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玉足堂,周立很貼心地跟商汝成說他送馬成功迴花園路就好了,反正順路,商局就早點迴去休息吧!


    商汝成笑了笑說那行,找古兵父親的事情就麻煩周局了。


    周立當即把胸脯拍的震天響,說商局你放心,古兵雖然不是在江灣區被抓的,但雨霖鈴那事兒出在我江灣區。我明天就親自去一趟永寧,肯定把事情辦的漂漂亮亮的。


    目送著商汝成的車走遠,站在車邊的馬成功對著還在揮手的周立道:“得了得了,你這當了官,倒是越來越會裝了。”


    周立邊拉開車門邊笑道:“嗨,演戲演全套嘛!”


    上了車,周立啟動車向著街尾而去。


    馬成功有些奇怪地道:“什麽情況?”


    周立卻邊開車邊笑道:“閱江樓。李奇峰那小子還在三樓的包間裏呢!我剛才就是從那兒來的。”


    “哦!”馬成功應了一聲,隨即笑了起來。他知道李奇峰被停職了,隻是沒想到這小子現在心裏鬱悶會想著找周立喝酒。


    周立卻又道:“馬哥,其實你想要玉足堂裏的東西,哪裏用得著那麽麻煩?給溫如玉打個電話就完了。”


    “玉足堂跟溫如玉又有什麽關係?”馬成功奇怪地問道。


    周立笑道:“玉足堂是周小舟開的,他以前在殯儀館管事兒,所以是溫如玉的鐵杆小弟。”


    見周立用了“所以”,馬成功更加奇怪起來,問道:“他一個殯儀館的,怎麽會是溫如玉的鐵杆小弟?”


    周立嗬嗬嗬地笑了起來,道:“溫如玉以前負責事故調查,還跟工會的一個妞關係不錯,隻要單位死人,都是他幫著處理。那些花圈、骨灰盒什麽的,都指著最貴的買,這一來二去的,周小舟也就發了財,當然也就成了溫如玉的鐵杆小弟。”


    馬成功笑了笑,摸出手機給溫如玉打了個電話,說要開玉足堂的一個櫃子,但是沒有鑰匙,隻知道密碼。


    溫如玉難得地沒有當即答應下來,隻說他問問情況,讓周小舟給馬成功打電話。


    不到五分鍾,一個陌生的電話打了進來。


    馬成功接聽,隻聽電話裏一個男人道:“馬哥,我是周小舟。”沒等馬成功說話,他又緊接著道:“馬哥,不好意思,你既然給溫哥打電話,想來是知道玉足堂的規矩。我們打開門做生意,也不好壞了規矩。”


    這倒也是在意料之中,馬成功笑道:“也就是這麽一說,不行就算了,我們已經安排人去永寧找鑰匙了,也就耽誤一兩天的功夫。”


    誰知電話那邊周小舟笑道:“馬哥你誤會了。我的意思是,我們公司雖然定了規矩不能私下打開客戶的儲物櫃,但你是溫哥的朋友,我相信你幹的肯定不會是壞事,所以你可以自己去嘛!”


    “這......”


    馬成功愣了愣神,卻聽周小舟又道:“我們晚上十二點打烊,玉足堂的監控係統本來就有問題,我待會就叫他們報修,所以今晚肯定會關閉監控的。”


    馬成功笑了起來,道:“算了,反正是正經事,還是走程序吧!謝謝你了周哥。”


    掛上電話,馬成功看著周立道:“你是不是早就想到這麽幹?”


    周立笑道:“怎麽可能?我又不是周小舟肚子裏的蛔蟲。我本來想說要是他不幹,你就找個人直接進去弄出來不就得了?反正花園路盜蹠不就在你的汽修廠裏嗎?”


    馬成功轉過臉,笑道:“你這不是教唆犯罪嗎?你看看你出這主意?像是個分局局長該出的主意嗎?”


    周立笑著迴道:“得,算我沒說。”


    到了閱江樓,上了三樓,果然看到李奇峰正坐在陽台上抽煙,桌上的殘羹冷炙應該已經收下去了,隻擺著一個果盤和一個幹果盤。


    走到陽台上,馬成功走過去在他身旁坐下,道:“喝酒不叫我?”


