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東嘉帝有閑暇將注意力繼續放到了各部落上的時候,劉公公十分識眼色地上到殿前,大聲宣道:“湫炎部落獻禮!”


    湫炎部落的代表便上前幾步,走到殿中,朗聲對東嘉帝說道:“湫炎部落向東嘉父國獻上優質炎獸二十頭,惟願父國繁榮昌盛,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東嘉帝將目光從身旁的嫵媚佳人身上離開,淡淡地看了一眼在座下朝拜的湫炎部落代表,默不作聲。湫炎部落的代表感受著這殿中的寂靜,心中越發的忐忑不安了起來,連頭都好像被空氣壓了一截,根本不敢抬起頭來。


    隻聽到東嘉帝冷笑了一聲,隨意地撈了一縷曼妙女郎的頭發,放在手上慢慢地把玩著,漫不經心地朝下方撇了一眼。


    說道:“湫炎部落莫不是不將朕放在眼裏了?每年進獻的都是這些畜生,怎麽?你是對朕不滿還是你就覺得你們湫炎部已經壯大到不再需要依附東嘉國可以自立門戶了?”


    湫炎部落代表一聽這話,冷汗頓時從額頭上冒了出來,順著臉頰流了下來。


    他慌慌張張地連磕了好幾個頭,涕淚直下。


    戰戰兢兢地抬起頭看向東嘉帝道:“皇上折煞,臣下怎麽會這樣作想?我湫炎部落一向順從父國,從未起過謀逆之心,隻是湫炎部不如其他部族富庶,此次能上京進獻,已是舉全部落之力,上貢的炎獸都是我部落最優質的炎獸,望皇上明鑒啊!”


    東嘉帝聞言,直接冷笑了一聲,便將身前桌上的一方精巧的藍田玉鎮石摔到了地上,站了起來,背過手,不去看殿上瑟瑟發抖的湫炎部落,他神情冷淡,聲音中帶著一絲微不可查的陰鷙,對著劉公公說道:


    “劉公公,朕最近胃口不佳,什麽山珍海味都覺得無味,但是既然是湫炎部落苦心培育的炎獸,想來還是有點不一樣的吧?不若將這些畜生們都宰了,朕也想嚐嚐鮮,看看這麽珍貴的畜生,是個什麽樣的味道!既然是由湫炎部落進貢的,不若,就由湫炎部落親手宰殺吧!”


    劉公公連忙帶著一臉諂媚的笑意。


    對東嘉帝深深地彎下了腰,笑道:“陛下明鑒,這湫炎部落既然那麽有孝心,想必幾頭畜生,他們還不至於放在眼裏,奴才這就命人將炎獸牽到大殿,讓代表將炎獸宰殺了,然後讓禦廚將獸肉烹飪了,正好殿上來了這麽多部落,也好都感受一下我國的威風!”


    東嘉帝聞言,臉上露出了一點笑意,說道:“你這奴才,倒是會討巧,也罷,就這麽做。”


    劉公公連忙應是。


    湫炎部落的代表眼底裏閃過一絲絕望,用膝蓋在殿上蹭了幾步,蹭到了東嘉帝君的台階前,深深地叩頭,抬起來的時候,臉上已經是鮮血一片,看得朝臣的臉上都露出了一點不忍的神色。


    隻是東嘉帝依舊無動於衷,他不解地看向湫炎代表,臉上露出了一點殘忍的笑意,問道:“你這是做什麽?炎獸既然已經進獻給了朕,朕還沒有處置的權利了?還是……你想收迴去不成?”


    湫炎代表連忙搖頭道:“臣下怎敢如此!但是炎獸是湫炎部落精心培育而成,幾年才能成年,我們湫炎部落地窮,值錢的也就隻有這些炎獸了,況且,這些炎獸可做坐騎,可以把玩,宰殺了豈不是太暴遣天物了?”


    東嘉帝冷笑了一聲,說道:“朕的東嘉國什麽沒有,會稀罕幾頭畜生?宰了也就宰了,你不宰它,朕就宰了你!”


    恰逢此時,劉公公已經將炎獸都帶到了殿上,幾頭炎獸似乎也有什麽感應,全部都圍攏到了一起,瑟瑟發抖。


    東嘉帝漫不經心地掃了一眼,才笑道:“畜生就是畜生,當不得什麽大用。”


    劉公公走到了湫炎代表麵前,遞給他一把刀,笑道:“湫炎代表,請吧。”


    湫炎代表無法可想,隻得拿著那把刀,走到了炎獸的麵前,摸著其中一頭,眼睛中流露出一片絕望,隨即手臂一抬,一落,將炎獸的頭顱砍了下來!


    獸血四濺!


    一時之間,殿上有些膽小的女眷早就已經嚇得閉上了眼睛不敢看。林清綰看著這一幕,眼中露出了一點不忍的神色。


    不過一刻鍾,湫炎代表滿身鮮血地轉過身,向東嘉帝深深地跪拜,道:“炎獸已全部斬殺,惟願東嘉帝身體安康!”


    東嘉帝大悅,撫掌而笑,道:“好,賞!”


