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什麽爵位?”


    他肘部支撐在榻上,想到自己現在的地位,尷尬的笑笑,


    “我才剛從韓到秦,可能算黔首吧!?”


    “什麽,才是黔首。”


    素來端莊酉都忍不住吐吐舌頭。


    酉拍拍他肩膀,“乖乖,你賺大了!


    這迴你肯定能升為五百主,爵位在大夫到官大夫之間。”


    他一下興奮做起來,“想不到,秦軍爵製,竟能沾恩到我等黔首。”


    李鐵生想到當初,他也是這般的高興,


    “看把你興奮的!”


    黔首望著身材高挑,穿著很好玄黑色緞麵熊皮大衣,


    頭頂上係著紅色絛帕人,走進來。


    “身體好些沒有。”


    他眼巴巴望向酉,“我該怎麽說?!”


    酉笑罵,


    “身體可以了就說好,還不行就說,需要休息一下,看著我幹嘛?!


    “說真話又不會挨軍棍。”


    李鐵生原想寬慰他幾句,轉念一想,


    這畢竟瞅著酉這塊招牌,從韓地跑出來兵。


    自己把好事都做了,酉又怎麽辦呢?


    這些兵畢竟是衝著他來的。


    李鐵生一聲不吭望著酉,想看他如何處理問題。


    酉瞥了一眼,見他已經嗬欠連連,


    “你還是好好休息吧,我們不打攪你了!


    主帥司馬錯掀開門簾進來,


    瞪大雙眼望著付帥,“你說什麽,他此刻又睡著了!?”


    李鐵生點點頭,


    “畢竟他獨自把滿城巴夷都打跑,還俘虜守涪陵巴國王子,


    換作是誰肯定也筋疲力盡了。”


    “主帥,請你理解。”


    司馬錯望著李鐵生虔誠的,有些像學生遇到老師表情,


    “噗嗤……”拍拍自己鎧甲,咣咣直響,


    “付帥,你看著我,我也是從士卒做起!”


    他眼睛倏然發亮,找到了共同點, “真想不到……”


    司馬錯本人臉微微有些發紅,


    “我們一家原是齊國人。


    是我父親從齊遷到晉,從晉又遷到秦,自然沒有蒙蔭。”


    “所以……”


    李鐵生霎那明白了,主帥是知道先登士卒勞苦,


    自己不需要感到為難。


    涪陵關拿下,巴就在眼前,


    “主帥,這次,我們把二十萬將士全押上,逼降巴王。”


    “可。”


    二十萬秦軍湧入涪陵關,逼到巴城下,李鐵生高聲恫嚇,


    “連號稱天險,從來沒有人攻破涪陵關,都在我們手中,


    你為何還執迷不悟!”


    巴王站在城頭上,語氣中透露出惶恐,


    膝蓋軟的直接彎下來,不知是太胖,還是嚇得!


    緊張聲音發顫,“隻要秦能保證,我一家老小性命,我願降。”


    李鐵生剛想張嘴答應,又怕自己做不了主,想和主帥商量一下,又怕巴王起疑心!


    “好,但你和你的家人,得遷到大秦去住!”


    巴王沒有選擇,他身後不過數千將士,其餘都是臨時招來,


    “好。”


    巴王坦露右半邊身體,嘴裏含著巴國印璽,手裏牽著一隻羊,


    家裏老老少少哭哭啼啼,身披白色斬衰,跟著他身後出來。


    餘下巴國將士丟下武器,也跟著出來。


    士兵淪為大秦黔首,獲準在巴城生息。


    將領帶領家眷,跟著巴王家眷後麵,由主帥指定部隊護送著,


    前往關中腹地。


    方侯如願恢複他的封地,找幾個向導,引導秦人去伐蜀。


    蜀國還不如巴國,


    李鐵生遣畏與酉做先導,


    “畏,我給你立大功機會,就看你能為秦占領,多少蜀國的土地了。”


    令他沒想到,畏領著他刑徒兵,渡過長江,不到倆個星期,


    就打到蜀國首都成都。


    抵達成都後,就再也打不下來。


    酉看到畏頭上有血道子,整個人熏的更黑。


    “畏,你怎麽在這?”