    李奇峰轉頭見是馬成功,笑著倒了一杯茶遞給馬成功,道:“你在忙嘛!你把老周叫去,我就知道你肯定會來,你看,茶都給你煮好了。”


    馬成功接過茶杯抿了一口,放下茶杯,卻斜著眼看了他幾秒鍾,道:“你怎麽也愛上這玩意了?官裏官氣的。”


    周立也走過來坐下,笑著摸出煙遞給馬成功,道:“得了老馬,李縣長在刑警支隊,劉老師在商局那兒,陳局長被省紀委的人帶走了,李市長停職。但奇峰屁事沒有。剛才還說得多謝你呢!要不是知道你被商局叫去了,他是準備把你拉過來喝酒的。”


    馬成功眯縫著眼看著李奇峰,直到李奇峰被看的有點不自在,開始挪動屁股了,才道:“準備往哪兒調?”


    周立大為驚奇,看著馬成功道:“老馬,你還真是成精了。”


    李奇峰卻像是毫不奇怪,隻笑著迴道:“下午傅局找我談話了,說讓我先去木馬局掛職副政委。等這邊的事情完了再說。”


    馬成功嗬嗬嗬地笑了起來,說那感情好。心裏卻暗暗感歎。


    他一方麵是感歎李思源還真是個老狐狸,把傅長風,或者說是白海生的心理摸的一清二楚。現在這種局勢,可不就跟李思源的布局走向一模一樣嗎?另一方麵,他又對白海生這樣安排頗有微詞,從而打定主意以後少跟這個老狐狸來往。


    因為別人不知道,但馬成功是知道的。白海生,或者霍挺這是準備跟周博海那撥人正麵硬剛了。木馬那邊,可是有金屬製品廠的,而周博海正準備弄金屬製品廠的報廢設備。這個時候把李奇峰弄過去,明顯就是讓李奇峰去“堵搶眼”的。


    當然,站在白海生的立場上,這樣做的好處有兩個:


    一個好處是,霍炳陽雖然在木馬,但他的目標太大,又獨木難支。而李奇峰去掛職,級別肯定是不降的,因此他是以副處級掛職縣局的副科級職務,這雖然有違常理,但也不是沒有先例。當然這樣安排的話,李奇峰去了也不至於沒有話語權。


    再一個好處就是,誰都知道李奇峰是在這種情況下被弄去的,因此沒有人會懷疑他是白海生的人,隻會認為這是傅長風私下施以援手。畢竟傅長風和李思源私交甚好,在這個時候照拂一下李奇峰也是人之常情。也正因為此,對於京圈裏的那些人來說,也就不會對李奇峰有更多的關注。


    隻是馬成功從李奇峰的情緒裏也看的出來,李奇峰其實也明白,這個安排其實也就是告訴李奇峰,你得有個“投名狀”,否則你家裏的事情最終會不會影響到你,還兩說呢!


    想了想,馬成功問道:“李部長那邊,到底是什麽情況?”


    李奇峰沉默了幾秒鍾,最終歎了口氣,道:“我也不知道他為什麽會一見到我,就把所有事都交代的那麽清楚。”


    一開始,李思成隻堅持說自己是為了給劉亞楠頂罪,這才想著去綁架蒲翕然。因為他懷疑蒲翕然看到了開槍的人,畢竟開槍的距離並不遠,當時校長樓的樓頂燈光又比較明亮。


    但是後來,傅長風讓李奇峰也參加了審問。


    在李思成見到李奇峰的那一秒鍾,他愣了足足有一分鍾,這才低下頭,將全部的犯罪事實都交代了出來,包括十年前在燕子河邊殺死朱振並埋屍的所有細節。


    聽到這裏,馬成功和周立一起歎了口氣。


    他們都知道,李思成在見到李奇峰的那一刻,已經明白了他的哥哥,李思源的所有布局和安排。


    當然,馬成功也知道李思成之所以全都交代出來,也許是因為中午自己在麻將館後院裏的那番話。因為既然馬成功能猜到那些事,那警方沒有理由想不到。而既然李思源的目的已經達到,那麽現在李思成要做的,就隻能是跟隨李思源的步伐......


    畢竟現在來看,李思源是正確的,一如既往的正確。


    “我叔叔和叔母的關係,一直都很好。但是其實我從小都知道,都是我叔叔單方麵地對我叔母好。”李奇峰的聲音有點低沉。


    馬成功沒有猜錯。


    李思成的確是個舔狗。他從一開始,就千方百計地想要討取劉亞楠的歡心,雖然他知道劉亞楠並不喜歡他,但他還是讓他的嫂子陳坤想辦法讓劉亞楠同意了跟自己結婚。哪怕是在陳坤告誡他劉亞楠生過孩子,他也在所不惜。


    可是舔狗的悲哀就在於,他的女神並不領情。其實這種事具有普遍性,不管是以前,還是現在,舔狗最後的結局,都很慘。可是舔狗們身在局中,卻不自知啊!


