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邊走還一邊鬼鬼祟祟地向四周張望著,她就覺得這個人不簡單。那人應該是沒有看到與門邊陰影融為一體的林清綰,於是她索性一不做二不休,藏起來看那人有什麽動作。


    林清綰前腳剛剛藏好,後腳那個侍女就進了綰月居內室,且是長驅直入進了林清綰的閨房。她覺得事情更加蹊蹺了,便悄悄尾隨那人進去,藏在一個櫃子裏。


    林清綰在發生這些事之前從未想到有一天自己會偷偷摸摸跟著別人摸進自己的房間,而且自己還要東躲西藏的。她在櫃子裏頗有些玩捉迷藏的感覺,這麽一想還險些笑出聲來。


    那個侍女在空蕩蕩的屋裏吹了一聲口哨,馬上從床底下爬出來一個人,拍拍身上的土,鬼鬼祟祟地望了望四周,確定徹底安全以後激動的跟那個侍女抱在了一起。


    從門縫裏目睹了這一切的林清綰感到不可思議,原來她每天晚上睡覺的時候,每天晚上自己跟楚夫晏打情罵俏的時候,這兩個人都把自己的一舉一動搞得清清楚楚,然後事無巨細的匯報給了他們幕後的那個人。


    不過如果要全天盯梢自己的話,隻有兩個人確實太辛苦了,但有更多人換崗太勤又容易被發現。所以就是一共三個人,三個人換崗時間差不多就是自己起床之前,自己下午外出散步的時候和自己晚上剛剛睡熟。


    林清綰第一次推理出他們的活動,她莫名的感受到了巨大的成就感。要是等這些事都結束了,她跟楚夫晏就到南方去當一個小知府,楚夫晏外出考察,她在家裏幫他破案,然後再由他去抓獲犯法的人。其實這樣的生活也不錯呢,她這樣認為到,不過很快事實就會告訴她,女人真的沒有推理天賦,她們更擅長的是設局。


    她收斂了心思,專注地聽這兩個人說話。


    其中一個說到:“你總算是來了,可叫我好等!你可是不知道趴在這裏有多難受,要不是為了家裏人,我才不會來幹這苦差事呢!”


    另一個叫摸摸說話人的頭,笑著答到:“看開點,我不也是一樣嗎?我們做奴婢的,怕是一輩子都隻有這種命了。”


    “那我就先走了,接下來就拜托你了。小心點林清綰,那家夥最近詭異的很,剛剛把蒙古的公主都嚇得不輕呢。”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快去吧。”


    於是那個人從床底下爬出來,鬼鬼祟祟地四望後跑出了綰月居。林清綰本來還想再等一會,但她看見那個侍女並沒有縮迴床下,而是直接把手伸向之前的那個抽屜。看到她把爹娘給自己的嫁妝都翻得亂七八糟,林清綰實在坐不住了。


    她從櫃子裏突然跳出來,衝向內室將那丫鬟逮了個現形。林清綰自重生以來因為實力大增,所以還沒有出現過丫鬟膽敢對自己不恭敬的時候,於是這次她也理所應當的掉以輕心了,覺得事情到此就已經結束了,但手臂上的疼痛提醒著她事情遠沒有她想象的那麽簡單。


    “你究竟是誰的人?”,林清綰捂著被侍女割傷的手臂,慢慢掙紮著起來問道。


    剛巧這時銅雀路過,看見這一幕的時候嚇得尖叫出聲,聲音引來了周圍不少人,很快那個侍女被抓獲了。被眾人扶起進行了簡單的傷口處理以後,林清綰雖然還是感到傷口火辣辣的疼,但還是努力維持著麵上的平靜把剛才的話又重複了一遍。


    “我是誰的人,您不是最清楚不過嗎?”,侍女雖然被兩個壯漢架著,臉上卻絲毫沒有什麽懼怕的神色,林清綰覺得她身後的人應該不簡單。


    “就在剛才少夫人不是還跟公主殿下大言不慚地說,隻要這楚府裏的都是你們家人嗎?現在倒掉過頭來問我,你們楚家人就是這樣為人處世的嗎?”


    “夠了,閉嘴。”,林清綰見短期也問不出什麽來,便喊了人,“把她帶下去給夫君處置吧,務必叫他好生照顧著人家姑娘。”


    “慢著。”,正在眾人以為事情告一段落可以散了的時候,突然角落裏傳出一個聲音,眾人尋聲望去都傻了。來人不是別人,正是林清綰方才嘴裏提到的那位夫君楚夫晏。


    正所謂無巧不成書,楚夫晏那那邊剛剛聽說林清綰被人暗算了,就馬不停蹄地趕過來,正好碰上林清綰審侍女不成要帶下去。侍女本來大無畏的神情在看到楚夫晏的時候出現了一絲動搖,她嘴唇囁嚅著似乎要說些什麽,但最終還是咽下了。


    楚夫晏走到近前並沒有幫林清綰審問侍女,也沒有對林清綰的決定提出什麽異議。他上來唯一先做的一件事就是察看林清綰手臂上的傷勢。


    “綰綰,疼嗎?”,他的聲音放的很輕,小心翼翼的樣子像是在害怕什麽一樣。


    林清綰沒有迴複,雙眼望著遠方在等他的一句話。而隻要在他力所能及範圍內的,他從未讓林清綰失望過。


    他見林清綰不答話,也不惱,接著道:“綰綰別擔心,我會幫你查清楚這件事的。但是現在先讓我看看你傷勢好嗎?”


