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都城屹立在渭河北岸,國君渠梁根據山南水北皆為陽,定名鹹陽。


    李鐵生望著磅礴鹹陽城,與百裏笑稱,


    “鹹陽這麽大,隻怕以後出門買個燒餅,都沒個把時辰下不來!”


    百裏半是打趣半是奉承, “在櫟陽就有挑食郎,隻是城小人窮。”


    “到了鹹陽,各級,各部門都要漲俸祿,


    你身為少府令,以後想要什麽,要挑食郎給送到少府門口就行!”


    進城頭一件事,公卿大夫都在試登鹹陽城頭馳道!


    他隨著顏色鮮豔,官階高,軍爵高的人後麵,


    爬到兩大腿發麻發脹,才算爬上鹹陽城馳道。


    望著下麵民夫如螻蟻,笑指著,


    “假定這些民夫是六國聯軍,他們該如何爬上如此高城牆,


    與城頭上守軍廝殺?!”


    “想必,爬到半中間就腳軟了!


    僥幸有能登上來力士,也不可能對守城,哪怕初次服役士卒造成傷害。”


    “我都想象不出來,什麽人可能從下麵順著梯子爬上來!”


    “天底下,就沒有這麽長的梯子!”


    不遠處,有人厲聲責問,“這個工程誰負責的!”


    他聽到,眉頭緊縮,露出嚴肅表情。


    瞪大雙眼,嘴角下垂,聳肩,把手藏在口袋裏,


    “我是總負責人!”


    那位小吏出示金燦燦吉金令牌,


    “我代表廷尉,來檢查這裏情況。”


    李鐵生吃驚不小, “你請說。”


    百裏皺眉,“在入城前,不都檢查過了嘛?!”


    這名小吏明顯嘴角下垂,三白眼顯露無疑,上下打量著百裏,


    “你在哪裏任職,敢阻擋廷尉來驗收!”


    百裏皺眉,好氣又好笑,他拿出深藏在懷裏,廷尉令牌,


    “我也來自廷尉。”


    “手裏這塊令牌,還是大良造親手頒發給我的。”


    這名小吏明顯換了臉色,熱情走過來打招唿,


    難以自製咧嘴笑,跑過來擁抱他們倆。


    李鐵生望著,這位小吏轉變表情如此快,又是三白眼,留了個心眼,


    “先處理公務要緊。”


    “閣下說那塊有瑕疵?”


    廷尉小吏走到城門上,手指著挨著城門洞上麵一塊磚,


    “這塊磚有些活動!”


    他把手伸下去,拇指摳住磚縫,其餘四指並齊,身體探出去,


    “請大家散開!”


    等到下麵人散光了,


    才用力搖晃這塊磚,沒想到直接落到他手裏,


    “同僚批評的對!


    我現在就去把責任人拿來!”


    百裏杵在原地,目瞪口呆,指出毛病的廷尉小吏,


    也想不到如此嚴重。


    雙手抱拳,“多虧長輩檢查仔細,”


    “這樣就去複命,飯碗都得砸了!”


    李鐵生望著下麵,“飯碗砸了是小事!


    “如果是魏狗或義渠搗亂,可出了大麻煩了!”


    “哪天在掉下去砸住人,尤其是乘坐詔車出行


    公卿大夫,那才真是禍從天降呢?!”


    廷尉小吏聽完,臉色煞白,對他好感明顯增加不少。


    事後,李鐵生望著磚石上刻的字。


    查到是渭北一家,


    專門燒大磚窯廠,因各種機器,從少府開出來輪番登場。


    民夫積極性高漲,蘿卜快了不去皮,


    抹泥環節沒有抹勻,導致內部有空洞出現。


    事後抹泥民夫,被拉去做一年城旦。


    燒窯家裏有錢,拿錢贖罪,


    可憐民夫還得再幹一年,好賴沒有斬指。


    這件事發生不久後,百裏竟被免去了廷尉職務。


    向李鐵生抱怨,


    “那日你我在,城頭見廷尉小吏,他背後告我刁狀……”


    李鐵生出了一腦門子冷汗。


    “噓……看他臉色轉的太快,又是三白眼,就知道今日事情。”


    百裏撅嘴,怒視他,抱怨,“你既然知道,為什麽不攔著我?!”


    “你話已出口,叫我如何攔?!”


    “幸好是我發現,又把事平了,話裏留了些分寸,才到如今地步。”


    “你休要埋怨,這件事本來就是我們疏忽,怨不得別人。”


    李鐵生剛說完,牆外響起腳步聲,


    腳步聲越來越遠,他才敢抹把額頭上汗。


    百裏又要說……


    他忙堵住百裏的嘴,“我今天本想邀請你去喝酒,


    看現在……我倆的都別去了!”


    “老老實實在,少府內待著吧!”


    “反思自己言行,看看能改造或打造什麽更強的兵器。”


    偌大鹹陽,街上冷冷清清,即便有行人也是腳步匆匆,


    挑食郎都沒活幹。


    食肆都是雇夥計,


    挑到各家門口,或各衙門口,少府內眾大小官吏抱怨,


    “少府令,你怎麽總讓我們吃這個啊!”


    李鐵生露出驚訝,“這還不好?”


    “想吃好的到晉香居去。”


    眾官吏垂頭喪氣,拿著各自餅子,粟米稠粥,蘿卜鹹菜、韭菜,


    蹲到牆根門檻上去吃。


    入秋,鹹陽大街上,行人更少。


    國君渠梁站在閣樓上,望著大街,


    “人怎能如此少?”


    隨後,“商君,把禁食令廢了吧!”


    大良造衛鞅目光掃過,心裏有些感觸,“喏!”


    此後不久,傳出國君病重消息,渠梁為穩定人心,


    防範東方六國勾連,進攻秦邊塞,開啟最後一次巡邊……


    深秋,國君病重,把大良造衛鞅,鹹陽令尹車英,


    少府令李鐵生,和幸存國師甘龍,太傅贏虔召集起來,


    “你們說,寡人是立,我不孝兒孫駟兒好,還是把權利交給大良造好?!”


    李鐵生感受腦袋上,受到大錘猛砸。


    他想躲,可國君,大良造,太傅,甚至鹹陽令尹都在冷冷盯著他。


    好在,他作為這裏資曆最年輕,有權利不先發言。


    甘龍第一個站出來,惡狠狠瞪著大良造衛鞅,咬牙切齒,


    攥起的拳頭抖得厲害,


    高喊到唾沫橫飛地步,朝大良造衛鞅衝去,


    揪住他衣服,場麵讓人家不忍直視。


    “就他,血管裏流動的不是秦王高貴血液,也不是秦公族純正血液,


    甚至連秦人都不算!”


    “列祖列宗辛辛苦苦打下來江山,淪落到外人手裏。


    真是可悲、可歎,秦王,你有何麵目去見列祖列宗。”


    國君渠梁臉色驟紅,不是心虛、氣急那種紅,


    是迴光返照時容光煥發。


    他聲音低沉,沙啞,痛心疾首,


    “我身為國君,又何嚐不想要我兒繼承大統?!”


    “隻是他這般乖張行為,寒了諸位大臣的心,寒了孟西白三族的心。”


    “無辜連累長兄受此大刑……”


    國君渠梁知曉,國師甘龍態度,


    在病榻上吃力把頭,扭到太傅贏虔這邊。


    贏虔上前握住他雙手,


    “駟兒再不肖,也是您是骨肉,我會輔佐他登上王位。”


    任誰都知道,鹹陽令尹車英,是大良造衛鞅心腹,


    國君渠梁沒有詢問車英。


    直接把頭轉向李鐵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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