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過了多長時間。


    男人渾身是血,被雨水衝刷著這張臉上全是血跡。


    他掙紮著從地上爬了起來,耳邊聽不到任何的聲音,就感覺生疼。


    他在車裏找許清婉,卻隻看到了一具冰冷的屍體。


    “清婉?”


    楚二爺跌跌撞撞地想要抱起許清婉,那躺在地上的女人沒有任何知覺,臉色早就慘白一片。


    “你醒醒啊?”


    楚二爺沒想到懷裏的人早沒了氣息。


    那一刻,天旋地轉,天崩地裂。


    他想要再說什麽,突然兩眼一黑,暈了過去。


    欲雪山莊被封鎖,安歌代替沈碎過來,在路上卻看到了翻在田裏的那輛車,她的心頭咯噔一下。


    車已經毀了個徹底,但是看模樣,跟二叔的一輛車很像。


    “停車。”


    她趕忙從車上下來,這會兒雨小了,安歌看到倒在那兒的兩個人:“趕緊打120,別愣著。”


    她急忙跑下去,上前查探楚二爺和許清婉的情況,二叔尚且還有氣息,但是許清婉早已經涼了。


    安歌眉頭緊皺。


    “二叔?”


    但迴答她的卻是無聲無息,這是怎麽了?


    安歌沒有擅自挪動他的身體,也做了一些簡單的急救工作,就怕楚二爺救不迴來,她的心裏難受的很。


    腦子裏想起楚二爺逮著自己喊“小安歌”的畫麵,其實對於這個男人,內心深處沒有表露出來那麽恨。


    其實早就原諒他了吧。


    那件事情,說白了也是許家的過。


    她也沒必要太苛責楚二爺,尤其是在這樣的時候。


    楚二爺迷迷糊糊間醒來,嘴裏喃喃著“清婉”兩個字,他看到安歌的時候,嘴角露出一絲欣慰的笑。


    “清婉呢?”


    “二叔。”安歌嚴肅的很,“許清婉死了,在我們趕到現場的時候,她就已經死了,你別動。”


    楚二爺掙紮著要起來,可他才剛剛脫離危險,不能隨意走動,安歌自然不能讓他動彈。


    “到底是為什麽?”


    從刹車踩空的時候開始,楚二爺就知道,這是一場蓄意的謀殺。


    而不是意外。


    安歌眉頭緊皺:“說實話,我也不知道誰會想著在這個時候要許清婉的命。”


    而且還製造了刹車失靈的效果,現場稀碎的車子不難看出這個問題。


    “對方甚至連遮掩都沒有,江仄言已經立案調查了。”


    安歌的聲音很平穩。


    楚二爺眉頭緊緊皺著,並沒有說話。


    楚一行和王恬蕊來的時候,都快嚇死了,尤其王恬蕊聽說許清婉出車禍人死了,整個人都像是遭受巨大打擊一樣。


    “清婉呢?”


    王恬蕊進來的時候,卻是率先問許清婉的情況。


    她看到安歌在這裏,身子不由得一顫。


    “她死了。”楚二爺顫抖著聲音開口。


    楚一行凝重的很:“好端端怎麽會出車禍,那條路也不是那麽崎嶇,怎麽就開到田裏去了?”


    楚二爺一僵,搖頭:“我也不知道,刹車失靈了,我想刹車可沒想到車子直接飛了出去。”


    “是謀殺,一定是謀殺。”王恬蕊激動的站了起來,似乎想起什麽,“之前清婉跟我說過,最近這段時間,楚家周圍多了很多人,她還說……”


    王恬蕊看了一眼安歌,很是戒備。


    這眼神就好像在控訴安歌一樣,讓她很不舒服。


    “有什麽話你直說就是。”楚一行看不得她這個樣子,怎麽出了事情會去懷疑自己的女兒。


    “清婉前幾天跟我說,說沈碎他……他……這件事情肯定跟沈碎有關係。”


    王恬蕊說許清婉收到了死亡威脅,還是來自沈碎的。


    安歌嘴角勾起一抹嘲諷,根本沒有給情麵:“怎麽她說什麽你就信啊?沈碎現在重傷在床,就是許清婉跟她母親幹的!”


