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景炎這人,慣會順杆兒爬。


    許願肯給他切水果,他就能得寸進尺的要求她喂他吃,眼睛裏都還帶著幾分小討好。


    眼前這人明明是個狐狸一樣狡猾的人,但此刻卻露出這樣可愛討巧的模樣,倒像是一隻可愛的讓人想要挼毛捏臉的小貓小狗。


    許願覺得指尖有點輕微的發癢發熱。


    她麵上不顯什麽,兀自將蘋果切在水果盤中,用牙簽叉起一塊喂到他嘴邊。


    盛景炎笑著咬進嘴裏,還不忘手握住她的揉捏了下,故意撩撥。


    “阿願,你喂的更甜。”


    傅京禮麵無表情的看著這一幕,盛景炎滿臉笑意的開口:“傅總,如果您也喜歡吃蘋果,可以自己削來吃。或者……傅總有另一位許秘書照顧,也不需要品嚐阿願買來的蘋果,想來是不合傅總口味的。”


    傅京禮眸色淡漠,涼涼的看了盛景炎一眼,而後從果籃中拿起一個紅透的蘋果清洗後也沒有削皮,麵無表情地咬了一口。


    蘋果甜嗎?


    他卻隻感覺到苦。


    苦,苦到舌尖都已麻木,苦到血液的流速都在減緩。


    盛景炎臉上的笑意分毫不減,他其實還沉浸在許願說的那段話中。


    許願那樣誇他,即便他知道那一切都是許願刻意編造出來的謊話,卻還是心尖顫動。


    “許願。”


    傅京禮看著許願開口:“你確定盛景炎是愛你的嗎?他難道不是貪圖你的美色。”


    盛景炎笑意減了幾分,眼底都是涼薄之意。


    “那你為什麽不認為是我貪圖他的美色呢。”


    許願低笑:“更何況,我們都是成年人了,成年人的愛情才是最真實的,我們隻要互相忠於對方、能陪伴彼此就夠了,至於真正的愛……傅總,你都不能給我的東西,你要求盛景炎給我嗎?”


    “還是,傅總把現實看做了童話故事。”


    她已經算是非常明確的告訴傅京禮,她和盛景炎之間的感情,即便沒有愛,但絕不會有背叛。


    “阿願,這樣說我就要生氣了,我那麽喜歡你,怎麽能說我不愛你呢。”


    盛景炎拿掉衣襟上的紙巾,擦拭著自己的嘴唇,眼尾都帶著幾分笑:“我可是非常在意你的。”


    他在演。


    傅京禮能看得出來,許願自然也能看出來。


    可許願不拆穿他,甚至配合他。


    許願靠近病床,盛景炎主動拉住他的手,將他抱入懷中,捧著她的臉深深地凝視許久。


    “阿願,你要相信我是真心的。”


    此刻這樣看著她,仿佛怎麽都看不夠。


    兩人之間的氣息仿佛都已經纏繞到一起,曖昧糾纏。


    傅京禮走出病房,站在長廊的陰暗處,望著兩人彼此相望的一幕,即便知道這兩人沒有什麽真情實感,但內心的酸澀之意還是不停升騰。


    這場賭約,是他輸了。


    傅京禮靠在冰冷的牆麵上,握緊手機,緩緩閉上眼眸。


    “後悔了嗎?”


    到了給盛景炎換藥檢查的時間,江驚蟄手中拿著病曆本,隨著他的動作靠在牆麵上,淡淡的開口。


    後悔。


    有後悔嗎。


    他幹澀的開口:“我不懂。”


    傅京禮撫摸著自己酸澀的心口,那種心口像是被人用刀劍戳開一般,劃開了千萬個密密麻麻的傷口。


    那種細密的疼痛感,不是猛然唿嘯而來的,像是有數萬隻螞蟻鑽進心口啃噬。


    他不懂。


    江驚蟄捏了下有些疲憊的眼睛,“對,你一向不懂這種感情,那你痛嗎。”


    “看到許願和盛景炎在一起心痛嗎,看到他們親吻心痛嗎。”


    江驚蟄看著他,扶了下鼻梁上的眼鏡:“如果心痛,那你就是愛她的。”


    愛?


    傅京禮像是有些迷茫。


    他不懂這種詭異的感覺就是愛嗎,難道不是占有欲作祟嗎?


    他目光仍然望向病房內,許願麵對盛景炎時一直都是帶著笑的,他們相處得融洽又和諧,哪怕是他也要誇一句真般配。


    可她明明該是他的女人。


    他在內心念著她的名字。


    許願。


    愛她嗎?


    不,不該是愛的。


    傅京禮眸光晦暗,腦海中閃過的是另一張眼尾彎彎含笑的女孩麵容。


    那張臉逐漸跟現在的許願重疊,他覺得自己是恍惚到發瘋了。


    那個女孩……是許寧才對。


    傅京禮握緊手機一言不發的離開,隻留下蕭瑟孤獨的背影。


    醫院內的燈光冰冷刺眼,照在傅京禮的身影上,投射在光滑地麵的影子都是孤寂的。


    江驚蟄垂眸,似是無奈。


    “失魂落魄成這樣都不算愛,那什麽才算是愛?”


    江驚蟄進了病房,也沒問跟傅京禮有關的事,換完藥檢查完傷口就離開。


    其實他看得真切,現在的許願對盛景炎已經有在乎的感覺了,如果傅京禮還要持續猶豫,許願遲早有一天會真正屬於盛景炎。


    江驚蟄離開後,病房的門被關上。


    盛景炎摁著手機給傅京禮發了條信息,讓他盡快將胡浩押迴去,對麵沒有迴複,他也沒有放到心上。


    重新摁滅手機,就見許願已經坐在床頭的椅子上在看文件。


    “拿我當借口隨便利用?”


    盛景炎隨口問了句,還不忘拍拍病床旁邊的位置:“要上來嗎?”


    雲尚本就是貴族醫院,說是病房倒不如更像是豪華酒店裏的套房,病床睡四個人都有餘。


    許願翻了頁資料,聲音淡淡的:“我們現在的關係,爬床……不好吧。”


    盛景炎失笑:“我們現在的關係不好嗎?我都陪你看風看雨賞月了,趟一張床怎麽了。”


    他指了指自己纏繞著紗布的傷處:“我都這樣了,就算是想發瘋,怕是也瘋不起來。”


    這話倒是真的。


    許願這次沒再拒絕。


    她靠在一旁,翻看著厚厚一疊資料,這些資料是陸斯年重新傳給她的,有關於即將到來的金融峰會相關的的合作資料。


    盛景炎指尖點了點許願的文件,開口:“許願,我們來玩個遊戲。”


    他的雙手捧住許願的臉,垂眸溫柔的看著她,幾乎眼睛裏麵裝盛的都是她。


    “如果我贏了,以後你就不能再想著傅京禮,怎麽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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