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雲淚


    馳騁疆場舉世驚,金刀鐵馬縱豪情。


    青春一去待追憶,束之金盆指路人。


    奈何蒼天定陽命,一朝煙消葬英靈。


    流雲有情亦濺淚,一掬傷懷與君行。


    在日本北九州的一個小城,肖沐正在和幾個好朋友一起喝酒,慶祝他們的籃球隊在全日本的籃球聯賽中取得了第八的好成績。


    刺身、和牛、生雞蛋這些他以前在國內都不敢想的食物,來日本這十年都已經稀鬆平常了,而且他現在竟然開始喜歡上這種帶著血腥的滋味了。


    全隊的慶祝前兩天就結束了,肖沐的身體已經快到極限了,日本的酒雖然度數低,但也經不住這麽天天喝呀。今天再和幾個特別好的朋友聚一下後,明天準備一下,後天就可以迴國了,可以好好放一個假,可以真正的休息一段時間了。


    肖沐來日本做助理教練都差不多十年了。本來肖沐在國內也是打籃球的,結果在24歲那年,由於一場比賽中膝蓋受傷,最終隻能選擇退役。退役後在國內的一個球隊做助理教練,後來跟著主教練又來日本的一個球隊工作,仍然做助理教練,平時也就是按著主教練的要求安排球員訓練,測試球員的身體素質,然後根據每名球員的情況,針對性的製定訓練計劃。去年隊裏來了幾名新球員,身體素質都不錯,球感也很好。肖沐針對這幾個年輕人,詳細製定了一套訓練計劃,加上這幾個隊員的刻苦訓練,逐漸的占據了主要的位置。同時主教練根據現在球員配置製定了一套全新的戰術,看來結果還真的不錯,竟然拿個第八。對這個小城,已經是曆史的成績了。


    淡淡的清酒,一杯一杯的,也不知道都喝了多少。還是二鍋頭好,兩杯下肚也就差不多到量了,就必須耍耍賴偷偷懶。可是這小杯清酒就不行了,肖沐數到16杯之後,就數不清了,根本也不清楚一共都喝多少杯了,等感覺到好像有點多的時候,都已經站不住了。


    幾個朋友看著肖沐這個狀態,隻能攙著他,把他送迴住處。還好距離不太遠,一會大家還可以找個地方繼續喝點。肖沐本來就已經頭暈了,出了酒館,讓風一吹,後勁就上來了。這種低度數的清酒,喝著沒什麽感覺,但是一旦後勁上來,真是要命。幾個人架著肖沐好不容易來到他的住處,找到鑰匙,打開門,把他扔到床上。


    肖沐還是有點意識的,感覺他們把他的鞋脫了,然後給他蓋上被。吵吵嚷嚷的叫喊,走路的聲音,關門的聲音,世界安靜下來了。窗外不時有汽車路過的聲音,他想起來喝杯水,可是根本動不了。好吧,那就睡一覺,明天就好了。


    迷迷糊糊,似睡非睡。突然,肖沐感覺胃裏一陣激動,一種衝動襲來。肖沐想起床,但是還是動不了,連翻身都不可能。這幫笨蛋,應該讓他側躺著呀,這樣平躺著,如果要吐怎麽辦。怕什麽偏偏就來什麽,一陣湧動,已經控製不住了,然後肖沐就開始大口大口的噴射出來。


    肖沐大腦已經清醒一些了,可是身體仍然是麻木的。必須翻身,可是手都動不了,冷汗都下來了,咳嗽不斷,可還是動不了。他想唿喊,根本發不出唿救聲音,無法唿吸,肺火燒火燎的,意識又開始模糊了。


    難道就這麽結束了,開玩笑吧,不過以前確實聽說過這種事,當時還笑話呢,怎麽就輪到自己了,太悲哀了。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被人發現,看到這個場景,那幾個家夥會不會自責呢。意識已經越來越模糊了,已經感覺不那麽痛苦了。


    肖沐已經打算放棄了,就這樣吧,也沒什麽好留戀的了,父母前兩年就相繼去世了,這些年也沒有結婚,還好沒有結婚,這一輩子也沒有什麽可以牽掛的。可惜剛剛有點成績呀,就這麽結束了,還好有點成績,總比一世無成好點。就這樣吧,再見了,再見了一直熱愛的籃球。


    就在肖沐徹底放棄的瞬間,突然意識又迴來了,那種肺部火燒火燎的感覺又迴來了。肖沐努力掙紮,他感覺自己的手和腳都可以動了,眼睛也睜開了。


    周圍全是水,他抬頭向上看,能看到頭頂微弱的亮光。還好這些年一直保持著遊泳,膝蓋受傷後就不能做劇烈運動,肖沐開始遊泳,一直堅持了十幾年。手腳並用向上劃,很快就衝出水麵。


    大口大口的唿吸著,太美好了,從來沒有感覺到唿吸是這麽美好。他使勁咳嗽著,把肺裏的水都咳嗽出來。


    左右看了一下,岸邊不遠。沒幾下就遊到岸邊,肖沐爬上岸,躺在草地上。唿吸清新的空氣,這感覺太好了。我又迴來了!


    可是,為什麽在水裏了?不是喝多了,躺在床上嗎,怎麽就掉水裏了?肖沐懵圈了。


    他坐起來,拿起旁邊的衣服,這衣服也不是自己的呀,而且怎麽這麽小,明顯是一個小孩子的。然後他看到自己的手,還有腳,怎麽這麽小?他爬到水邊,看到一張小孩的臉,正驚恐的看著自己。


    不是吧,肖沐做了幾個動作,確認,那個小孩動作也一樣。肖沐徹底懵圈了!