    林清綰轉過臉,勉強地笑了一下。“我沒有大礙,你即刻審問她便好。”


    楚夫晏攬住她的肩膀,柔聲勸慰道:“別著急,我一定不會讓你白受委屈的。現在我們安心迴去養傷好不好?”


    “夫君,她活不了太長時間的。”,她別過臉,神情中透著不忍,“要是晚了就什麽都問不出來了。”


    “何出此言?”,楚夫晏看見她這幅反應,知道她沒什麽大礙後便也不再勉強了,隻是對她異常的言論表示驚奇。


    他帶著侍女來到屋內,關上門落座上首位道:“我與夫人的談話想必你也聽到了,乖乖招供你的幕後指使人,我們就給你自由。”


    屋內很黑,狹小窗戶內慘白的光束射進來,顯得環境更加壓抑了。這是一間他專用的審訊室。


    “這樁交易對你來說很劃算不是嗎,想必能做出如此縝密的計劃,姑娘也是個聰明人吧。”,楚夫晏危險地眯起眸子,嘴角是誌在必得的微笑。


    “我這是按照指令行事,計劃不是我定的。”,侍女終於開了口,雖然聲音很小但很鎮定,吐字清晰表明她心理承受能力很強。


    “哦?那不妨與我說說看,是誰有這般雄才大略呢?晚生十分想請教這位高人一二,不知姑娘可否給晚生一個小小的麵子。”,楚夫晏站起身走到侍女麵前,修長的指尖挑起侍女的下頜,強迫她直直地對上自己的眼睛如是說到。


    “我什麽都不知道,少爺。”,侍女倔強地甩開了他的鉗製,臉別到一邊去的時候眼淚突然下來了。


    “我什麽都沒做呢,你哭什麽?”,楚夫晏很是奇怪,怎麽這年頭人一個個都會預知未來了。


    “既然這樣,那我就沒法對你客氣了。”,楚夫晏背著手踱迴去,淡淡道:“來人,給她上刑。上到她肯招為止。”


    “少爺,她這小身板禁不住折騰的,萬一半路折了這您看?”,用刑的大漢猶豫了一瞬,問道。


    “她禁不住折騰,你禁得住吧!”,他淡淡地撇下一句便離開了,隨著他的衣擺一起搖曳的,還有屋內的燭光和受刑人的慘叫。


    楚夫晏這招果然屢試不爽,很快林清綰那邊收到消息說侍女願意招,但是必須請她過去一趟。楚夫晏對這件事持不明態度,讓她自己抉擇。


    林清綰沒有什麽猶豫就踏上了去小黑屋的路,說起來,她還是第一次正式的看見楚夫晏對人用刑。


    “說吧,那人是誰?”,林清綰有了之前的教訓,不敢靠的太近,跟楚夫晏站在一起問那侍女道。


    “呂顯。”,侍女說罷,嘴角露出一個詭異的笑容。


    “誰叫你放的火?”,林清綰見事情有進展,趕緊接著問道。


    她還想再說些什麽,但很快林清綰就發現她的笑容之所以詭異,是因為它完全凝固了。林清綰猛搖那個侍女,但對方再也沒有給出任何反應。


    楚夫晏望著她胸口沒入的一隻短箭沉默良久,緩緩道:“追不到射箭的人,你們就不用迴來了。”


    隊伍中有兩人離開,但是沒有人敢答話。楚夫晏的這些侍衛都不是酒囊飯袋,那人能在不被察覺的情況下殺了侍女,武功可見一斑。對於這樣的高手,他們也沒有什麽把握能抓住對方,雖然他們人數上占壓倒性的優勢。


    楚夫晏見到他們這幅樣子,劍眉緊鎖,目光中透著一股壓迫感。林清綰看著感覺他隻差來上那麽一句:我對你們很失望。


    一會果不其然傳來消息:“少爺,屬下罪該萬死,什麽都沒追到,人跑了。”


    楚夫晏的眉鎖的更緊了,林清綰也陷入了沉思。


    看著那迴來準保完畢的人,楚夫晏眼神一黯,輕輕瞥了瞥,眼神很是相信,似是度定了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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