    湫炎代表便謝賞,退到了一邊,再無二言。


    早就已經有人,將殿上的炎獸全部收拾了帶了下去,但是殿上的鮮血卻無法一時之間全部清理掉,金碧輝煌的殿堂之上,一下子充滿了揮斥不去的血腥味道。


    但是東嘉帝顯然興致正好,一點也沒有受到這血腥味兒的影響,他轉頭看向殿上眾人,隨即,瞟到一個蒙著麵紗的苗條女子,那正是蘭若族的代表。


    東嘉帝隨意地問道:“蘭若族今年進貢的又是什麽珍貴玩意啊?也拿出來給朕瞧瞧。”


    蘭若族代表便上前一步,雙手交叉放於胸前,深深地給東嘉帝行了個蘭若族的禮,才緩慢起身,對東嘉帝說道:“迴皇上,蘭若族今年進獻的是九彩明迷蓮一株,玄火芝十朵,熾火蛟、寶合血參……”


    話還沒用說完,東嘉帝便十分不耐煩地揮揮手:“不必再說了,你們蘭若族盡是拿這些俗物來敷衍朕,沒意思透了。朕問你,為何每年都不見你蘭若族裏的聖女進宮朝拜?莫不是不將朕放在眼中?”


    東嘉帝的臉上雖然沒有太明顯的怒意,但是林清綰的心裏已經是咯噔了一下,暗叫不妙。


    這蘭若族的聖女,便是葉嵐,如果東嘉帝要找蘭若族的麻煩,自己勢必是要出手的,那時候,她又該怎麽保全自身呢?


    這廂林清綰正替蘭若族苦惱著,蘭若族也不是坐以待斃之人。


    蘭若族的代表連忙盈盈跪下,看向東嘉帝的神色裏已經是一片淒楚可憐。


    她對東嘉帝說道:“蘭若族不敢,隻是,我族聖女輕易不能出關,除開守護我族以外,聖女還要為父國祈禱,以祈求上蒼垂憐,東嘉國繁榮昌盛。為此聖女每日食素,日日閉關,故無法到東嘉國來親自覲見皇上。另外,聖女雖不能親自前來,但是聖女也心係皇上,親自訓練蘭若族數十名舞姬,進獻給皇上!”


    蘭若族的話說得好聽,東嘉帝的臉上終於也有了點笑意。


    也就拋開了這點子讓他不甚愉快的事情,隨後,便興致勃勃地說道:“那麽進獻的舞姬在哪?蘭若族的舞姬會比駱旻部落的美人還才貌雙全麽?”


    蘭若族代表垂下眼瞼:“駱旻部落進獻的美人世間少有,蘭若族的舞姬雖不比其才貌,但我族的歌舞本身便是一絕,頗有特色。且我族曆來都是以歌舞祝禱,為陛下祈福,祈求陛下聖體安康。”


    聞言東嘉帝大笑道:“好!朕最喜歡你們蘭若族的特色,讓她們上來,跳的好有賞!”


    蘭若族的代表微微彎了下腰應道:“是。”


    隨即也在空中擊掌兩下,便從殿外傳來一陣樂聲。


    隨著音樂的節奏,踩著鼓點走進來的,是一群身著清涼,**著一雙雙雪白的小腳走進來的舞姬,這些舞姬們身披輕紗,臉上也蒙了半透明的薄紗,隻留下一雙雙烏溜溜的含情脈脈的大眼睛暴露在朝臣麵前。


    舞姬們隨著鼓點起舞,翩然若蝶,東嘉帝偏過頭去饒有興致地欣賞著歌舞,朝臣們自然不會在他們的皇帝陛下興致正濃的時候去破壞他們的雅興,整個殿上倒是一片笙歌燕舞,充斥著紙醉金迷的氣息。


    待到一曲舞盡,東嘉帝便笑道:“確實讓人難得的耳目一新,賞蘭若族!”


    劉公公連忙應:“是。”


    便大聲宣道:“皇上有旨,賞蘭若族!”


    蘭若族連忙謝恩。


    此時,整個宴會也快要到了尾聲,東嘉帝打了個哈欠,半睜開眼睛,有些倦怠地看著眾朝臣,隨即懶懶散散地揮了揮袖子,吩咐道:“楚家楚嚴,楚夫晏、呂昭、林清綰留下,其餘人,都散了吧!”


    林峰的臉上露出些許不滿的神色,這次單獨留下的人,除了林清綰那丫頭,林家又被皇上忽略了,倒是楚家出盡了風頭。畢竟是丫頭,胳膊肘就向著別家拐!


    雖然這麽想著,林峰在大殿之上,倒也不敢造次,便隨著眾人一起退出了殿外。


    眾人都離宮了之後,東嘉帝便轉頭看向了林清綰,笑道:“你這丫頭啊,倒是有幾分急智,也算是為朕爭光長臉了,不能不賞。”


    林清綰連說道:“臣女不敢。”


    東嘉帝沒有理會她,自顧自地說道:“該賞什麽好呢?有了,那就封你為五品誥命夫人,隨夫晏的品級,如何?”


    楚夫晏連忙拉著林清綰一同跪下謝恩道:“謝陛下恩典!”


    東嘉帝擺了擺手複又歎了口氣道:“呂昭那性子朕也是知道的,但她是公主就始終代表著皇家,這是無法改變的一層身份,清綰,朕知道你是聰明人,自然知道朕的意思。”


    林清綰心底冷笑麵上不露絲毫,點頭稱是。


    隨後又閑散地問了幾句無關緊要的事,楚夫晏一一作答後東嘉帝也麵帶倦意了,便讓他們離了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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