    這麽狗血,穿越了?


    肖沐趕緊穿上衣服,然後開始尋找。我的空間呢,我的特異功能呢?他迴想著書上寫的各種穿越,看看自己帶過來什麽沒有,或者自己有什麽特異功能。最後隻有失望,就這麽倒黴嗎?


    狗血的穿越,還什麽也沒有,太悲催了。


    不過,本來以為自己是死定了的。現在又撿迴一條命,也還算是不錯的。這難道是老天爺練乾坤大挪移,把自己給挪這來了?


    肖沐正靠在樹下為撿迴一條命,而高興的時候。他的笑容突然消失了,下麵要麵對的問題也就來了。那現在是什麽年代?我又是誰?我在哪?我該怎麽辦?


    肖沐靜靜的坐在草地上,慢慢地想,可是所有能想到的還是那個喝酒的肖沐,而現在這個差不多十歲左右的小孩,卻是什麽也想不起來了。全身上下翻了一遍,什麽東西也沒有。連張破紙片都沒有,連一個字也沒有。這荒郊野嶺的,看來,找個人也難。


    肖沐站起來,四周看了一圈,發現水塘邊隱隱約約有一條小路,雖然不是很清楚,但是仔細看,還是可以辨認出來。


    肖沐仔細的觀察了這個小路上的印記,看了看自己的鞋,然後就發現了路上的腳印。於是肖沐就沿著腳印來時的方向,走過去。不知道前方有什麽在等著他,他已經沒有選擇了。


    繞過了一個小山丘,前方視野很好,可以看到很遠了。在這條小路的盡頭,可以清晰的看到是一條公路。沿著公路還可以看到遠處就有房屋了,好像還挺大的地方。


    就這樣肖沐朝著公路走過去,然後又沿著公路向人煙處走。似乎慢慢的,有什麽東西在腦海中出現。似乎是這個男孩在來時的印象,似有似無的在浮現。


    是的,就是這裏了,小孩就是從那邊過來的。肖沐也不知道現在自己到底是一種什麽感情,有一點期待,還有一點緊張。


    終於到了有人家的路口了,肖沐自然的走上了一條小路,感覺好像是很熟悉。旁邊的一家黑色大門,似乎很熟呀,好像裏麵有一條大狗,很兇的。好像是配合肖沐的記憶,院裏的大狗兇猛的吼叫起來。


    肖沐笑了,這個孩子的記憶在慢慢的轉到肖沐的大腦裏。前麵過一個十字路口,就應該快到家了。肖沐加快了腳步,家門口都已經看到了。門開著,應該家裏有人的。


    肖沐悄悄的來到門口,探頭向裏麵看。一個婦女在剁菜,兩把菜刀飛舞著,菜葉也翻飛著。一個名字出現在肖沐的腦中:徐瀾清,這個男孩的媽媽。一個典型的東北婦女形象也出現了,沒有工作,在家養了幾十隻雞,以賣雞蛋和雞肉來維持家庭的花銷。這是一個精力充沛,口齒伶俐,性格豪爽的女俠。就是管的比較嚴,不僅僅是小孩,還包括小孩他爸。


    肖沐沒有進去,他走迴到剛才路過的十字路口,然後向南走,這一條路也很熟悉。一邊走,一邊看,又有好多的印象浮現。有的是和同學打打鬧鬧的畫麵,有的是刮風下雨的畫麵,有的是背著書包的畫麵,有的是……等等,書包上好像有名字!


    原來這個男孩的名字也叫肖沐,這麽巧嗎!還真是巧呀!感謝老爸當年給起了這麽個名字,否則,可能就沒有這次的重生機會了。


    再往前過了一個十字路口,看到了一個大院,院內有一個樓,這是學校了。對的,男孩在這個學校上學,今天是周末,男孩自己一個人跑到山上玩耍。看到了那個水塘,然後就跳進去遊泳。不知道為什麽,男孩就嗆水了,然後那個日本的肖沐就來了。


    肖沐繼續向前走,不遠就到了這個小鎮的市場。現在正是4點鍾,市場很熱鬧,賣菜的在大聲吆喝,買菜的人來人往。


    突然肖沐就想起了什麽,跟著感覺,他來到一個賣肉的攤位前,那個賣肉的正是男孩的父親:肖鐵軍,大家都叫他老肖。以殺牛,賣牛肉養家。肖沐本來也是東北人,對這個和草原很近的小鎮還真聽說過,這的牛羊肉向來都很有名氣。老肖和朋友一起從草原弄來牛,然後殺了賣肉,在這個小鎮還是很受歡迎的。


    肖沐沒有過去,遠遠的看著,攤位前還挺熱鬧。老肖一直笑嗬嗬的,切肉、稱肉、包好了給客人。買肉的人還真多,生意倒是不錯。再加上徐瀾清賣雞蛋和雞肉,每天的進項還是不少的,這個家庭生活條件還真不錯。雖然每天都挺辛苦的,但是這個三口之家倒是幸福美滿。不知道這兩夫妻如果知道自己的兒子已經淹死了,會怎麽樣呢。


    肖沐可不敢把真實情況說出來,這兩人一定會以為兒子瘋了,會發生什麽那就不可預料了。也許精神病院就是他以後幸福的家了,想著那些智慧過人的兄弟姐妹,肖沐不寒而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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