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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郎!”顧之瑜橫眉,高聲喝道:“你在幹什麽!”


    顧之棠尷尬的把酒瓶子藏到身後去,假裝沒聽到,“我在賞月。”


    像故意要跟她作對似的,話音落下不過片刻,原本月朗星稀的天空忽然就下起雨來,皎月也躲進了烏雲裏。


    “……”顧之棠輕咳一聲,強行轉移話題,“你又來幹什麽?”


    還有他手上拿著的東西,看著約莫是個酒壇子?這顧之瑜明知故犯,還想要和她一同飲酒?


    這到底是不是來抓他們犯禁的事情了吧?


    顧之瑜麵色鐵青,冰涼的雨絲落進他的眼睛裏,有些澀意。


    “你先下來!”


    “我不!”看他一副要打人的樣子,顧之棠哪肯下去?坐在屋頂耍起了無賴,“你有事說事,沒事請走。”


    顧之瑜更氣了,麵色青中帶點黑。


    他本是想讓她下來,以免下雨後瓦片濕滑摔了,可哪想顧之棠不識好人心!不跟他對著幹,就不舒服!皮癢欠打!


    為了顯得他來到這兒是有正事幹,而不是故意過來跟她抬杠的,顧之瑜隻好咬牙道:“你們公然犯禁,在監舍中飲酒,不把禁令放在眼中!還不快下來?否則我重罰你!”


    顧之棠嘿嘿一笑,“你哪隻眼睛見我在監舍中飲酒了?”


    這空氣中彌漫這濃鬱的酒氣,不用看自然也知道是飲酒了。而顧之棠在這兒,石向榮和伏子昂會遠麽?分明就是聚眾犯事。


    顧之瑜也不是真要抓他們犯禁,隻不過為樹立兄長的威嚴罷了。


    哪想顧之棠就連這一點微末的兄長的尊嚴都不留給他!簡直過分!


    顧之瑜咬牙切齒,“抵賴不認賬,罪加一等!你還想被禁足一個月嗎?”


    顧之棠也氣道:“太學確實有禁令說監舍禁酒,可什麽時候說過,監舍的屋頂也禁酒了?”


    “……”


    顧之瑜啞口無言。


    分明知道此人在胡說八道,可他偏偏在胡說八道一項上,說不過她。


    不對,是說不過任何人。


    這不,石向榮也出來了。


    他打開窗戶,坐在窗戶上,幫腔道:“是啊顧哥哥。”


    因為顧之瑜維護顧之棠的事情,對他心生好感,石向榮便擅自做主喚了他顧哥哥。


    石向榮道:“沒說過太學監舍的屋頂禁酒啊,更何況四郎也不是在喝酒啊,她在賞月啊。賞月擺點酒佐以風月,就不能隻圖風雅?你見到她喝了嗎?沒有啊。你怎麽能誣陷人呢?”


    顧之棠簡直要拍手叫好了。果然讀書使人明智,這不,這才多久沒見,石向榮口才見長啊。


    以前是小嘴抹了蜜,現在是說話的口氣都帶著芳香。


    顧之瑜氣笑了。


    他笑得下巴都快歪了。


    “好,真是好得很呐!”顧之瑜拂袖而走,怒氣衝衝。


    隻是還沒等他走出多久,又折返迴來。


    顧之棠剛要動身下屋頂的動作僵住,一臉迷茫的看著顧之瑜,不知道他又要做什麽。


    顧之瑜盯著她看了兩眼,然後把他手中的大壇子交到石向榮手上,“這是給四郎的藥酒,伯母讓我帶來的。”


    言罷,便想離開。


    石向榮嗅了嗅,發現果然是一股濃鬱的藥酒味。他忙道:“你明知道太學監舍禁酒,你還帶來,你這是明知故犯!”


    顧之瑜的腳步停下,偏過頭去,盯著他。


    “藥酒不算酒!”顧之瑜咬牙切齒。


    石向榮聽了,還想說話,可此時顧之瑜陰惻惻道:“你最好閉嘴,否則,我就要假公濟私了。”


    “……”石向榮閉嘴了。


    等顧之瑜走後,石向榮才委屈道:“他怎麽欺負人?”


    “他涵養已經算很好的了。”顧之棠說了句公道話。


    她窸窸窣窣從屋頂上下來,而此時雨已經停了。


    ……果然剛才就是要故意跟她作對的。


    顧之棠歎了口氣,這酒該喝喝了,該聊聊了,是時候走了。


    跟石向榮他們告別之後,顧之棠就拖著爛泥一樣的薑禮迴監舍。


    幸好薑禮還能走得動步,否則她可拽不動他。


    啊,今天果然沒出太學就見不到江暮雲,真好。


    顧之棠很開心,她決定以後如無必要,就不要出去了。


    隻是這廂她正下定決心,那廂江暮雲就端坐在監舍內等她了。


    江暮雲在屋內也不點燈,漆黑一片。


    待顧之棠千難萬難把薑禮給扶進屋內時,聽見冷冷的一聲“哼”,因為天太黑沒見有人,嚇得她魂飛天外,手一抖,薑禮就摔地上了。


    有鬼……


    顧之棠忍住拔腿就跑的衝動,仔細看了一眼,待眼睛習慣黑暗之後,這才看見桌邊有人坐著。


    她想了想這熟悉一“哼”的口氣,應當是某人的手筆,於是大著膽子問了一句:“江暮雲?”


    對方不說話,又哼了一聲。


    “……”


    這左哼哼右哼哼也不知道是要鬧哪樣。


    顧之棠隻當他在發瘋,不理會他了。


    點上燭火之後,果然看見江暮雲在那兒坐著。


    對方的目光過於犀利,好像在譴責她做了什麽天怒人怨的事情似的,所以顧之棠盡力和他錯開目光,不敢看他。


    隨後又彎腰,想要把摔在地上的薑禮給撿起來。


    隻是手剛伸出去,還沒碰著薑禮,江暮雲便搶先一步,把薑禮給拽起來,又把他放到床上去。


    與其說是放,倒不如說是扔的。


    動作極其粗暴,表情極其不耐,江暮雲完全不像江暮雲。


    顧之棠咽了一下口水,小心翼翼問:“你今晚……吃錯藥了?”


    江暮雲還是睥睨著她不說話。


    又頓了頓,顧之棠非常艱難的猶豫道:“你的……風度呢?”


    江暮雲走近幾步,道:“那是裝給別人看的,四郎又不是外人,自然不必裝了,我得讓你知道我不開心。”


    “……”顧之棠哈哈幹笑,她一點也不想深究他為什麽不開心,於是幹巴巴問道:“我不算外人算什麽人呐?對我還是保留點吧,我還是挺喜歡你風度翩翩的模樣的。”


    “算內人。”江暮雲答得異常流暢,眼眸帶笑,又全然不見方才的暴躁了。


    顧之棠選擇冷漠的“哦”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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