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牆之隔的蘇家,掩麵跑迴家的蘇靈兒一頭撞在他爹蘇牧懷裏。


    “靈兒,怎麽了這是,走路慌慌張張的,沒一點規矩。”


    “爹,我……”蘇靈兒滿臉羞紅,扭身跑迴了自己閨房。


    “是不是李默涵那小子又欺負你了,爹找他去!”蘇牧追了過來問道,下意識的就要去找王忠理論。


    哎,不對,我怎麽說又?蘇牧心說,好像自打那小子從自家屋頂摔下來那次以後,這都五年了,這小子整個人像換了魂似的,整天埋頭鼓搗些稀奇古怪的東西,再也沒再騷擾過自己的寶貝閨女。而自己閨女好像自打那以後也變了個人似的,自己一提起來給她找婆家她就哭哭啼啼的死活不願意,這一來二去的都五年了,別人家十九歲的姑娘孩子都去念學堂了,可自己這個如花似玉的姑娘卻成了大齡剩女。都是李默涵這個臭小子給耽誤的!


    想當年,這小子傻傻瘋瘋的時候,動不動就欺負蘇靈兒,不是趁靈兒在廚房燒火的時候,堵塞了煙囪把丫頭熏得直流眼淚;就是拿剪刀把靈兒好不容易長成的辮子給剪了,要不就是捉了青蛙蛤蟆之類的放進靈兒的房間裏把她嚇個半死,諸如此類調皮搗蛋的事情,這小子沒少做。按理說靈兒恨透了這個小子,可是因為他傻,也不能對他做什麽,再說那李老舉人和王管家沒少賠禮道歉,想想也就算了,總不能跟一個傻子一般見識吧。可是從這小子摔壞了腦子以後,除了覺得他稀奇古怪以外,這小子的本事倒是長了不少,也不知從哪裏弄來的什麽紅薯、玉米、土豆,讓窮山溝裏也一樣能重上高產的糧食,帶領著李家莊的人都過上了衣食無憂的好日子。他還弄了很多的作坊,組織了商隊,賺迴來山一樣的銅錢迴來;還編練了鄉勇,把李家莊打造得鐵桶一般,別說是以前的那些土匪了,就連突厥人的大軍都奈何不得,可真是神仙一樣的人物。這些年,他也再沒欺負過靈兒半分。


    可是,奇怪的是,靈兒不被他捉弄欺負了,也沒見她怎麽高興,反而是越來越鬱鬱寡歡,有時候就看著那個臭小子的背影發呆。知女莫如父,她的心思我這個當爹的怎麽看不出來?八成是喜歡上李默涵這個小子了。別說是她,十裏八鄉的,喜歡李默涵的女子多了去了。可是咱是女方,磨不下那個臉,這可不就把靈兒給耽誤了嗎?都是這個臭小子惹的禍!


    蘇牧越想越是憤憤不平,見女兒進了自己閨房把門反掩,追到門口焦急問道:“靈兒,是不是李默涵那臭小子欺負你了?我去找他說理去!”


    “爹!”蘇靈兒嗔道,臉頰羞紅得發燙,“他,他竟然當眾……”


    “啊?“蘇牧沒等蘇靈兒說完,這暴脾氣就上來了。這還了得,這小子竟然敢當眾調戲自家女兒。他承認,這小子優秀,可是他也不能這樣啊,這不是打他蘇牧得臉嗎?這如何忍得?


    “李默涵,你這個混蛋,納命來!”蘇牧咆哮著就要抄家夥找李默涵算賬,完全不顧及李默涵那恐怖得身體和武力。


    房門一下被打開了,蘇靈兒趕忙衝出來阻止蘇牧那不自量力的行為,大急道:“爹,他,他沒欺負靈兒。他隻是,隻是當眾說不想娶那個公主…說…想娶我。”


    “啊?哈哈哈哈,這小子,終於說出這句話了啊。老子等他都等了五年了!!這可把我寶貝靈兒給耽誤慘了!哼!既然說了,那就得守約,我這就找他去!哈哈哈哈”。蘇牧高興得大笑著,急匆匆向李家跑去,唯恐丟了啥寶貝似的。把個害羞的蘇靈兒獨自丟在門口,任思緒淩亂在風中。


    蘇靈兒也不知道自己是什麽時候愛上李默涵的,也許,自己早就對他情根深種了吧,但是從何時開始的卻不知道。她隻知道,自從他摔壞了腦子以後,他再也不捉弄她了,她反倒是覺得少了些什麽似的,心裏空落落的,時間越久,這種感覺越強烈。每次,看到他那越來越高大,越來越結實的身軀,看到他在天地裏勞作的身影,看著他在工坊裏指導工人製造各種奇怪的工具,看著他帶著招募來的鄉勇訓練,打土匪,她心裏就莫名的甜蜜。可是,他卻再也不怎麽搭理她了,見了麵都是低頭走過。兩年前,他買了四個丫鬟迴來,她見了就莫名的心痛。可是聽那四個丫鬟說少爺買他們迴來卻不讓她們同房,她心裏卻是特別的高興。漸漸的,蘇靈兒跟李府新添的幾個女子混熟了,跟她們聊天,他看見了就遠遠躲開,或者繞著走,或者借口有事很晚才迴家。他再也不欺負她了,可是蘇靈兒每每獨自一人迴想起以前他捉弄調戲她的事情,心裏想的不再是惱恨,反倒是覺得很甜蜜,甚至是很懷念那些被他捉弄的時候。她對他,再也恨不起來。