    朱振是劉亞楠找來演戲的。演戲的目的是為了騙白老七。因為那時候劉亞楠已經在準備跟李思成結婚了,她不可能帶著孩子跟李思成結婚,也不可能義無反顧地去找白老七,畢竟白老七是個混混,她那身為國企幹部的父母是肯定不會同意的。


    聽到這裏,馬成功笑了笑。他心裏知道,劉亞楠去了一趟英國,在她那當過老特務的叔叔、姑姑和祖父的言傳身教下,心態有了很大的變化。


    為了同過去的自己徹底割裂。劉亞楠迴國後不但把女兒還給了白老七,又去整了容,好讓自己不那麽顯眼,她甚至還認真練習了幾年格鬥術,以便以後投身到轟轟烈烈的“大事”之中去。


    馬成功並不奇怪她的心性會有如此大的變化。畢竟文藝女青年是最好騙的,而且不分東方西方。以前在非洲的時候,他自己為了完成任務,可沒少幹這種事。


    至於那個朱振,為了讓他演一出戲又要讓他保密,劉亞楠可沒少花功夫。首先便是這個朱振偷看劉亞楠洗澡的事情,劉亞楠並沒有追究,讓他得到了一筆補償。其次便是給他開出了五十萬的高價,當然前提是辦完這件事得出國,去處也是劉亞楠安排的,是去印度尼西亞自己家的公司裏擔任了一個小主管。


    隻是沒想到,這個朱振在印度尼西亞待了幾年,因為上班時間玩女人被公司開除了。這廝也是個人才,當即便偷渡迴來,準備找劉亞楠搞筆大錢。


    隻是他沒想到那時候的劉亞楠已經不是昔日的劉亞楠了。她跟著陳坤在圈子裏摸爬滾打了好幾年,早已成為了陳坤的心腹。


    幾乎沒有思考,劉亞楠便想到了利用自己的“親密戰友”李思成去解決這件事。


    在燕子河邊,劉亞楠演了一出“仙人跳”的好戲,橋段惡俗而無趣,但是好色成性的朱振上當了。


    本來劉亞楠是不準備殺朱振的,她的意思是將朱振打一頓,告訴他利害關係,然後多少給點錢就行了。


    但是李思成不這麽想。長期養尊處優的他根本就不確定自己是不是能打暈朱振,於是在劉亞楠跟朱振談條件的時候,他忽然出手,一刀斃命。


    說到這兒的時候,李奇峰歎了口氣,道:“我叔叔本來是個左撇子,但是被我媽強行糾正過來了。而劉亞楠一個人在家裏對著錄像練習女子防身術的時候,他就是劉亞楠的練習對象。”


    馬成功搖了搖頭,道:“你叔叔長期坐辦公室,本來力氣就不大,一刀斃命已經很難得了。後麵挖坑的時候一定也很吃力。”


    李奇峰點了點頭,卿如鳳最初判斷兇手是個女人,有一個重要的細節就是,埋屍的坑壁上的痕跡表明,埋屍體的人每一鍬都隻鏟起來半鍬土。


    頓了頓,馬成功又問道:“呂一樂被槍擊是怎麽迴事?”


    李奇峰搖了搖頭,道:“我叔母雖然是我媽的得力助手,但我叔叔才是我媽最重要的幹將。他得到消息,說京城派了個人下來調查我媽,因此便高價聘請了一個黑道上的人,想著去警告一下呂一樂。我媽和我叔母趕迴清江,就是為了阻止他的。隻是沒想到那人槍法不行,說的是打肩膀,他卻差點打中了心髒。”


    “這......”


    馬成功有點吃驚。這一點他倒是沒有想到,隻是這個橋段有點熟悉啊!當初自己在老爺廟的那驚魂一槍,很明顯也是出於警告自己的目的。


    隨即馬成功又歎了口氣,他想起霍國強以前在特訓班給他們上課時所講的話,那就是有時候看起來很複雜的事情,其實最終的結果卻很簡單,我們要做的,其實就是找到最簡單直接的方法,證明推論的正確性。


    僅此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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