菜都上來了,譚笑重新又把注意力放到了吃上,本來他來到這裏就不是為了聊天的,如果不是答應了葉舒,他至少已經憤然離席幾次了。


    眾人沉默了一會兒,場麵有點冷,譚懷雨臉上又浮現出笑意,目標還是葉舒,開口問道:“前幾天你們在唐家的事情我聽說了,一殘兩傷,行啊。”


    “呃……”這話葉舒沒法往下接,因為他實在看不懂譚懷雨那笑容裏透露的是什麽意思,他這局話是在誇自己,還是在說反話,埋汰自己呢。


    譚懷雨看著葉舒點了點頭,接著說道:“該狠的時候狠,該放的時候放,既立了威,又沒將人得罪死,你小子行,來,我們喝一個。”


    聽到這句話,葉舒知道譚懷雨沒別的意思,是真的在誇自己,進屋這麽久了,終於說了句自己愛聽的話,忙舉杯答謝:“謝謝您誇獎。”直接一仰脖幹了。等譚懷雨放下酒杯,沒用譚懷雨吩咐,葉舒直接幫他斟滿了酒,伺候老丈人的事,他天生就會。


    譚懷雨切了塊肉送到嘴裏,白酒配西餐,即便是他見多識廣也是第一次這麽吃,吧唧吧唧嘴,說道:“要聽到別人誇獎,也要自己有那實力,別人想得到這樣的誇獎也不是容易的事兒。我和那個程二楞是老交情了,早年接觸不少,他是有些真能耐,和你說,我年輕的時候也自命不凡,但卻不得不佩服他,當然,我也沒少挨他收拾,可惜我技不如人,想報仇都沒有機會,即便偷襲都不是他的對手聽說你把他給揍進醫院去了,嘿嘿……我女婿揍得他們都沒人敢說話,哈哈……行,女婿給老丈人出頭了,我這心裏一下子痛快不少,來再喝一個……”


    譚懷雨又是一口喝下,葉舒隻能緊跟著,然後再次幫他倒酒,沒看出來,這老混蛋喝酒倒是很痛快,估計也是久經沙場的。


    “葉舒和成有道動手是逼不得已,不是為了你出氣,和你沒關係,你不用往自己臉上貼金。”見譚懷雨樂了,還用這滑梯下了一杯酒。譚笑心裏很不爽,抬頭提醒他說道。


    “一碼事,一碼事……”譚懷雨不在乎葉舒為什麽動的手,反正自己的氣出了,心情很高興,喝酒更加痛快了,對葉舒也不再吝惜讚美之詞。此時倒才真的向一個老丈人看女婿的目光,有些欣賞與欣慰,隻是他現在看的不是人品,而是葉舒的酒品。


    幾杯酒下肚,譚懷雨原本白皙的臉上有了血色,說話也變得有些隨意,對著譚笑說道:“小葉打敗程二楞怎麽和我沒關係呢,他是你老公,你是我女兒,就是這關係,他是為了你……又間接的為了我。”說著,譚懷雨突然看著譚笑笑了起來,“聽說你外公他們叫你唐妮,你還反駁來的,這就對了,你才不姓唐,你姓譚,是我譚懷雨的譚。”


    譚懷雨說的高興,但譚笑確實聽的麵沉似水,打斷了譚懷雨的話,說道:“我是姓譚,但是和你沒關係,就跟我不隨唐雪凝姓唐一個樣,我和你不是一個譚,因為我爺爺也姓譚,所以我還在姓譚。”


    “你這孩子……”譚懷雨好不容易有些笑容,結果被譚笑一句話又弄沒了,而且譚笑的話還沒有結束,每一句都如同一把刀子紮在譚懷雨心裏。


    “在我眼裏,你和唐雪凝都是一樣,甚至你還連唐雪凝都不如,她對我是生而不養,但終究是她身上掉下來的肉,至少還有生育之恩,你呢?對我有什麽?養過我什麽?你和唐雪凝為什麽分開,我不知道原因,也不想知道原因,那是你們兩個當初作為夫妻間的事,但作為父親呢,你照顧過我嗎?你眼裏隻有你和那個軟妹妹生下來的譚樂吧?我和你不是一個譚,因為我爺爺認為你不配姓譚,他和你斷絕了關係,即使你還叫譚懷雨,但你的譚字已經和我爺爺的譚字不同了……”


    “笑笑……”葉舒沒想到一頓飯會變成這樣,想阻止譚笑,但現在譚笑是真情流露,隻是在訴說心裏擠壓依舊的怨恨,他沒理由阻止,但讓她繼續說下去還是不妥,畢竟對麵的是她親生父親,說的再多,傷的也隻有在乎的那一個。


    譚懷雨揮了揮手,製止了葉舒的動作,“讓她說……”


    “說什麽說?沒什麽好說的。你讓葉舒叫我過來吃飯,我來了,我來的目的不是讓葉舒來見什麽老丈人,我是讓你看看,我的老公是什麽樣的,讓你知道幸福的人應該是什麽樣的。以後不要再來打擾我們的生活,不管你是出於好心還是惡意,我們生活的很好,不需要你插手。”


    “我們走!”