    今天,她聽說李默涵去守城打突厥人,知道他不在家。就想過來找春華她們問問一個困擾了她好幾天的問題:為什麽她們皮膚好像白了很多,還渾身上下一股濃鬱的香氣?她也很好奇那個抓來的突厥公主到底長什麽樣,趁李默涵不在就溜了過來想一探究竟,結果就撞見李默涵對突厥公主說的那句話,當場就弄個大紅臉,心裏猶如跑進了一隻小鹿,又羞又喜的跑了迴來。


    “我要娶就娶隔壁得蘇靈兒,她才是我心目中得女神…”李默涵的話還在蘇靈兒耳邊不斷重複迴響著。


    “還心目中的女神!呸!登徒子,虧你說得出口!”蘇靈兒反複迴味著李默涵那句話,小聲啐了口,心裏卻猶如喝了蜜一樣,幸福得想要大喊大叫。


    另一邊,在李府。


    感覺到被李默涵羞辱的阿史那雲,像瘋了一樣撲向李默涵。


    “你個死淫賊,竟然把給豬吃的東西給本公主吃!氣死我了!”


    那個缺心眼的阿烏娜神補刀道:“可是公主,紅薯真的很好吃啊。”


    一邊看熱鬧不嫌事大的春華和冬梅早笑得打跌,叉了腰直喊肚子疼。


    看到這兒,阿史那雲的怒氣更盛了,完全忘記了自己昨天在李默涵手裏沒走一個迴合就被生擒的事,暴跳如雷的撲向李默涵,卻不想一個不小心絆倒了椅子腿上,整個身子向李默涵飛了過來。


    “啊~~”阿史那雲手忙腳亂的就這樣撲倒在了李默涵懷裏。


    李默涵的手下意識要去接著她,卻不想自己就這樣被阿史那雲推倒當了人肉墊子,張惶無措的雙手觸到了阿史那雲胸前那兩團柔軟的酥胸。


    “啊~~你個死淫賊,登徒浪子!我跟你拚了!”阿史那雲情急之下張口就要咬李默涵一口,恨不得吃他的肉。


    李默涵其實一直以來沒什麽戀愛經驗,平時雖然跟四個丫鬟打打鬧鬧玩,卻從來沒對她們有什麽逾越男女之情的事,在他心裏,她們還都是些孩子,在前世,也就是些初中女生,是些小妹妹。跟阿史那雲這樣的同齡女孩這麽親密接觸還是頭一遭。這種情況下武功是不頂什麽用的。


    他下意識就想躲,一起身,卻把嘴巴送到了阿史那雲的嘴巴上了。


    阿史那雲突然就安靜了。


    時間仿佛靜止了一般。


    初吻就這麽草率的交代出去了?


    “啊~~~~”最先反應過來的阿史那雲一激靈起身,腦子裏空蕩蕩的,有些暈眩。


    “你…你…”阿史那雲一時不知道該怎麽說好。


    “我,我這就成了你的人了?”李默涵幽幽說道。


    本來沉浸在害羞和少女懵懂中的阿史那雲,聽到李默涵這麽欠扁的話,瞬間又氣不打一處來。


    “你個混蛋,淫賊!你竟然…竟然敢這麽輕薄本公主?我要把你碎屍萬段!”


    李默涵看著眼前的阿史那雲,她發怒的樣子也這麽可愛。想起以前在電影裏看到的一句台詞,忍不住說了出來:


    “人發怒的時候,連蜂蜜都是苦的。你美得像朵花一樣,生氣起來也這麽好看,可是氣大傷身,雖然我很想多欣賞你各種各樣的美,但是為了多欣賞你很多年,你還是別生氣了吧。”


    聽李默涵這麽說,阿史那雲心裏又泛起了漣漪,可是聽到他說“多欣賞你各種各樣的美”,又覺得被他調戲了。各種各樣的美,這個登徒浪子都想些什麽?