    安歌幽幽地開口,她都還沒有動手收拾呢。


    誰料許清婉就死了,這女人作惡太多,在外麵的仇家不少,被殺了也不稀奇。


    要是因為這樣把鍋扣在沈碎的身上,那才是好玩。


    “我也是聽她說的。”王恬蕊聲音小了許多,“安歌,沈碎那個人城府很深的,你跟他在一起,媽很擔心。”


    “嗬。”


    安歌陰冷地笑了。


    根本不打算理會這些。


    “二叔你好好休息吧,有空我會再來看你的。”


    “好。”楚二爺抬頭,心裏很難受,他對楚一行夫妻倆說道,“你們迴去吧,這裏有人照顧我,沒什麽事情就不要來煩我了。”


    “可我們也是為了清婉來的。”王恬蕊上趕著把人當成一家,可惜楚二爺跟她本就沒什麽關係。


    男人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不必了,我跟清婉又沒結婚,僅僅隻是朋友而已。”


    這話說的王恬蕊也沒辦法糾纏了,楚一行又交代了幾句,畢竟都是一家人,該有的關心還是要有的。


    楚二爺看著兩個遠去的背影,也不知道在盤算什麽。


    他的眸色微微沉了一下。


    像是釋懷一般靠在那兒。


    ……


    安歌從醫院離開,就已經察覺到身後有人跟著,雖然不知道是哪路人。


    但看樣子,膽子很大。


    她從街頭快速躥了出來,沒想到卻是前後夾擊,將她的去路堵死了。


    安歌側目。


    看到那人身後走出來的許鶴齡,不由得一愣。


    “是你幹的吧?”


    “?”安歌的眼底露出一絲迷惑,“你該不會以為是我要對付許清婉吧?”


    “除了你,我想不到第二個人。”許鶴齡往前走一步,跟安歌離得很近,“替沈碎出頭,幹掉許清婉,是你吧?”


    “你覺得我是會做這種事情的人嗎?”


    安歌後退一步,跟許鶴齡保持距離,並且話語當中用字都是十分的小心謹慎。


    就怕許鶴齡有備而來,到時候栽贓嫁禍在她的身上。


    “你是有仇必報的性格,這一點我很清楚,但是楚安歌,你想過沒有,沈碎這個人值得嗎?”


    安歌笑了。


    她像看白癡一樣看著許鶴齡。


    “都說了不是我,為什麽要把這一切栽在我的頭上。”她格外平靜,“怕不是你們許家要舍棄許清婉,恰好趁著這個機會,殺了她,栽贓在我的身上?”


    男人的神色緊繃,緊緊握著拳頭。


    安歌一副洞悉一切的神色,繼續道:“你們許家跟藍問天合作的生意是不小,但別忘了斯域集團壓著,藍問天根本拿不到地皮。”


    “!”


    “他給你畫個大餅,你就上鉤了?”安歌滿是嘲諷,“我要是你,直接去找斯域的楊總,也好過跟藍家扯皮。”


    “你以為我不想嗎?那個胖女人根本不給許家半點機會。”


    許鶴齡咬牙。


    “你錯了,不是不給許家機會,是不給你許鶴齡機會。”


    安歌說話如此狂傲,她根本不給許鶴齡麵子。


    站在身後的幾個人瞬間擼起袖子,將安歌逼迫到了牆角。


    許鶴齡冷哼一聲:“你信不信,我也可以不給你機會?”


    他的眼神之中透著一股玩世不恭的意味,他最討厭被人這麽戳著脊梁骨說,許鶴齡在許家的能力,當然不如許清婉。


    但那個女人動搖了,竟然為了楚二爺隱瞞許家老爺子在外麵開設公司,公然挪用許家的資源。


    這不是找死嗎?


    “你可以試試看。”安歌驀地抬頭,眼神之中的銳氣很深,“我也會教教你,國內的規矩是什麽!”


    “好啊,很野。”許鶴齡歪著腦袋,往前走了一步,他伸手想要去抓安歌。


    卻不想被女人反手握住了手腕。


    “你應該知道,許清婉也該提醒你,我之前是什麽人吧?”


