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有點貨,想請老師去掌一眼。”


    黃永心裏咯噔一下,看這些人手指縫裏,藏滿了獨特黃土。


    這些黃土往往都在,深達十幾米地下,才能見到黃膠泥層。


    隻有幹野外考古的人,才會蹭上,這些人江湖氣質很濃,


    顯然不是,那就隻有一條——盜墓!


    黃永心裏咯噔,臉上說笑,“請我幹什麽?!”


    市場上比我能耐大人多的是,我不過就是讀了幾本,磚頭厚的書?!”


    為首戴墨鏡,用食指指背托住輕薄鏡框底部,向上微微一抬,露出些許眼白。


    皮笑肉不笑的說,


    “黃老師謙虛了,七彩兵馬俑色彩原料分析與上色工藝,


    這方麵您是國內唯一行家。”


    打著不允許抗拒手勢,指著旁邊  “跟我們走一趟吧!”


    說完,墨鏡男向旁邊一閃,露出一輛沒牌麵包車,


    車身上全是泥點子!


    黃永厭惡蹙眉,’看來,我要再不走,他們就要動手綁我了。’


    不甘心向四周望望,剛才曬太陽的,推嬰兒車的,此刻都不見了。


    他歎口氣,低頭貓腰鑽進車裏。


    車後座沙發褪色很久,邊角連劣質海綿都掙紮的露出來,


    一股劣質工業產品味道。


    不大麵包車上,竟平戳著兩把,粘了不少黃膠泥老式鐵鍬。


    原來鋪著的地毯早抽走。


    留下底層金屬殼,殼上麵滿都是幹泥。


    所看到這一切,都是典型的下地幹活的。


    車外幾人迅速上車,把黃永緊緊夾在中間,


    眼睛蒙上幾層黑布後,他隻能感受到耳畔唿唿的風,


    和外麵工地上賣力打樁聲音。


    ’市中心沒有這麽頻繁打樁聲!’


    ’是新開發城中村,或者是城鄉結合部!


    又行駛一段,車停下來了,田裏清新幹燥農作物味道,


    和農人慣常舊衣服味道躥入他鼻孔。


    倆人攙扶他,向處紅色刷卡防盜門走來,滴,卡登,門自動彈開,


    身後倆人把他攙扶進院,向前一推,險些把他推倒。


    “老板,人我們已經帶到。”


    煙鍋是石台上輕磕數下,“把他帶到地窖。”


    黃永更緊張,他思索著,他沒有跟什麽人,結下要命的梁子!


    尤其是這些人,他一向敬而遠之,還做錯了?!


    腳數著走了十幾個台階,前麵啪一下,


    模模糊糊感覺到打開燈,燈光刺眼,是老式白熾燈。


    倆人又扶著他,向前走了幾步,腦後傳來,


    “好了,把蒙住他眼睛黑布解開!”


    黑布從他眼見摘下去時,麵對刺眼橘紅色燈光,


    他竟然睜不開眼睛。


    背衝著亮光,雙手捂著眼睛,一點點睜開,幾十秒後,他轉過身來。


    黃永雙手攥拳,手心裏全是汗。


    麵前成排土本色人甬,從一眼望不到頭黑暗,一路排過來,


    直到白熾燈底下,又走進遠處黑暗區。


    太震撼了,高的達到達到一人高,矮的最多不過童子高,


    每個人甬表情神態都不一致。


    在今天,就算是仿古,也沒有哪家地下作坊。能有這等實力。


    就算坊間傳說的,仿古規模最大五老槐。


    恐怕也得全員上陣,連幹幾年,勉強能達到這個程度。


    “這麽多人甬,一眼假。”


    站在台階上麵,藏身在黑暗中老板,“黃老師,說笑了。”


    “沒有人,有這個實力。”


    一看蒙騙過去不行,“你想找我幹嘛!?”


    “黃老師,這些人甬本來都是有色彩的……”


    “我想讓你恢複,人甬原本色彩。”


    他讓了一步,“我把配方給你們,你們找人上色。”


    黃永說完,上麵半天沒有響應,他不知是可以呢,


    還是老板已經起了殺心!


    心裏不踏實的很。


    他撿過來,一條腿折了高腳凳,掏出口袋裏濕巾擦了擦,靠在牆邊,屁股小心坐上去。


    “黃老師有誠意,利潤三七分,給人甬上色,我還是看好你呦?!”


    他垂頭坐著,“這麽多兵馬俑,我一個人……”


    “慢工出細活,係誰都懂啦!”


    “隻要周末來這裏,一天完成一個等身,或三個小的,就放你走。”


    黃永徹底沒有辦法,“好吧。”


    “可我們怎麽聯係。”


    “在老地方等車來。”


    黃永按多年來經驗,先把老板按他要求買的顏料,


    塗抹在童子大小人甬身上。


    肉桂色肌膚,細瘦瓷實手臂,粉嫩肥嘟嘟臉頰。


    咧著笑嘴唇,瞪大雙眼,稀薄頭發,丸狀豎起發髻,一切都栩栩如生。


    台階上麵老板鼓不緊不慢倆下掌,


    “很好,很好,就照這個速度,我是不會嫌慢的。”


    他照舊被蒙上雙眼,沿著進來路走出去,


    直至感受到,城市下班時的喧鬧,懸著的心終於放下。


    目前他安全了!


    老板逮他,是為了從墓裏盜出來人甬上色。


    他真多餘,不發表論文,也不會被這群人盯上。


    麵包車突然急刹,他整個人撞到前排靠背。


    還沒有緩過來,倆人把他推搡出去,解開蒙住眼睛黑布,


    “前麵有警察,你自己走迴去吧。”


    說完,麵包車驀然啟動,連車門都來不及關,向著來時路奔跑。


    黃永摸了摸兜,手機和錢包都在,衝著天空苦笑,


    “他們還真是做大買賣的,鼓鼓錢包裏,硬是一張也沒少。”


    不放心,取出一張來,看到水印,戰國神柱,招財貓,會變色中縫,及中縫上字母,一個也沒少。


    進家,故意拍拍鼓鼓錢包,


    “寶貝,從這周起,每周末我都要參加鑒寶,大概晚上六點才能到家。”


    “這是勞務費。”


    夫人並沒有起疑心,


    “看來,你是真發達了,從一遝紅票中取出兩張,給你零用增倍。”


    黃永恨恨望著手頭,兩張稀落紅票,


    ’等著吧,我以後再也不會,全額上交了!’


    從此他每周末都到地下作坊裏,給出土人甬上色,直到某天聽到,


    “四勞呢,他那裏怎麽還沒信?”


    “老板,他人被抓了!”


    老板臉色瞬間不好了,雙手拽住衣領,把這人從地上提起來,


    瞪著他,


    “阿財,貨出手了沒有?!”


    “貨也讓嗚嗚扣了!”


    黃永正對著老板後背,目睹老板把阿財重重摔在地上,半天沒有爬起來。


    他竟然揮揮手,


    “把人埋了,他家人要問,就說下地幹活時失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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