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夫宴四處張望,這才發現此處十分荒涼,他一路隻顧著跑,卻忘了注意周圍,心中惱恨,卻沒有辦法。


    最後等了很久,楚夫宴才等到路過的幾名的宮女太監,向這些問了路,才知道他已經離太醫院很近,隻是走岔了路。


    楚夫宴抱著林清綰跑進太醫院的時候,大廳裏搗藥的太監的都十分驚訝。


    他們這太醫院可不是民間的醫坊,時不時便有病患上門,這裏是皇宮重地,即便哪位主子需要醫治,也是這太醫院的大人們帶著醫箱前去診治,主子親自上門,是聞所未聞。


    更何況來人是名男子,並非後宮的娘娘們,那便不在他們太醫院指責之內。


    一位掌事太監上前問道,“敢問這位大人是?”


    楚夫宴直接亮出令牌,喘著粗氣道,“我是楚夫宴,內子突然在宮門外暈厥,還請你們太醫院的太人們出來一見。”


    雖然楚家下獄之事人盡皆知,但是楚夫宴手中確是東嘉帝賜下的令牌,這樣的情況又從來沒見過,掌事太監不敢私自拿主意,便道,“煩請楚大人稍等,雜家去通報幾位大人。”


    他不確定楚夫宴的身份是真是假,即便是他,為一個待罪之人醫治,也不是他所能決定的,所以掌事太監直接轉身進去通報。


    太醫院平日當值的太醫都會留在大廳中,其他的則在後麵院中休息,但是今日楚夫宴來的不巧,今日當值的兩名太醫出去給後宮的娘娘們請脈,還沒有迴來。


    而正巧後麵院中還有一位太醫在休息,今日雖不是他當值,卻留在太醫院研究一張藥方,所以並沒有離宮。


    若非如此,這掌事太監一時間還真不知道究竟該怎樣應付楚夫宴。


    也不怪這掌事太監怕事,前些日子楚府殺人案傳得沸沸揚揚,甚至引起了民憤,這些不懂朝政的宮女太監,自然是以為楚家人的事不能沾染。


    雖然不知道楚夫宴手中為何會有令牌,又為何出現在宮中,但是掌事太監心底,對楚夫宴還敬而遠之,生怕給自己惹上麻煩。


    掌事太監不知今早前朝的事,所以見了楚夫宴像見到了瘟神一般,但是留在太醫院的這位秦太醫卻是個消息靈通的,今日早朝陛下親自下旨重查楚府一案。


    這楚夫宴雖仍舊是戴罪之身,但是明眼人都明白,北定王那番作為,顯然並不無辜,而林清綰拿住了證據,楚家翻身是早晚的事,秦太醫是聰明人,自然明白什麽人不能得罪,更何況楚夫宴手中還拿著陛下的令牌。


    聽完掌事太監的稟報,秦太醫便立即迎了出來。


    “手下人不懂事,楚大人快隨我進來。”


    楚夫宴從前辦差時與秦太醫有過一麵之緣,認得他,見到熟人,立刻道,“內子突然在宮外暈厥,我無奈之下隻好進宮來,還望秦大人援手。”


    看出楚夫宴著急,秦太醫客客氣氣地把人請到了後麵的房間,待他把林清綰放下後,便立即坐在床邊診治。


    兩人這一番動作,倒是看得掌事太監嘖嘖稱奇,這楚夫宴還是個戴罪之身,秦太醫竟然這般客氣,實在是奇怪得很。


    秦太醫診治之時,楚夫宴才想起林清綰進宮的目的,立即對守在一旁掌事太監,“楚謀有一事,能否煩勞公公跑一趟。”


    東嘉帝那般小肚雞腸,若是見不到林清綰迴去,隻怕會更加惱怒,認為林清綰這內宅婦人對他全無尊重,所以還是派人去稟報一聲林清綰的病情為好,好讓東嘉帝明白,事出有因。


    那掌事太監立即笑道,“楚大人客氣,您吩咐便是。”


    雖然不明白為何秦太醫對楚夫宴如此客氣,但是這掌事太監也不是個傻的,現下也明白這楚夫宴得罪不得。


    楚夫宴道,“內子進宮是為了麵見陛下,無奈她身子不濟,暈倒在宮門外,還望公公陛下麵前稟報一聲,待內子醒來,我定帶她前去負荊請罪。”


    掌事太監答應得十分爽快,那太監走後,楚夫宴看向正在為林清綰診治的秦太醫,心中十分緊張。


    比起東嘉帝的怪罪,楚夫宴更擔心林清綰的身體會有個什麽意外,這一路來他的心已經提到了嗓子眼兒。


    掌事太監一路到了東嘉帝的寢宮外,通傳後,便見到了東嘉帝。


    捏著手中的盤珠,東嘉帝眯眼看著跪在地上的掌事太監,“是楚夫宴讓你來的?”


    那太監低著頭恭敬道,“迴陛下,今日楚大人帶著他的夫人進了太醫院,說楚夫人原本要進宮麵見陛下,卻暈倒在宮外,至今還昏迷不醒,楚大人便遣奴才來稟報陛下。”


    林氏暈倒了?