    畏擺擺手,“別提了,反讓城裏蜀兵擺了一道。”


    酉定定望著前麵稻田裏蜀兵,臉上看不出任何表情,


    “弓弩手準備!”


    蜀兵做夢也沒想到,秦國強弩能射這麽遠,


    “撤啊,撤!”


    在稻田裏掙紮著,向城裏跑,被田埂上叫鐵線蓮雜草,絆倒過不止一次。


    還有車錢草現在也成絆腳索,一路踉踉蹌蹌,同伴中箭倒地,


    伸手去救時間都沒有,又聽到耳畔唿唿弩箭,


    跑迴成都十不存三。


    直到李鐵生帶領五萬先鋒趕來,望著畏黑炭似皮膚,


    “畏,十幾天不見,你又曬黑了不少。”


    畏撅著嘴,悶悶不樂,垂著頭,實在不知道怎麽說。


    “酉,他犯什麽忌諱了嘛?”


    酉強行忍住,憋的眼淚都流出來了,“他倒是沒犯什麽忌諱。”


    李鐵生懵逼了,“每天都能接到,你們從前線傳來戰報。


    看你們打的一路順風順水,我都替你們感到高興!”


    他有些遲疑: “眼前這是,畏痛失愛將啦!?”


    酉快要”繃不住,“也不是。”


    李鐵生望著畏,不放心,伸手過去摸了摸額頭,“這也不發燒啊!”


    畏見李鐵生越想越遠,“酉,照實說了吧!”


    “付帥,畏之前打的順風順水,連我都攆不上。


    到成都外,被蜀蠻用火攻法子,連續逼退五十裏……”


    酉再也繃不住,”噗嗤……他身上黑色是,蜀蠻用火攻燙傷的!’


    他把手搭在畏肩膀上,“辛苦你了,兵營內有燙傷藥嘛?”


    大顆大顆眼淚從畏眼睛裏掙紮掉出來,他抽噎,


    “對不起,我賠進去一千多號弟兄。”


    “這些蜀蠻真是太狠了!”


    李鐵生望著城上守兵,密麻麻一片,


    站在城頭上向他吐口水,吼著鳥語。


    “巴國比蜀國地盤大多了,也不過數萬人而已,蜀國怎麽可以有十幾萬?”


    酉老實承認,“之前進展一直很順,利大一些城,也不過數百,小一些幾十,根本不足以抵抗秦人!”


    李鐵生再次望向成都,“這些人裏麵怎麽還有老人?!”


    “難道是,杜宇把全城人都發動起來了!”


    他搓搓手,“這下麻煩了!”


    酉與畏驚訝抬起頭,“付帥,你認識?”


    他驀然意識到,自己還是說漏嘴了,“咳咳,我也是聽方侯提起。”


    “杜宇,你難道要拉著全城民眾陪葬嗎?!”


    站在城頭上,身穿紅黃色絲織品杜宇感到意外,


    “暴秦事跡不絕於耳,滿城軍民寧死也不降暴秦!”


    李鐵生氣憤至極,


    “”杜宇,你身為一國之君,怎麽能聽信六國的謠言!”


    杜宇並不買賬,手指著站在李鐵生身後畏,


    “你有勇氣問問,你自己手下做了什麽?!”


    他心裏咯噔一下,轉過身,盯著畏,畏目光一直躲閃!


    “畏,你究竟背著我做了什麽?!”


    畏知道無法隱瞞,“在攻打一座建立在峭壁上山城時,犧牲幾十個袍澤。


    我許諾,等攻下下麵城池時,準許他們劫掠三天。”


    他頭轟的一下脹開,眉頭上皺紋都擠到一塊,“死了人沒有?!”


    畏低下頭,不答話。


    李鐵生感覺到事態嚴重,“究竟死了多少?!”


    “是蜀蠻先在酒裏下毒!”


    “你是不是下令屠城了!”


    畏撅嘴,“我隻下令,滅了下毒者滿門!”


    “可誰想蜀地竟也有輕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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