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廳中有些清冷,氣氛頗為尷尬。


    一大桌子的美味佳肴,說是晚宴,實際上隻有顧長青和太叔聿二人入席……當然,嘟嘟也在外麵開了個小灶。


    不過顧長青隻顧著進食,從不主動說話,都是太叔聿問什麽,他就迴答什麽,饒是太叔聿八麵玲瓏長袖善舞,此刻也是詞窮語塞,不知道該講點啥了。


    喝足飯飽之後,顧長青被帶到別院住下。


    明裏暗裏監視的人倒是不少,可惜無法瞞過顧長青的感知。但是在確認這些人沒有敵意之後,顧長青便不在理會,開始日常的劍術修煉和武道觀想。


    睡覺是不可能睡覺的,這一輩子都不可能睡覺,隻能每天修煉還能活下去這樣子。


    不得不說,丹藥對於修行的作用還是非常明顯的。


    有了淬血丹的輔助加持,顧長青的血氣提升更加突飛猛進,而血氣的提升也代表著他能在短時間內凝練出更多的內勁,快速的增長修為和實力。


    遺憾的是,青雲十二劍修煉至今,對顧長青的煉體築基效果越來越弱,尤其是在練髒階段,進度十分緩慢。


    體驗過飛速提升帶來的快感,很少有人能夠忍受按部就班的修煉。


    即便顧長青心性沉穩,如今也是眉頭緊鎖。


    事實上,青雲十二劍絕對是最頂級的煉體築基功法,隻因人體的五髒六腑太過脆弱,根本不適合激烈的修行方式,以免造成一些不可逆的暗傷。


    其實按照正常武者的修煉速度來說,顧長青的修為成長隻能用“逆天”二字來形容。


    隻可惜顧長青修行時間較短,修為提升太快,所以才會有這種急迫的感覺。


    ……


    劍術修行之後,顧長青開始武道觀想。於是他打開了十二重樓觀想圖,整個人再次心神遊離,陷入無盡虛空之中。


    驀然,一座巨大的樓宇出現在他的明前,推門而入,仿佛進入另一片天地之中。


    霎時間福至心靈,一絲明悟湧上顧長青的心頭。


    原來自己觀想的十二重樓並非真正的十二層樓宇,而是十二個世界。並且每一個世界都有著不同的特點,也有著不同的感悟。


    最終十二個世界相互融合,將精神意誌鑄造成為十二重樓,便可超脫無上。


    這,便是十二重樓觀想圖的真意!


    也就是說,隻要顧長青能夠收集十二重樓的觀想圖,不管是那一層樓宇他都能修行,並且融入自己的精神意誌之中,最後鑄就超脫無上的十二重樓。


    好大的氣魄!


    好玄妙的功法!


    越是修煉,顧長青越是精神抖擻。


    此時此刻的他,完全沉浸修行帶來的快樂之中。


    ……


    夜深人靜,月黑風高。


    不遠處的高樓上正有一道身影負手而立,太叔聿則默默站在其身旁,神情舉止十分恭謙。


    “拜見司主!”


    “那個少年就是穀淨雪和葉千尋的師弟?”


    “是的。”


    “天賦不錯,劍術出神入化,還如此勤奮……毛九君倒是又收了個好徒弟。”


    “嗬嗬,畢竟是曾經的青雲劍守,眼光自然不差的。”


    “都這麽晚了,他如此修煉了多久?”


    “迴稟司主,顧小哥兒進入別院後便一直在修煉,還不曾休息。”


    “還不錯。”


    沈衣邢點了點頭,眼中閃過一抹欣賞之色。


    太叔聿忍不住好奇道:“司主,您為何如此重視此人?就算他是穀淨雪和葉千尋的師弟,也用不著您親自關照吧?”


