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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劉崢跟著丹尼、科琳到了力道場。


    這個道場是科琳心中的聖地,在平時誰要是敢不脫鞋踩木地板,絕對要挨一頓罵,連丹尼都不能幸免。不過經過這一夜驚魂,又趕了這麽久的路,大家都累得夠嗆,哪還管得了這些,都髒乎乎地斜躺在了地板上。


    劉崢和丹尼內力深厚,休息了一會就緩了過來,科琳雖然沒有參與和博徒的戰鬥,但她的武功本就是三個人裏最弱的,又沒有上乘內功護體,現在反而是情況最糟糕的那個人。


    丹尼伸手撫住她的後心,導入一股精純的內力,科琳的身體很快就暖了起來,深深地吐出一口氣,接著臉上慢慢有了血色。


    “科琳,博徒到底是什麽人?”


    丹尼見科琳已無大礙,就張嘴問道。


    這個疑問也始終困擾著劉崢,他一路都在猜測,這個博徒武功如此高絕,肯定不是什麽無名之輩。他真是手和會的人?如果是,那在和鐵拳戰鬥的時候明明有好幾次下殺手的機會,為什麽偏偏又都放過了。


    之前受局勢所迷,看不清形勢,劉崢現在迴想起來,他從博徒身上好像感覺不到多少殺氣。今晚這場大戰,現在迴想起來,與其說是生死之戰,倒不如說,是博徒故意找茬,試他們幾個的武功來了!


    他想起了管家老黃在梅花樁上說的話來:你知道美國是什麽地方嗎?有多少超能力者在等著你,你要是連自保的能力都沒有,遠渡重洋去幹什麽?


    劉崢現在能體會老黃的良苦用心了,隻覺那天自己氣咻咻的樣子屬實有些幼稚好笑,心道:黃伯啊,就算您老說的都對,這麽有趣的國家我也要好好鬧騰一番才行,能有機會見識這麽多超能力者,才不辜負我這一身龍之力神功呀。


    那邊科琳抬眼看了看丹尼,又看了看劉崢,低下頭去輕聲說道:“博徒,我在7歲的時候就見過他了。”


    “真的!…在日本嗎?”丹尼驚訝道。


    科琳點頭,眼神有些飄忽:“我記得那一天正好是‘秋分節’,院子裏的楓樹葉全都紅了,很漂亮。我坐在道場門口的台階上,吃外婆給我做的‘禦萩餅’,豆沙餡甜甜的,特別好吃…”


    劉崢聽丹尼說過一些科琳小時候的事,她父親是個華裔,姓李名溫,是紐約哥倫比亞大學的亞洲史教授,母親則是日本上世紀劍道宗師小澤健二的女兒。他們兩人在紐約相遇相愛,結為夫妻,沒過幾年就生下了科琳。可是好景不長,科琳還不到兩歲,母親就因為一場意外而去世了,父親又因為研究課題的原因被神盾局征聘,很快就要離開紐約的家前往華盛頓工作,無奈之下隻能把科琳送到了日本北海道外公的家中。


    科琳從小在劍道館裏長大,天天看大人們練劍,好奇之下就拿著小木棍自己學。一日夜晚外公小澤健二外出歸來,見道館後有一五六歲稚童在月光練劍,隻用一根樹枝就將全套劍法絲毫不差地使完,不禁大驚,走近一看才知正是自己的外孫女小科琳。小澤健二是個守舊派,原本並不打算將劍法傳給外女,但實在舍不得科琳這一身的好根骨,最後還是放下偏見盡心教導。小科琳也沒有讓外公失望,十幾歲就成了日本劍道界小有名氣的高手。


    不過最後她還是沒有選擇留下繼承外公的劍道館,而是在成年後迴到了出生地紐約。她知道父親從事的工作是機密,因此並沒有前往華盛頓尋找,隻是將自己的姓氏改成了父親名字的另外一個字“溫”,自稱科琳·溫,在曼哈頓下城區靠近華埠的街區租了一間店麵,開設了這家劍道館。


    《我有一卷鬼神圖錄》


    劉崢繼續聽科琳迴憶秋分節遇到博徒的事。


    “我看見門外進來一個人。那時候我沒見過外國人,隻覺得他皮膚很黑,和我們長得都不一樣,可是他又穿著最正統的劍道衣裙,腰間還挎著劍。”科琳繼續道,“那個人走到我旁邊,一直盯著我看,所以我就很害怕地叫了一聲。我外公馬上走出來了,他看見那個人,叫他‘博徒樣’


