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景炎俯身,居高臨下的看著她。


    手伸到她肩上,似乎是想安撫。


    許願側身躲過,她眼睛發紅,但此刻卻全然不落下風,清冷的眸不帶多少感情。


    “你跟蹤我。”


    “跟蹤?”


    盛景炎笑了,眼尾微微上挑,帶著明顯的戲謔之意。


    “我不覺得這是跟蹤,如果你生氣的話,那我隻能說……我們有緣了。”


    盛景炎抬手指了個方向。


    “今天,也是我母親的忌日。”


    許願有些不敢相信。


    盛景炎眼底一直都是帶笑的,隻是少了那種吊兒郎當的玩世不恭,更多的是溫和。


    “所以我才說我們有緣,我們的母親也有緣。”


    盛景炎的眼睛並不是純粹的黑色,像是淺淺的琥珀色。


    其實看人的時候,他總是帶著點漫不經心的,總讓人覺得像是開玩笑。


    “我們啊,才是天造地設的一對兒。”


    盛景炎逼近她,隱隱帶著些許壓迫感。


    “你看,我們都是嫡係血脈,我上麵有個被刻意養廢的哥哥,你下麵有個把柄弟弟,盛家有個備受寵愛的私生子盛三,而許家同樣也有個被疼愛的私生子許寧。”


    “我們的命運如此相同。”


    他壓低聲音,蠱惑般開口。


    “我們才是同類。”


    真正調查過許願,他才明白為什麽看到她第一眼就有著種莫名的好感。


    因為他們從一開始,就是一類人。


    不同的其他人裝作吊兒郎當的模樣放鬆旁人警惕,直到身邊的人被麻痹,才露出尖利的爪牙,而後一擊斃命。


    許願卻不會做出那副放浪形骸的姿態,她一直都是積極向上的,在旁人眼中像是完美無缺的人。


    但事實上,許願的內裏全都是缺口。


    她早就已經瀕臨崩潰邊緣,像是一頭生活在暗處拚盡全力活下來的猛獸。


    是的,猛獸。


    傅京禮將許願看作是攻擊力很強的貓。


    可在盛景炎看來,她是野獸。


    或許到達臨界點,她會生撲上去撕裂人的喉嚨。


    “如果當初我們的母親是好友的話,那我們可就算是青梅竹馬了,說不定會早早把你交到我手中。那樣的話,我們做的很多選擇或許會不一樣。”


    如果真的是這樣,那或許是美夢。


    盛景炎這樣想。


    他母親在他很小時就去世了,大哥斷了腿早就沒有爭權奪位的心思,一早就被養廢了。


    他摸爬滾打的在這圈子跌跌撞撞長大,身邊幾乎沒有可以信任的人。


    如果那時有個許願,或許可以相互扶持長大,會成為他一生珍愛。


    “你覺得這會是好事嗎?”


    許願揉了下發紅酸脹的眼眸。


    “互為把柄,那時的我們也都有更重要的人,我在乎弟弟你在乎哥哥,不會成為彼此最重要的人。”


    盛景炎不置可否,並不反駁她。


    但他心裏清楚,如果真的能一起長大,他可以護著她的。


    “跟我來。”


    盛景炎一把握住許願的手,許願被拉得有些猝不及防,直至被男人拉拽到一塊墓碑前。


    那塊墓碑很幹淨,像是有人日日擦拭。


    周圍擺滿了水果點心,甚至還有女性愛吃的甜食。


    墓碑上的女性相貌明媚大氣,一雙眼睛黑亮宛若黑夜中的星辰。


    她唇角含笑,眉眼彎彎的,像是透過遙遠時空與他們對話。


    “來見一見你未來婆婆?”


    盛景炎嬉笑開口。


    許願瞳眸都睜大了。


    “你是不是有病!”


    許願轉身就要走,但離開前還是瞪了他一眼,將他帶來的一束花朵放下,這才鞠了個躬匆匆離去。


    盛景炎見她落荒而逃,臉上的笑意不減。


    他跪在冰冷的地麵上,此刻陰沉的天色似乎透出幾分光亮。


    “趙女士,我帶了個你可能會很喜歡的女性朋友來見你。”


    “我在追求她。”


    “你在我幼年時曾說過想活得瀟灑肆意,她就是這樣,縱然被人拿捏卻也還是活出自己,我想你會很欣賞她的。”


    “趙女士,如果你在看著我,那就跟蘇青蓮女士提一句,我很喜歡她的女兒,希望以後可以一直照顧她,也希望蘇青蓮女士給我這個機會。”


    他像是半開玩笑似的說出這句話。


    此刻的風大了起來,有點像是狂風大作,吹亂了他擺在墓碑前的點心。


    “喂喂喂,蘇青蓮女士,你不要生氣,我真的隻是在追求她,可不會做什麽越界的事。”


    盛景炎笑眯眯的,狹長的眼睛裏都是溫和。


    “如果她跟我在一起,我可以讓她不被拘束,想鬧就鬧想笑就笑,不是很好嗎?”


    他真的喜歡許願嗎?


    不,他並不喜歡許願。


    他隻是覺得許願很合適跟他在一起。


    那種感覺,就真的很像看到同類惺惺相惜的感覺。


    不過男性本色,她長得實在漂亮,有色心那是他自己也攔不住的。


    他追求許願,一是覺得她有趣,二是覺得兩人經曆相同。


    三是……她真的長得很漂亮。


    他想的是,如果他們在一起,他們一定會互相尊重。


    縱然做不到情深似海,卻也能相敬如賓,這已經是很好的結局了。


    “趙女士,你記得要跟蘇女士說,我真的是一個可以托付的對象。”


    狂風早已停下,有一股微弱的風撫過他的麵頰。


    盛景炎頓了下,唇角笑意愈深。


    他站起身拍了拍褲子上的土,方才瀟灑轉身離開。


    前腳踏出墓園,就已經看到候在外麵的許願。


    此刻陰沉的天色都已經透出層層的光亮,她站在一棵老槐樹下。


    有風吹過細碎微弱的斑駁光碎星星點點的灑落在她的臉上,襯得她整個人溫柔平和。


    盛景炎臉上的笑意根本止都止不住。


    “怎麽沒走?在等我?”


    許願瞪他一眼,方才那種溫和的假象都被她此刻生動的模樣破壞了,不過多了幾分靈動可愛。


    “我就當你是在等我了。”


    許願瞥他一眼就要走,盛景炎一把抓住她的手腕。


    “哎哎哎,我沒看到你開車,我載你迴去。”


    他指了指天:“趙女士和蘇女士可都住在這裏,她們看著呢。我總要紳士點,不然他們今晚要來找我了。”


    盛景炎說得振振有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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