    是的沒錯,太叔聿先前之所以那麽熱情,還將寶庫主動對顧長青開放,其實就是沈衣邢的意思。


    一是有拉攏示好之意,二是想讓顧長青見識見識南陵鎮武司的底蘊。


    沈衣邢淡淡笑了笑:“不要小看此人,他已經入了宮中貴人的法眼,本座自然要提前結個善緣。”


    “啊!?”


    太叔聿先是一愣,而後心頭劇震。


    宮中貴人?哪位貴人?


    太叔聿不敢多想,也不敢多問。


    沈衣邢似乎想到什麽,複又道:“對了,去查一查顧長青的底細,能夠被紅雨樓追殺,此事絕不簡單,順便敲打敲打一下紅雨樓,隻要魏武王朝一日不倒,鎮武司一日還在,這江湖就翻不起什麽浪花來。”


    “喏。”


    太叔聿拱了拱手,應聲而去。


    ……


    待太叔聿離開之後,沈衣邢的目光突然看向另一高處。


    “閣下來都來了,不出來見一見嗎?”


    “嗬嗬,沈大人日理萬機,居然有閑功夫和我這個老瞎子見一見?”


    說話間,劍瞎子踏空而來,輕飄飄的落在高樓之上,與沈衣邢相對而立。


    “劍無塵?!”


    沈衣邢微微皺眉,眼中閃過一抹複雜之色:“多年不見,劍兄別來無恙?當年皇城一別,沈某還以為今後再也見不到你了。”


    “老瞎子是不是無恙,你會不知道?以鎮武司的勢力,你要真想要見我這個老瞎子,還怕見不到我?”


    劍瞎子淡淡笑了笑,嘴角泛起一抹嘲諷之意。


    沈衣邢沉默了片刻,一聲歎息道:“想見你是真的,不願見你也是真的,誰叫你當年鬧得太兇,做的太過了。”


    “劍某做的太過?有他們做的過分?”


    “這麽多年了,劍兄還是放不下嗎?”


    “放下?”


    劍瞎子笑意收斂,語氣轉冷:“十萬赤火軍的弟兄死在我麵前,他們的冤魂至今還在天狼穀中嘶吼咆哮,這筆賬,我遲早要算個清楚。”


    沈衣邢解釋道:“當年天狼穀之事與陛下無關,是蔡伍在從中作梗。”


    “我知道,但是我不能不恨啊。”


    劍瞎子握著的劍棍微微顫了顫,可見他的內心並沒有表麵看上去那麽平靜。


    沈衣邢眉頭緊鎖:“劍兄,你我相交多年,你應該知道我的性格。食君之祿擔君之憂,我是不會讓你亂來的。”


    “你放心,老瞎子現在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不會亂來的。”


    “那你來南陵郡打算做什麽?宰掉蔡伍的黨**鬧一場,然後被鎮武司追殺?”


    “你不是很聰明嗎?猜猜看。”


    聽到劍瞎子的調侃,沈衣邢暗暗鬆了口氣,轉即他又看向顧長青所在的別院:“你是為了那個少年而來?”


    “沒錯,我是他的護道者。”


    “嘶!”


    沈衣邢倒吸了口涼氣,有些難以置信:“劍兄,這少年到底是何來曆,不但宮中有貴人對他另眼相待,而你居然還為其護道?就算是毛九君也沒有這麽大的麵子吧?”


    “毛九君算個屁!”


    劍瞎子沒好氣的哼了哼聲,還是迴複道:“顧小子的身份不難查,以你們鎮武司的手段,輕而易舉的事情,但老瞎子為其護道並非因為他的身份背景,而是看中他的天賦和心性。”


    “這少年的天賦的確不凡,小小年紀便劍術通神,假以時日,必然成為一代劍道宗師。”


    “……”


    劍瞎子搖了搖頭,突然有些沉默。


    又是問候顧家的一天。


    “老沈,有酒沒?”


    “劍兄要喝酒,自然有美酒。”


    “那就喝酒去。”


    “好。”


    二人相視一笑,並肩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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