    。這種敬稱從來都隻有別人對我外公說,那是我第一次聽到外公這樣稱唿別人。”


    “小時候我不懂,後來我再迴憶起那天外公的眼神,清清楚楚表現出的意思隻有一個,就是忌憚!”科琳的臉色有些發白,顫聲說道,“十幾年了,博徒他好像…一點都沒有變老的痕跡…依舊跟我記憶裏一模一樣。”


    劉崢心中頓時咯噔一下,聽科琳的描述,這博徒基本上可以確定就是手和會的人,而且極有可能還是長生不老的五長老之一啊!


    丹尼急聲追問道:“後來呢,博徒找你外公有什麽事嗎?”


    “我不知道…”科琳搖頭,“外公和他去了客廳,而且不讓我和外婆靠近。我本來就很害怕那個壞人,即使他不說,我也不會跟去的…”


    她雖然劍術高強,在普通人中已難逢敵手,但畢竟不如劉崢丹尼他們經曆過生死大難,到了現在已是徹底慌了手腳,看著丹尼話都說不利索了:“難、難道博徒,他就是…手、手和會的…的…”


    丹尼連忙用雙臂將她攏在懷裏,輕聲安慰她不要害怕。劉崢懊惱地一揮手,怒道:“算了,管他娘的是不是手和會的人,反正架都打完了,該暴露的也暴露了。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再不行下次幹脆給他們來個大驚喜,總不至於被這群縮頭烏龜給看扁了!”


    “師兄,再忍忍。”丹尼知道劉崢說的是氣話,依然勸道,“雷公大師教過我,敵暗我明的時候,以不變應萬變就是最好的策略。博徒今晚的表現很奇怪,咱們先靜觀其變,看看他到底想耍什麽花招。”


    劉崢發泄了一通,此時心情已平複下來。他知道這個時候輕舉妄動絕對不是好計策,隻是最近一段時間實在是憋得難受——明明是大佬,非逼著自己以普通人的方式和你們相處,我太難了吧!


    左右在道場裏休息也是無聊,劉崢二人打算把今晚發生的事複盤一下。


    原來是今天丹尼見科琳練習劍術的時候,順嘴提到那天在哈羅德·米查姆那裏與黑衣女子對峙的時候,見她有一把奇怪的黑刃刀,比科琳使用的日本刀稍短一些,刀刃非直而是略帶一些彎曲,刀尖則更加斜長。


    這個話題立即引起了科琳的興趣,因為這種刀她小時候聽外公提起過,叫做つかもと(tsukamoto),既“塚本刀”。


    大家都知道,日本鑄刀的技術是從古代華夏傳過去的,效仿的是“唐橫刀”,最早的時候刀身是筆直的,後來經過改良,才有了一些彎曲。而塚本刀的曲線和改良後的日本刀還不一樣,因為這種刀效仿的是蒙古的彎刀風格,它的力學原理,就是使用者不需要使用太大的力氣,隻需快速從敵人身邊劃過,就能輕易切斷人體肌肉甚至骨骼。這種刀在日本的安土桃山時期非常盛行,甚至有人猜測,塚本刀的出現,就是受到了武田信玄的影響。當時正是他擁有日本戰國時期最強大的騎兵軍隊“甲斐之虎”。試想一下,彎刀不就是蒙古騎兵進行肉搏戰時使用的麽?


    再到後來,隨著騎兵正式退出日本的戰爭舞台,喜愛和擅長塚本刀的人也越來越少,最終,這種刀和圍繞它打造的刀法戰技一起消失在了曆史的長河之中。


    可偏偏科琳在紐約待的時間比較久,還真見過一次塚本刀,就在新唐人街的一家刀具店裏。


    擇日不如撞日,反正晚上也是閑著,丹尼便讓科琳帶他去刀具店裏看看,興許會有一些線索……


    老街破巷,深夜無人。


    刀具店的門虛掩著,牆上掛著的陳舊霓虹燈斷斷續續閃著紅光,丹尼的手還沒碰到門把手,就聞到了濃重的血腥味,心中暗叫不好。


    線索沒找到,隻有滿地死人。兩人在橫流的鮮血中謹慎地前行,血還沒有凝固,屍體餘溫尚存,這場屠殺應該就發生在不遠之前。


    原本陳列塚本刀的架子上空空如也,而抽屜櫃子卻完全沒有翻動的痕跡,說明製造這場殺戮的並不是什麽劫匪,那麽最


    有可能的就是是江湖仇怨。


    丹尼目力很好,在黑暗空洞的房間裏,牆上掛著的一幅畫吸引力他的注意力,走近一看,頓時如遭雷擊愣在原地。


    就在他失神時,科琳警覺地拉住他的衣袖,低聲耳語道:“有人從後麵進來了。”