    心裏轉著這些心思,阿史那雲安靜了下來。


    “其實你誤會了。你們不是也拿穀子喂牛馬嗎?不要因為那是給動物吃的就說那是飼料。紅薯的確是糧食,人可以吃,豬也可以吃。剛剛就是跟你開玩笑呢,誰想到你這草原上的人這麽小心眼,開不得玩笑。”李默涵忙趁機解釋。


    “你還說!”阿史那雲又嗔怒的舉起了小拳頭,對李默涵的感覺突然就起了變化,心裏有種說不出的東西在翻湧。看他的眼神也柔和了許多。


    李默涵這時候忙拍拍手,吩咐廚房上飯菜,他也是餓了。


    “紅燒鯉魚、粉蒸肉、蝦仁滑蛋、芹菜炒牛肉、麻婆豆腐、蒜蓉黃瓜、宮保雞丁、涼拌牛腱肉,還有這個,是紫菜蛋花湯。”李默涵介紹著菜品,看著在那裏低頭扭捏著衣角的阿史那雲,還有一臉八卦表情的阿烏娜,撓頭不好意思的說道:“也不知道合不合你們口味,都是這裏家常菜,將就著吃吧。


    美食的力量的強大的,嚐了一口以後的阿史那雲,完全算是在飯桌上放飛自我了,雖然穿著唐裝,卻是難以掩飾骨子裏的那種豪放。阿史那雲主仆從來沒想到這世上還有這麽好吃的食物,風卷殘雲般消滅了桌上的大半的菜,米飯也各吃了三碗,一大海碗的紫菜蛋花湯也喝的見了底,隻給李默涵留了一盤紅燒鯉魚。阿史那雲嫌摘刺太麻煩,還說怕耽誤了吃別的菜,被阿烏娜小吃貨給吃光了怎麽辦。看得一旁的春華冬梅直吐舌頭,心說這麽能吃的主母,也就咱李家莊能養得起。


    小吃貨?最大的吃貨是你吧?李默涵看著她,腹誹道。看著對麵的阿史那雲那一臉的滿足模樣,心弦仿佛被觸動了一樣。


    李默涵欣賞著阿史那雲的美貌,心裏像揣了一隻小兔子。


    看著李默涵的豬哥樣子,阿烏娜一臉嫌棄,忙完了廚房的事,趕來湊齊了的春夏秋冬四婢卻是一臉的不服氣。少爺,我們難道不美?這個公主除了飯量比我們大,還有什麽好?跟個土包子似的!四女腹誹不已。


    湯足飯飽的阿史那雲忽然有些黯然,淚眼瞪著李默涵道:“你這個混蛋!殺了我們那麽多部族!我…我恨你!”


    “這是戰爭,你死我活的戰爭!我不殺她們,他們就會把李家莊殺光燒盡,這一點你很清楚。這裏是大唐,是你們來侵略我們的家園,侵略者就要有這種下場!”李默涵義正言辭說道,說得阿史那雲低下了頭。


    李默涵見她這樣,語氣緩和了一下:


    “你放心。我雖然之前說過‘管殺不管埋‘的話,也說過要把侵略者的頭顱做成京觀,但那是氣話。我們大唐,華夏,最講究義,道義。我已經吩咐兵丁收拾城外突厥人屍體,把他們葬在了一起。既然那是你的族人,我準許你去祭奠。”


    “謝謝,謝謝…你!”阿史那雲和阿烏娜竟然齊聲下跪,弄得李默涵不知所措,趕忙扶起二人,手碰到阿史那雲一對柔荑,心裏不禁又是一蕩。


    阿史那雲也急忙抽出了小手。


    李默涵看的有點呆了,想起剛剛親到她的小嘴,迴味甘甜無窮。


    另一邊,被李默涵稱作女神的蘇靈兒的父親蘇牧提著壇酒找到了王忠的房子。


    號稱要來找麻煩的好鄰居蘇牧,其實心裏賊的很。李默涵現在什麽身份,那是帶三千鄉勇的莊主,他能硬闖去找麻煩?他先去跟老伴商量了半天,計議已定,才去李府先找老管家王忠聊定親的事了。


    王忠這個忠仆,一直也把李默涵即當主人也當自己孩子看。自從自家這個少爺從蘇家房頂上摔下來摔壞了腦袋以後,到現在眼看著都十九歲了,還是一直沒娶親。給他買了貼身丫鬟也不碰,王忠都懷疑自家少爺是不是取向有問題。可喜的是少爺竟然開竅了,先是搶了突厥的公主,讓他知道原來少爺喜歡異域的女子,還喜歡格調高的,看來以前介紹那些身份都太低了,少爺原來要的是公主!再後來,聽聞少爺說鍾情於隔壁蘇靈兒,這才發現這少爺原來也是個悶騷貨,憋在心裏一直不說,搞暗戀,這怎麽行?也怪老漢心不細,不知道自家少爺有這個青梅竹馬的情結。這下好了,雙喜臨門,自己對老爺夫人有個交代了。


    又激動又歡喜的當然不止他一個,蘇牧也是心裏的一塊石頭落了地,自己心裏還有點小得意。那麽多家都覬覦著李默涵,還是自己拔了頭籌啊。想到自己這閨女終於能嫁個喜歡的心上人了,他也替女兒高興。這還真是一對歡喜冤家呢,也會稱為十裏八鄉一段佳話。


    兩個老頭在那裏高興的嘮著,少不得整點小菜推杯換盞的就把李默涵的終生大事“慕尼黑陰謀”似的給安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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