    譚笑站起來就要走,但被葉舒拉住了,如果這個時候走,那今天這頓飯就沒有了任何意義,甚至不如不吃。


    “吃完這頓飯再走吧。”葉舒拉著譚笑央求道。


    “你沒吃過嗎?”聽到葉舒在勸自己留下,譚笑更是怒不可遏。


    葉舒點了點頭,“我還真沒吃過西餐,尤其這麽高檔的地方。反正菜都上了,吃完再走唄,浪費了不好。”


    “你……”


    見葉舒一個勁兒的和自己眨眼睛,譚笑勉強坐了下來,隻是不清楚葉舒又耍什麽鬼心眼,但對麵那哥可是出了名的老狐狸,就葉舒那點道行,能玩的過人家嗎?


    見譚笑坐下了,雖然臉色不好看,但不走了,這就是好事,譚懷雨笑著說道:“對,不管怎麽樣,飯該吃還是要吃的。來,女婿,咱倆兒再喝一個,真別說,這牛排配白酒,還真是別有一番風味。”


    “是嗎,那就好,我敬您。”葉舒端杯喝了一口,接著手的掩護,又向譚笑使了個顏色。譚笑看到後也不吭聲,隻是在那吃東西,也不再說話。


    一瓶白酒見底兒,譚懷雨有了醉意,嘴裏的話漸漸多了起來,對葉舒也不再裝什麽長者風範,而是嘮起了家長裏短,葉舒隻能問一句答一句的接著,倒是譚笑,兩耳不聞身邊事,在一旁吃的那叫一個香甜。


    “上次打電話你還罵我來的吧?”合力一杯酒,撂下酒杯,譚懷雨對葉舒來了一個就是重提。


    “我沒罵您啊,您可別瞎說,那我成什麽人了。”雖然葉舒現在心裏還罵個沒完呢,但是臉上可不敢有什麽表現出來,他現在知道了,自己這個老丈人可是審案的專家。反正他是打算好了,不行就裝慫,我喝多了,你說啥我不知道。


    “你個小混蛋別抵賴,你罵我老混蛋來的,我沒忘。”


    “你這是惹不起你女兒,又跑我這兒找平衡來了,老混蛋。今天我也罵你了。”葉舒腹誹道,但臉上還是保持著奉承的微笑,“那是誤會,誤會,您別生氣。”坐在那故意搖晃起來,好像有些不勝酒力了。


    “我不生氣。”譚懷雨嘿嘿一笑,指著剛打開那瓶酒對著葉舒說道:“你把這瓶幹了,我不但不生氣,我還就認準你這女婿了,以後誰敢對我女兒有想法,我幫你擋著。”


    “你神經病啊你!”沒等葉舒說話,一旁半天沒說話的譚笑“騰”的一下站了起來,“老公,咱麽走,別理他,神經病!”


    “這……”葉舒剛要動,又坐了迴去,同時一把還拉住了譚笑,就像被譚笑拉的晃了下一樣,更符合他這醉醺醺的狀態。


    “別走。”葉舒嘟著嘴看著譚笑,竟然當然譚懷雨對著譚笑賣起了萌。


    “他有病,你還陪他發瘋啊?走!”譚笑氣唿唿的去推葉舒,但卻根本推不動,葉舒坐在那一動不動,跟塊大石頭一樣。


    葉舒一邊拉著譚笑,不讓她再有別的動作,一邊扭頭傻笑著對譚懷雨問道:“你說話當真?”


    “必須當真。”譚懷雨紅著臉說道。


    “那行,誰耍賴,誰孫子。”葉舒抓起酒瓶,一口咬去瓶蓋就往嘴裏直接灌。


    “你瘋了!”譚笑緊忙站起來伸手去搶葉舒手裏的酒瓶,但等她搶下去時,酒被葉舒連喝帶潵的也隻剩了小半瓶,一多半已經進了葉舒的肚裏,而葉舒也像喝迷糊了一樣,站在那有點搖搖晃晃。


    葉舒想夠酒瓶,但手伸出去就是抓不到,向譚笑要,譚笑就是不給,最後隻能裝出一副可憐的模樣問譚笑,“你幹嘛呀?”


    “你這樣喝酒,身體還要不要了?你傻呀?他讓你喝你就喝……”譚笑憤怒的說道,同時看向譚懷雨的眼神更是不善,她清楚,他是故意的,但身邊的人呢?也不是傻子呀,她實在想不明白葉舒的打算,所以後麵的話也漸漸咽了迴去。


    “哎,喝的有點猛。”葉舒晃了晃腦袋,打了個酒嗝坐了下來,也拉得譚笑重新坐了下來,然後抓起一牛排就往嘴裏塞,幾口就將一塊牛排吃了下去,不是沒想用刀叉,隻是一直瞄不準,幹脆動手了。


    “嗝……”又打了個嗝,葉舒拿著酒杯倒了倒,都沒有了,唯一的酒就在譚笑手裏呢,但此時的譚笑怒氣衝衝的,即便有酒意烘托,他也不敢去搶啊。


    “老譚,酒不夠了,咋整啊?第一次見麵,還沒喝盡興呢。”老婆惹不起,葉舒隻能找對麵的老丈人了。


    “我成老譚了。”譚懷雨嗬嗬一笑,沒有和葉舒計較這個,說道:“酒不夠了,我去找他們,把我存的那瓶酒也拿來喝了。”


    說著,譚懷雨便離開了座位,奔著吧台方向走去,隻是,他沒到吧台,而是直接去了後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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