    兩人躲在一片存放雜物的鐵架子後麵,從縫隙中看到幾個人推開刀具店的後門大步走了進來,他們統一穿著防護服,手裏拿著噴霧器,二話不說對著地上的屍體噴灑出酸臭的液體。


    強酸,這是準備毀屍滅跡了!


    丹尼再不猶豫,厲喝一聲從後麵踹倒鐵架子,縱身躍入了人群。那些人被嚇了一跳,似乎也不具備什麽格鬥技巧,一瞬間就全被打翻在地。丹尼將其中一人提起,伸手捏碎了他的防護頭罩,這竟是個看起來剛剛成年的黑人少年。


    “你們是誰?誰派你們來的!”丹尼雙手用力將黑人少年整個人頂在牆上,疼得他大叫起來。


    刀具店門“嘭”地一聲打開,一道黑影攜著屋外的寒風狂卷進來,迅速向丹尼接近。丹尼迴身一掌,卻被來人輕易閃過,兩人簡單過了幾招,那黑影向屋外奔去。丹尼哪肯輕易放棄,立即追到屋外,科琳也緊隨其後……


    接著就是劉崢見到的那一幕了。


    “師兄,你知道我在畫上看到了什麽嗎?”丹尼的臉色有些蒼白。


    劉崢搖頭。


    “昆侖。”丹尼搖著頭,仿佛連他自己也不敢相信,“牆上畫的是昆侖。”


    “什麽??那麽...”


    丹尼知道劉崢想說什麽,沉聲道:“我也不知道為什麽,但可以肯定那些死去的不是昆侖人,昆侖人有特殊的氣,我能夠辨認得出來。”


    這線索還真是斷得徹底,後麵的謎團一大堆。


    為什麽一家隱藏在貧民區的刀具店裏,有遠在東方的昆侖畫像?


    博徒如果真如猜測的那樣是手和會的人,為什麽今晚會放他們離開?


    他和刀具店裏的死人是什麽關係?


    最後離開的黑人巨漢又是從哪冒出來的,為什麽可以刀槍不入。


    他和那些負責毀屍滅跡的黑人少年又有什麽關係,為什麽要幫助他們離開?


    一團亂麻,大家都不知道現在該說些什麽,又從何說起,道場裏沉默下來。


    過了一會,劉崢叫了一聲“丹尼。”


    “怎麽說師兄?”


    “這樣搞肯定不行。”劉崢幽幽地道,“你有沒有可以不犯禁忌就能教給我的內功心法?有時間我先練著,聊勝於無。真打起來我就算不用龍之力也能幫點忙,不然實在是太被動了。”


    丹尼握拳擊掌說聲好主意,略一思忖便笑道:“昆侖有一門內功叫做《昆侖六陽功》,屬於內門的基本心法,大多數弟子都會學,想來教給師兄也沒什麽問題。而且這門內功走的是剛猛路子,和師兄的龍爪手也比較契合。等明天我就把內功心法默寫出來交給你!”


    他知道自己這位師兄因為長年習練龍之力,周身的各大穴竅已經貫通了大半,又有深厚至極的內力基礎,隻要熟悉了新的內功運行路線,掌握這種基本內功根本不用花費多少精力。


    劉崢感激地點點頭,剛要說話,丹尼的手機卻響了起來,現在是淩晨3點鍾。


    丹尼看看來電顯示,將信將疑地打開了擴音器。


    手機裏傳來克萊爾·坦普爾疲憊的說話聲:“丹尼。我知道你還沒睡,而且劉和科琳在你旁邊…”


    劉崢湊過去問到:“克萊爾,怎麽了,你有事嗎?”


    “你們今晚是不是去了唐人街,在巷子裏和人打架,還遇到了一個黑大個兒?”


    “…你怎麽知道得那麽清楚?”


    電話那頭的克萊爾長長地歎了一口氣,無奈道:“我就知道…丹尼、劉,明天早上我們幾個在力道場碰個麵吧,有個人想見你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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