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寧玥並沒有要留下陳德隆性命的樣子,常慶再次把手裏的長劍往下一捅。


    可就在這時,孟川突然出手,托住了常慶攥劍那隻手的手腕。


    被突然阻攔,常慶立刻鋪上滿臉不解。


    剛逃過一劫的陳德隆則大口大口地喘起了粗氣,眼底卻不知是感激還是慶幸。


    但孟川並沒有和常慶解釋半句,甚至都沒去看陳德隆半眼,隻淡然與寧玥問道。


    “你,確定沒什麽要問他的了嗎?”


    聽得詢問,寧玥冷酷的俏臉之上,悄然浮現出一抹明晰的苦澀。


    但沉吟了一會兒,她終究還是用力地搖了搖自己的腦袋。


    “沒什麽好問的,他說的話,我連半個字都不信!”


    “那好吧。”孟川沒再堅持,緩緩撤迴自己那隻攔住常慶的手。


    下一瞬,常慶手中的長劍,便輕而易舉地捅穿了陳德隆的心髒。


    血柱猶如一口並不華麗的噴泉,眨眼間便將陳德隆自個兒的屍體淹沒。


    確定劍下之人完全咽氣,常慶才緩緩將鮮血淋淋的長劍拔出。


    然後雙手一拱,他對著孟川二人深深地鞠了一躬。


    “還沒謝過兩位的救命之恩!”


    那群剛吞下解藥的長樂門弟子,也有樣學樣。


    沒一會兒功夫,孟川和寧玥麵前便多了十多顆低垂的腦袋。


    “舉手之勞而已,諸位不必客氣!”


    寧玥瞟了常慶兩眼,緩步上前,伸手虛抬。


    該有的客套結束,她卻並沒有要馬上離開的意思。


    聽到眾長樂門弟子明確表態,堅決不會信陳德隆生前的那番謠言後,她才含笑調頭。


    再次走在離開那座屍穀的道路上,寧、孟二人的心情都不輕鬆。


    但看到彼此眉頭深鎖的樣子,他們都沒有去探究對方此時的內心。


    另一頭,常慶一直留意著他倆的背影。


    直到靈識裏再也感應不到孟、寧二人的存在,他才悠悠收迴目光。


    “常師弟,過來扶我一把,我這腿上還是沒什麽力氣。”


    金釵女最先煉化完解藥,噬骨花毒雖然解了,可身子的虛弱卻沒立刻消失。


    說話間,她遙遙伸手,輕輕一招。


    常慶倒沒猶豫,快步靠了上去,可是在靠近之後,遞向對方的卻並不是自己的手。


    當那簇刺眼血花綻放空中,當那把寒光湛湛的長劍沒入自己的胸膛,金釵女渾身一僵,眼珠差點沒蹦出眼眶,大張著嘴巴,似乎想說點什麽,可滾出口腔的,隻有汩汩血沫。


    旁邊,其他長樂門弟子看到這一幕,震驚得臉都變了形。


    “常慶,你到底在,在幹什麽?”


    “瘋了,瘋了,你怎麽敢這麽對晁師姐!”


    巨大的震驚之後,幾乎所有人都開始對常慶出言指責。


    可哪怕被同門師兄弟的口水淹沒,常慶也沒有絲毫變色。


    甚至,他還特意捏著長劍,在金釵女的胸膛裏轉了好幾圈。


    直到自己的袖管被從對方胸膛湧出的鮮血浸染,他才嫌棄地鬆開捏劍的手。


    然後,金釵女就那麽插著一把長劍,仰麵倒了下去,到死眼睛也沒能合上。


    常慶卻掏出手帕,仔細地在自己滿是鮮紅的手掌上抹了抹。


    擦幹雙手後,他才悠悠抬起腦袋,淡笑著看向那群早就心寒膽裂的同門。


    “姓常的,你看看自己都做了什麽!”


    “晁師姐可是大長老的親傳弟子,你覺得自己迴宗後還能有命嗎?”


    “不,不對。因為噬骨花毒,我們到現在都還無法自如調運靈氣,你為什麽卻可以?”


    在眾多慌亂的指責和怒罵聲中,難得有人還勉強維持著冷靜。


    常慶邪魅勾唇,探手從耳鬢撩過,淡然迴道:“很簡單啊,因為從一開始我就沒有中毒!”


    此言一出,驚得在場其他人都渾身大震,臉色劇變。


    “那,那怎麽可能?”


    “你莫非本就和,和姓陳的是一夥的?”


    終於有人開始迴過味來,懷疑起了他和陳德隆之間的關係。


    “‘一夥’這種說法並不準確。”常慶扭頭,瞥了陳德隆的屍體一眼,“準確地說,他不過是我們精心挑選的一顆棋子而已;至於你們,要怪就怪自己站錯了隊!”


    慌亂中,有人的眼神連續閃爍了好幾下。


    “我明白了,你竟然是邰伯瀟旗下的一條走狗!”


    “邰伯瀟?原來如此,原來如此啊!”


    還沒恢複行動能力的一應長樂門弟子,終於都恍然大悟。


    作為長樂門的一員,他們如何能不知道,邰伯瀟就是掌門的關門弟子;又如何能不知道,邰伯瀟正與幾位師兄爭奪下任掌門的繼承資格!


    不幸的是,作為門內親傳,他們所支持的繼承人,俱不姓邰!


    “既然大家都明白了,那就收拾收拾準備上路吧。”


    常慶沒再動用那把還紮在金釵女屍體上的長劍,轉而取出一隻冒著幽光的葫蘆。


    待葫蘆蓋子被揭開,立刻便有一道如霧黑氣冒出。


    而後,一張猙獰的人臉,和數十隻如樹枝伸展的鬼手,由黑氣凝聚成型。


    “那是煉魂壺?”


    “常慶,你可是長樂門弟子,怎麽會有這種魔道的東西?”


    “你,你難道還是魔宗派到長樂門的奸細?”


    認出葫蘆真身的長樂門弟子突然變得群情激奮,甚至對常慶開始了口誅筆伐。


    常慶簡直被這些家夥的反應逗笑了,捧著肚皮哈哈道:“比起這口葫蘆的來曆,比起我是不是魔宗的奸細,你們難道不該先關心自己的小命兒嗎?”


    話落瞬間,他用力在葫蘆上一拍。


    而後,那些鬼手便活動開來,沒一會兒功夫,就把場中除了常慶之外的所有人禁錮。


    感受到自己的精氣和靈氣都開始快速流失,眾受困的長樂門弟子徹底慌了。


    可事到如今,無論他們如何求饒,無論他們如何討好,都沒能讓常慶收迴殺心。


    隨著時間的推移,那些哀嚎的長樂門弟子相繼安靜下來。


    然後,一具具幹屍被鬼手無情扔迴地麵。


    連早前就咽了氣的陳德隆和金釵女,甚至也沒能逃過慘變幹屍的命運。


    直到所有人都被吸成人幹,常慶才召迴吃飽喝足的惡鬼。


    緊接著,他重新瞥向孟川和寧玥離開的方向,伸出舌頭,輕舔嘴唇。


    “就不知寧家小姐和魔宗弟子,吃起來又是什麽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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