離,觥籌交錯,絢爛多彩的燈光隨著強有力的音樂旋律搖晃震蕩,混雜的空氣裏布滿了煙酒的味道,衝得人頭腦昏沉,幾乎炸裂一般。


    特大號的包廂裏,朝兮搖晃著手中的紅酒杯,聞到的卻是橙汁的甜香。


    麵前的巨大led顯示屏上,播放著不知所雲的mv,伴奏的鼓點一錘一錘擊在心口。黑瞎子舉著麥克風,像磕了搖頭丸似的,就伴隨著這樣的音樂,一邊唱著亂七八糟的歌,一邊瘋狂扭動起舞。


    所以說啊,他要是再信了黑瞎子這張破嘴,他就是個傻缺。


    什麽叫“浪跡天涯”?


    黑瞎子找了一家叫“天涯”的ktv,帶著他進去裏麵“浪”。


    浪什麽浪?煙味兒這麽重,他不喜歡。酒呢,是隻能看不能喝的。


    原本領班帶了一群裝扮豔麗的美女進來陪酒陪唱,倒是勉強跟“浪”能沾上一點邊兒。


    這裏的女人常年出入歡場,也是識得眉眼高低。進門看到他和黑瞎子,很快分辨出了誰老一誰老二。又見他這副好容色,就算不收錢都是賺的,就紛紛圍了過來。


    實在湊不上前的,就去小舞池裏跳舞,賣力地展示自己的腰肢曲線,開辟新賽道。


    朝兮這些年雖然隻同男人談風弄月,但他對女人沒什麽反感排斥,隻是覺得鶯鶯燕燕太多了,那輕佻動聽的話語聽多了也聒噪。


    所以他隨手指了兩個,讓她們去陪黑瞎子。


    歌聲一起,包房裏陷入一片沉淪的溫柔鄉。女人們伴著他,陪唱歌、喂水果、倒橙汁,那叫一個殷勤體貼,他都快覺得自己墮落了。


    結果黑瞎子看他這副玩花弄草的樣子,醋瓶子倒了一地,陰沉著臉叫來領班,把人全都趕了出去。


    朝兮倒是沒反對,隻是鶯鶯燕燕都走了,包房裏空落下來,他似笑非笑地瞅著黑瞎子,說:“人是你叫進來的,這會兒你又趕出去。都走了,誰給我唱歌?誰給我跳舞?誰伺候我開心?”


    然後黑瞎子拿起麥克風就過去選歌了。


    再然後……就變成這個樣子了。


    朝兮默默看著黑瞎子跳死亡重金屬……嗯,確實挺“死亡”的,毫無美感。


    他涼涼一笑,“人家美女是怎麽清涼怎麽穿,你包這麽嚴實我看什麽?看你跳大神?”


    黑瞎子終於停了下來,勾起的唇角似溶進了曖昧的情色意味,“那……我給朝爺跳段脫衣舞?”


    朝兮笑而不答。


    於是黑瞎子丟下麥克風,換了更加誘惑性的舞曲,甩掉敞懷的皮衣,慢慢掀起裏麵背心的下擺,挑逗地舔了舔唇。


    朝兮眸色一暗,心頭轟然火起,撩撥著他已被混亂燈光和強勁音樂麻痹的感官。


    他放下酒杯,翹著二郎腿,張開雙臂向後靠了靠,好整以暇地等著黑瞎子“繼續發揮”。


    黑瞎子便一口咬住了衣擺,扭擺著身體脫下這最後一件遮蔽,壯碩的腹肌在皮肉下微微滾動,在不明朗的光影裏顯得極具勾引力。


    朝兮感到喉嚨一陣發緊。


    不管看多少次,黑瞎子這肌肉都看得他熱血沸騰。


    脫完了上半身,黑瞎子又笑了笑,解開褲腰帶的搭扣。


    朝兮凝一凝眉,帶了幾分探詢的意味,看著他的眼睛,好像在說:玩兒的這麽花?


    黑瞎子一下子就看懂了他的意思,笑意更深了幾分,好似一副願君采擷的模樣,踏著清晰的步子走了過來。


    敞開的腰帶剛好就在眼前晃裏晃蕩,黑瞎子俯下身子給他來了個沙發咚,輕佻地吹了口氣,音色低沉:“朝爺……要不要親自拆個禮物?”


    他的視線緩緩從腰帶轉移到黑瞎子英挺的麵容,不緊不慢道:“什麽禮物?”


    黑瞎子道:“慶生?”


    “我的生日可不是今天。”


    其實朝兮自己都不記得自己的生日了,印象中,自從十六歲那年得知了大哥的死訊,他就再沒慶祝過任何生辰節慶了。


    “朝爺不是說,這麽多年都沒有好好過一過自己的日子麽?”黑瞎子的另一隻手在他光潔的臉側遊移,“那今天,就是慶祝朝爺重獲安穩的第一天。”


    朝兮眨了一下眼睛,忽地伸手,嗖地一聲抽去了黑瞎子的腰帶。


    這廝一定早有準備,竟然穿的騷紫色。


    他挑了挑眉,聲音聽起來無比正經:“可是我的左手不方便。”


    黑瞎子心頭一喜,“那今天還是……”


    他慢慢續言:“要不,你上來……自己……”


    這話是三分真意,七分玩笑,畢竟他本沒想過在這種地方幹這種事。


    誰知黑瞎子竟然毫無猶豫,說:“好啊。”


    或許本就不是什麽正經的ktv,角落裏的櫃子就明晃晃地擺著durex,百元大鈔塞進去就可以自助購買。


    黑瞎子一口氣買了七個,說這叫“一夜七次郎”。


    朝兮差點兒給他踹出去。


    真要依著他,怕就不是“一夜七次郎”,而是“百歲老人米青盡人亡”了。


    到了地底下還不得被陳皮笑死?


    才這麽小小地愣了一下,黑瞎子就已經親了上來。


    刀口其實不疼了,隻是不敢用力,而朝兮心中也有點兒享受這種惡劣的“伺候”,所以就坐在那裏沒有動。


    等到黑瞎子來真的,他想,這也算是“浪”到了吧。


    說好了不想別的,可是情潮熱烈的時候,朝兮還是想起了與解雨臣的那夜。


    心知對比這種事是惡劣行徑,他卻忍不住在心裏予以評價。


    黑瞎子和解雨臣自然是不一樣的。


    黑瞎子是征服的快慰,解雨臣是絕對的掌控,一剛一柔,各有千秋。俗話說蘿卜白菜各有所愛,可朝兮迷迷糊糊地想,蘿卜炒白菜也挺好吃的。


    小孩子才做選擇,他是個一百多歲的老妖怪了,可以都要。


    “朝爺……你居然這種時候嗯……還在想別人?”


    黑瞎子不滿地在他唇上啄了一口。


    朝兮下意識想要否認,就冷不防遭了黑瞎子的“懲戒”。


    他啐道:“你踏馬等著……”


    翌日清晨,從逼仄的沙發上清醒過來的時候,朝兮活動著酸痛的關節和肌肉,看看更加淒慘的黑瞎子,用兩個字形容浪跡天涯的第一天:


    太墮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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