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一個小時,謝朝兮聽霍仙姑講述了一個很漫長的故事。


    關於當年的四姑娘山。


    這項史上最大的盜墓行動,無疑是由張啟山所代表的那一方組織的,但據霍仙姑說,張啟山當時的重心都在政治層麵上,並不經常到四姑娘山來,這次行動的實際領頭人其實是張起靈。


    當然,張起靈隻負責帶隊,手底下那群九門人各懷鬼胎,基本沒有真心服從他的,所以內部紛爭非常嚴重,這也一定程度上埋下了行動失敗的隱患。


    長沙的那場針對九門人的清洗,後遺症還是太嚴重了,哪怕是霍仙姑自己,也未嚐沒想過借由此次行動,給霍家爭取一個煥發新生的機會。


    三年時間,他們中的許多人付出了生命的代價,從山裏帶出了許多堪稱密碼本的魯黃帛和竹簡,內容龐雜,信息量驚人卻難以破譯。


    中間許多雜事,暫且不表。在張起靈最後一次帶人進去的時候,發生了無法想象的恐怖變故,不得已的情況下,外麵的人啟動了保險措施,絕大部分人都被埋在了裏麵。


    霍仙姑和解九就是在這期間被張起靈救出來的。


    但他們都不知道具體發生了什麽——或許隻有身居前線的張起靈知道,但張起靈已經失憶了,而且朝兮傾向於那時的張起靈處於被“邪祟”控製的狀態。


    朝兮試圖複盤過張起靈過去幾十年間的行動。


    張起靈被“邪祟”操縱,在很久之前就去過西沙、巴乃、塔木陀等地,而這種“邪祟”附體的狀態是有後遺症的。


    這期間,他的身體和精神受到了極大的創傷……包括在格爾木療養院被囚禁的日子裏,也對他造成了嚴重的摧殘。


    最後,他被那些越南人給抓住,做了“餌”,又被陳皮救下,在重新擁有了作為“人”的生活後,過往的記憶在腦海裏蠢蠢欲動,驅使著他重新去到了他曾去過的地方,想要找尋過去的記憶。


    如霍仙姑所言,這的確也算是執念。


    但這分明就是一種惡性輪迴,將張起靈硬生生綁縛在永恆的追尋之中,無法脫離。


    謝朝兮所求,無非是把這繩索解開,還張起靈以自由。


    霍仙姑說,他們已經查到張家古樓不止一座,巴乃那個羊角湖裏的瑤寨遺跡,也絕不是完整的。依他們判斷,古樓的主體應該是在附近的山中。


    巴乃和四姑娘山,這兩個地方的機關應該有著某種聯係,相輔相成,這也是當初四姑娘山盜墓失敗的原因之一。


    經她這麽一說,朝兮立刻就猜到幾分緣由,“是千裏鎖?”


    霍仙姑點了點頭,說:“這隻是我的一種猜測,具體隻能進去了才能證實。”


    所謂千裏鎖,其實並不是一把鎖有一千裏那麽巨大,而是門鎖和鑰匙在兩個不同的地方,需要雙線同時進行,互相為對方提供解密的答案。


    朝兮在心裏衡量一番,仰頭喝下一杯已經冷卻的茶水,然後看向霍仙姑,“若我所料不錯,霍當家的執念並不在於四姑娘山的失敗,而是另有原因吧。”


    霍仙姑眸光一閃,淡淡道:“謝老板的眼光一向毒辣。”


    朝兮挑了挑眉,問道:“為了霍玲?”


    霍仙姑這輩子精明強幹,如果能有什麽她至今不能放下之事,也就是她女兒霍玲的失蹤了。


    吳邪曾經說過,陳文錦和霍玲所在的考察隊被替換過兩次,後來霍玲出了變故,成為禁婆,被關在格爾木療養院,那麽後來迴到霍家的就一定是假貨。


    霍仙姑驚訝之餘,亦爽快地承認了,簡略地說了女兒失蹤前後的事。


    她的執念不在四姑娘山,而在巴乃,她想知道那座古樓裏究竟有什麽秘密。


    “據我所知,霍玲她……”朝兮略微猶豫,不知道是否該說出她已經變成禁婆的事。


    霍仙姑倒是有些淡然,“我知道,她可能已經死了。我這個土埋半截的老婆子,也隻是想知道她身上究竟發生了什麽,好安心瞑目。”


    霍玲作為“霍玲”的生命,確實可以算作結束了。至於禁婆那副模樣,或許霍玲也不願意讓霍仙姑看見吧。


    將近午夜了,霍秀秀起身去換了一壺熱茶,重新倒了兩杯。


    朝兮歎了一口氣,一杯熱茶下肚,他平聲靜氣地說:“霍當家計劃周密,但張起靈……我已決心不再讓他涉險。”


    在霍仙姑錯愕的目光裏,他拆下了手腕上的繃帶,刀口其實已經愈合了,隻是貼著個大號創口貼,防止感染。


    他道:“霍當家去巴乃,我帶人去四姑娘山。無論結果如何,我與霍當家之間都算兩清。”


    “謝老板這是何苦?”霍仙姑道,“當年的事是我要報恩,謝老板本就不欠我什麽。您本來就不熟悉四姑娘山的情況,又帶著傷……”


    雙方一時陷入了僵持。


    朝兮自知有些勉強,但當年九門那麽多人都折在了四姑娘山,張起靈再去一趟,又能討到什麽好果子吃?


    就在這時,解雨臣沉聲開口:“霍當家,小師父,我有一個主意。”


    “解子?”霍仙姑好奇地看著他。


    “不行!”


    朝兮斜了他一眼,對他接下來的話已有所預料。


    “您還沒聽呢,怎麽就說不行?”解雨臣悠悠道,“我……”


    “我說不行就不行!”朝兮急得站了起來,“你還聽不聽我的話?”


    解雨臣卻無視他的阻攔,自顧自地起身躬了躬身,說道:“霍當家,這次行動兇險,小師父過幾天還要做手術,萬萬不能去。不如由霍當家和張起靈一起去巴乃,張起靈之前與吳邪一起去過那裏,也平安迴來了,應該不會有什麽大的風險。至於四姑娘山,就由我帶著人……”


    “解雨臣!你給我閉嘴!”


    朝兮很少直唿其名,他是真得生氣了。


    他匆匆給霍仙姑丟下一句“改天再說”,上去就是一個手刀,把還想說什麽的解雨臣給砍暈了,扛在肩頭往外走。


    事情的發展急轉直下,把霍仙姑和霍秀秀看得一愣一愣的,愣是沒敢上前來阻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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