    提起林清綰,東嘉帝立即想到的便是今日那女子闖上大殿的情景,如此剽悍的女子,竟暈倒在宮門外,究竟是真實假?


    東嘉帝撚著手中的盤珠,若有所思,若是林清綰真的暈倒了,他也不便在計較什麽活罪,但是如果林氏用裝病來逃脫罪責,那便是欺君,他是萬萬都容不下的。


    想到這裏,東嘉帝站起來道,“既然楚夫人在宮中抱恙,朕理應去瞧瞧。”


    東嘉帝此話一出,掌事太監更覺奇怪,不過一個楚夫宴,秦太醫重視也就算了,如今連陛下也如此看重,當真是怪異。


    雖然打著探望臣妻的名號,但是東嘉帝的真正目的,卻是想要看看林清綰究竟是不是裝病,若是,他便借機處置林清綰,若不是,他隻會多一個關心臣子的好名聲。


    聽到消息,秦太醫與楚夫宴都跑出來接駕,東嘉帝笑得和善,“兩位愛卿不必多禮,秦太醫,林氏怎麽樣?”


    秦太醫立即迴到,“迴陛下,微臣正在診脈,楚夫人還未醒來。”


    聞言,東嘉帝便知自己是猜錯了,這個林清綰還沒有那麽大的單子欺君,於是轉頭對楚夫宴道,“既然林氏身體抱恙,待秦太醫診斷後,你便帶她會楚府去吧。”


    倒不是東嘉帝寬容,隻是他在乎名聲,如今林清綰昏迷不醒,他不想落下個威逼臣妻的名聲,所以隻能暫時將此事作罷。


    楚夫宴深知東嘉帝性格,裝作受寵若驚的模樣,跪下道,“陛下仁慈,臣替內子謝陛下隆恩。”


    東嘉帝離開後,楚夫宴迫不及待問秦太醫,“秦大人,內子究竟如何了,何時才能醒來?”


    秦太醫道,“老夫方才反複診斷,夫人並無大礙,隻是身子虛弱,近日奔波有些脫力,隻能好生調養,便無礙。”


    最後林清綰是被抬迴楚府的,她最然無大礙,但是身子太過虛弱,所以昏迷的時間有些長。


    迴到楚府,安頓好林清綰後,楚夫宴便去了他父親的院子,將林清綰在宮中的事情簡單交代了下。


    “父親,這次若非綰綰,我們楚家怕是無力迴天了。”


    “多虧了這孩子,既然她身子不好,這段時日子你便好好照顧她吧,至於剩下的事情,就給交為輔,我楚家不與人爭,但也不是誰都能構陷的,北定王既然做了,便該承擔後果。”


    楚夫宴來此的目的本就是如此,想要全心全意照顧林清綰,如今父親主動首肯,他自然樂意之至,“那便辛苦父親了,孩兒在這裏謝過父親。”


    “我們父子之間哪裏用如此客氣,迴去陪你媳婦吧。”


    楚夫宴在林清綰的院子中守了她一整晚,第二日一早,林清綰才漸漸蘇醒過來,她打量了下四周才發覺自己是府中。


    楚夫宴爬在床邊壓住了林清綰的衣角,她一動便驚醒了楚夫宴,“綰綰,你醒了?”


    林清綰見楚夫宴驚喜地望著自己,疑惑道,“我原本不是要進宮嗎,怎麽會在府中,你就這麽把我帶迴來,陛下沒有怪罪嗎?”


    楚夫宴吩咐婢女為她準備早膳後,才笑著道,“綰綰,你醒了便好,昨日裏你暈倒在宮門外,是陛下親口允準我帶你迴府的。”


    當初楚家獲罪,呂昭被東嘉帝軟禁在了宮中,如今楚家人都被放出大牢,但是宮裏卻沒有任何消息,東嘉帝似乎沒有要放迴呂昭的意思。


    而楚夫宴一門心思撲在林清綰身上,自然不願意呂昭插在兩人之間,所以樂得自在,也絲毫沒有入宮去接迴呂昭的意思。


    林清綰雖然沒什麽大礙,但是楚夫宴卻十分緊張,自從她醒來,便日日在身邊陪著,督促她吃何種補品。


    而楚府的案子,則被楚夫宴的父親攬了過去,有了林清綰手中的證據,楚家不再被動,雖然楚大人沒有避嫌沒有參與,但是卻時刻關注動向,一月有餘,此案便水落石出,楚家的冤情被洗清。


    至此,楚家人才真正鬆了一口氣。


    而查案的同時,拔出蘿卜帶出泥,呂顯的累累罪行也被翻了出來,當初在朝堂上林清綰指證他的罪行,竟是沒有一條冤枉了他,此事一經傳開,他的名聲在百姓與朝臣之間一落千丈。


    更令呂顯絕望的是,有了林清綰原本提供的證據,此次查案的官員把他曾經派人燒毀楚府的事情都給翻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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