    安歌的聲音很輕,很淡。


    手上隻是略微給了個力道,就讓許鶴齡疼得說不出話,這個變態的女人。


    安歌享受著這種深淺不一的力道,再看許鶴齡已經乖乖的說不出話。


    “少特麽套我的話,許清婉的死,與我無關,你要是覺得身子不太爽快,我可以給你來個全身按摩。”安歌淡淡地道,“保準你忘不了這其中滋味。”


    “你……”


    許鶴齡疼得翻白眼,就想這個女人快些撒手。


    “好好享受許家如今賦予你的榮華吧,不然我怕,你沒多長時候活了。”


    安歌猛地一甩,將許鶴齡狠狠的甩了出去。


    那群人要圍攏過來,卻見她一個後旋踢,狠狠地踹在許鶴齡那張俊朗的臉上。


    “以後詆毀我,詆毀沈碎的話,再從你這張狗嘴裏出來,我保準讓你後悔迴國!”


    看著那瀟灑遠去的背影。


    許鶴齡懊惱不已,他這完全偷雞不成蝕把米,被人這麽狠狠的羞辱,他甚至連半點反抗的餘地都沒有。


    “我一定要她好看!一定。”


    隻是他想不明白,除了安歌之外,還會是誰對許清婉下殺手。


    畢竟最有矛盾的就是沈碎。


    沈碎現在殘了,站不起來了,作為他女人的安歌一定會報仇,畢竟是組織出身的人,能力早就高過他們不知道幾個輪迴。


    ……


    安歌迴去的時候,沈碎才剛剛睡醒。


    江仄言錄完口供就走了。


    紫蕊的精神狀態很不正常,她也沒有承認是沈碎將她囚禁在欲雪山莊,確切地說,她根本不配合警方的工作。


    “許清婉死了。”


    安歌進門的時候就告訴給沈碎這個消息。


    男人的眉頭微微蹙著。


    他在家裏好生修養,都沒有過問外麵的事情。


    “怎麽死的?”


    “車禍。”安歌很自然地坐在他的床前,抱著他,在談白天發生的事情,“很離奇,刹車失靈,我二叔也在車上,你說是誰這麽迫不及待,且漏洞百出地要告訴別人這是一場謀殺?”


    兇手就差把謀殺刻在許清婉的腦門上。


    並不是蓄意想要謀劃,甚至連隱瞞都懶得。


    “她得罪了那麽多人,有人趁機要她死,很正常。”沈碎並不覺得有什麽特別的。


    安歌坐直了身子:“許鶴齡懷疑是我殺的,可笑,我要真的想殺許清婉有的是辦法,何必用這種拙劣手段。”


    “那人用這種手段,是故意在挑釁許家,明著告訴別人這是一場謀殺,看來這人不簡單啊。”


    沈碎分析道,兩人都是這麽想的,這個人一定很熟悉他們生活的方方麵麵,而且很了解許清婉的脾氣。


    並且一定是個熟人。


    “許家啊。”安歌感歎一聲,“強弩之末罷了,可瘦死的駱駝終究比馬大,想著在許家分一杯羹的人太多,對了,藍問天最近在聯係你吧?”


    安歌也是迴來的時候,聽到助理談了幾句,最近啟越的工作也是安歌在處理。


    她做的比沈碎想象之中好太多。


    男人完全就是一個養病的狀態。


    “嗯,他想利用啟越在雲城跟斯域做一個抗衡,妄圖通過我拿到那塊地,新城開發,藍家的重點完全都在這一圈。”


    “唔。”安歌思考了一會兒,“藍家素來喜歡這種手段,當年踩著暖暖父母上去,現在又想著用同樣的手段,踩啟越上位,天底下哪有這麽便宜的事情。”


    安歌咬牙切齒,說起來那也是恨極了。


    “不擔心他,我也沒打算跟他接洽。”沈碎淺聲道,“這塊地,他做夢都別想拿到。”


    安歌的眉頭微微皺著。


    她趴在男人身旁,突然想起什麽。


    “倒不如把這塊地給我吧?”


    一個壞心思,在腦海之中構思,早就想替林小暖父母報仇,可奈何藍家的業務跟他們根本沒有重疊的機會。


    再加上天子腳下,那市場也不是她隨意能伸手的。


    現在藍問天有意跟沈碎示好,不如就借著這個機會。


    “但要借你啟越一用。”


    “嗬。”沈碎勾唇,淺笑一聲,“那這借的利息,乖寶打算怎麽給我?”


    他的手,正巧落在安歌的腰際,女人乖巧地坐著。


    “?”


    她嗅到了一絲不正經的味道。


    “你想要什麽?”


    “身上有些黏。”沈碎開口,“想要你幫我擦擦。”


    “唔。”


    安歌看著這一副肉體在眼前,就怕等會解開扣子的時候,控製不住的人是她。


    “連這個小小的要求都不行嗎?還是你想你男人繼續臭下去?”


    沈碎委屈巴巴地開口,近來越發是這副模樣,賣個萌,學小奶狗跟她撒撒嬌,比什麽都管用。


    安歌果然受不了了。


    “好了好了。”她不耐煩地將某人的手拿了下去,往浴室那頭過去,接了一盆子溫水,安歌先拍了拍臉,讓自己冷靜下來。


    這還是第一次,這樣麵對沈碎的身體。


    起碼在她鼻血狂噴的時候,必須穩住心神。


    已經不是個小孩子了。


    安歌做足了思想準備,這才端著那盆水進去。


    沈碎的雙眼噙著一絲笑意,他就躺在那兒,等著安歌過來扒衣服。


    “你脫了。”


    “手疼。”沈碎輕聲道,根本沒有力氣抬起手,“你來嘛。”


    “……”


    安歌滿臉黑線,還能不能再娘炮一點,怎麽就突然從高冷鯨魚係,往這種路線發展了。


    要不是這副皮囊撐著,能給安歌膩到。


    “好吧,你別動。”她的手,順著扣子下去,盡量挪開視線,不去看他的身子。


    不然內心動蕩不安,早晚得暴露出來。


    可盲脫也得講究章法。


    “嘶,刮到了。”男人悶哼一聲,傷口還未結痂,這一下往上推的時候,弄得他微微有些難受,“小心點,啊——疼。”


    “別叫了。”安歌被他叫的也緊張了,明明特別簡單的一件事情,卻被他弄得讓人心驚膽戰。


    看著那猙獰的傷口,安歌的唿吸一窒,她的指腹輕輕摸了上去。


    “還疼不疼?”


    男人隱忍了一下,說道:“不疼,比之前好了許多,不過你是真的狠,不下麻藥,謀殺親夫。”


    “咳咳,我是怕你昏迷。”安歌嘟囔一聲,哪能把自己的好心給曲解了,她看了一眼那完美的身材,吞了吞口水。


    半天沒有反應過來。


    “水涼了。”


    “!”


    就好像做壞事被逮了個正著一樣,安歌猛地一驚,手指都跟著蜷縮起來。


    “沒,沒涼。”


    “是嗎?”沈碎勾唇,輕笑一聲,故意在跟她開玩笑,“可你摸摸看這兒,冷不冷。”


    “沈……碎!”安歌猛地怒道,才不管他疼不疼呢,把毛巾拿起來,三下五除二,就給他擦了個遍。


    之前還不敢正視這副身體,現在完全沒有障礙了,甚至於就跟普通一個人沒什麽兩樣。


    嘶。


    這次是真的疼了,男人再怎麽服軟都沒用,他看了一眼安歌,自家乖寶如此純情,剛才不過就想逗逗她罷了。


    安歌放下手裏的東西,看著他:“舒服了吧?”


    “嗯。”沈碎輕聲道,乖巧地不敢多發出一個聲音,他躺在那兒等著安歌過來。


    這一下舒服了許多,就這樣躺著也挺好,從前沈碎覺得受傷很痛苦,養傷很麻煩,可現在卻覺得,這種感覺從頭到腳的甜。


    或許是跟安歌經曆了一些事情,才漸漸讓內心有了這樣的波動。


    安歌忙前忙後,最後總算是累了。


    她躺在沈碎的旁邊,兩個人麵對麵躺著。


    屋內的溫度很高。


    不冷。


    微微有些熱。


    “你在笑什麽?”沈碎看著她,問道,不知道在偷偷樂什麽。


    “沒什麽,覺得你這般乖巧模樣,像是小奶狗一樣,我很喜歡。”安歌伸手,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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