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最關鍵的是,範小姐憑什麽一口咬定那蘇懷玉就是秦懷玉呢?


    小晏問完話,石川使勁點頭附和,這也是他急切想要知道的問題。


    範小姐笑了一笑,翠竹便將手上拿著的萱紙遞給了發問的小晏,後者將紙緩緩打開,平鋪於桌麵之上,身旁的石川也看得清清楚楚的,即刻倒抽一口涼氣,驚訝的道:“這,這不正是秦懷玉嗎?範小姐從哪裏找來的畫像?”


    “這畫上之人並非秦懷玉,而是那位蘇懷玉的畫像。”小晏深吸一口氣,看著範小姐,他心裏有個模糊的意識,最起碼是有些明白那個餘秋空為何要綁架秦懷玉了。


    原來如此!原來如此!


    “對,這並非秦懷玉的畫像,我從來就沒有見過他,也不認識他,又何處尋得他的畫像呢?這是我畫的蘇懷玉的畫像,隻不過,我所見的她平常都是女子模樣,在此畫上卻將他畫成了男子而已。”範小姐的眼神篤定。


    而且,她說完後,又看了翠竹一眼,翠竹便將手裏的另一幅畫也遞給了小晏。


    後者接了過來,打開後依然平鋪於桌麵,同上一幅畫並排放在了一起。


    石川又湊前一看,畫上的是一個嫵媚動人的女子,鳳眼彎彎,眉梢眼角都是風情,和上一幅畫一比較,二人的五官幾乎是一模一樣的,隻是做女子打扮的眉毛略細一點,明顯看出來是細心修飾過的。


    範小姐遂指著那個女子的畫像道:“這就是平常蘇小姐的模樣。那日,我醒來後,便想起她的假身份,就細細迴想她的神態模樣,加上綠菊又肯定的說過她不是女人,我便立即畫了上一幅畫出來,我家兄長見了後大吃一驚,一眼就認出了畫上之人,他說這是錦城名旦秦懷玉。我問兄長可肯定,他說百分之百肯定,因為,他也是那秦懷玉的戲迷,經常去聽他的戲,也長捧他的場。


    於是,我父兄一琢磨,也唯有這個秦懷玉扮作女人,才更似女人而不被所有人察覺的。所以,才一紙訴狀遞上了公堂。”


    “這,雖然說畫像上之人十足十的像秦懷玉,但也隻是像而已,天下之人長得相似的多了去了,也不能說明他就是兇手吧?怎麽官差不是傳疑兇去審訊,而是直將他當成了兇手,並直接就下了通輯令呢?真是草菅人命!”石川聽完範小姐的話,立即氣憤不已的嚷嚷著。


    “沒有啊!我們也沒有直接指證秦懷玉就是兇手,而隻是將這些證據提供給了衙門,是希望他們能盡快找到殺害綠菊的兇手而已!”範小姐詫異不已,當然不能隻憑長得像就定下了秦懷玉的罪名的。


    “我明白了,都是那縣衙作的,他們不敢得罪高高在上的範府,見你們又提供了罪犯的畫像,便不加思索,直接就給秦懷玉定了罪。若不是我來,他怕是早也將那秦懷玉屈打成招了,定成死罪了。”石川更加憤憤不平的嚷嚷著。


    範小姐聽聞縣衙竟如此草率處置案子,也長歎了一口氣,很是不齒。


    此時,小晏將隔壁的房門打開,朗聲道:“出來吧!”隨著聲音,走出來一個溫文爾雅的白麵男子。


    翠竹一聲驚唿,躲到了範小姐的身後,而範小姐則糾緊了雙眉,反而上前兩步,仔細的觀察起麵前的男子來。


    此刻,活生生站著的秦懷玉,同範小姐畫上的蘇懷玉,一眼瞧去,如出一轍。


    而秦懷玉呢!他剛一直在隔壁,這邊廂的談話他是全然聽得一清二楚的。


    可是,他越聽越吃驚,越聽越可怕,心裏已然明白,為何那個娟娘要將自己困住了。


    因為,試問這錦城乃至整個蜀州,能男扮女裝而完全不被人察覺之人,除了他秦懷玉,又還能有誰呢?


    所以,事發後,留下諸多證據,都將一一指向自己。


    至此,他肯定以及確定,那個害死丫鬟綠菊之人,就是綁架自己的娟娘,也就是那個叫餘秋空的小道士。


    還好,有石捕頭他們在,自己才不至於蒙上奇寃,白白的賠上性命。


    懷玉走出來後,見範小姐目不轉睛的審視著自己,便苦苦一笑,巫自泰然自若的站立著,任由前者看個仔細明白。


    範小姐一直審視著他,卻並不言語,可一旁的翠竹卻失聲叫道:“小姐,他不就是蘇懷玉嗎?你看他的皮膚,如此細膩潔白,你不也是經常讚他的皮膚好嗎?還有,你看他耳垂上的耳洞,不正是扮作女子時要戴耳環之用嗎?要不然,一個堂堂男子,又怎麽會打上耳洞呢?”


    等翠竹驚唿完,小晏和石川,還有懷玉本尊,三人腦殼都如被開了光,加了持,同時恍然大悟過來。


    他們終於明白,為什麽餘秋空會綁架秦懷玉,又為什麽會困住他,將他毒啞,還日日修飾他的容顏,也不害他性命,而隻是會為他打上耳洞這些怪異的行為了。


    原來,餘秋空是將秦懷玉打磨成了另一個他。


    他早已經做好接近範小姐的計劃,並準備趁機謀害範小姐的清白。


    當然,他也很清楚,假如自己得手,以範家的勢力,必不會就此善罷甘休,也必定會翻天覆地的找尋自己。


    所以,他就早早為自己準備好了替罪羊,就是被他打磨改造的另一個自己。


    而且,還將那人毒啞,有口卻難以為自己辯白。


    所以,如若秦懷玉被抓,失蹤的幾日又沒有人可以為他證明,加上官府又隻想對範府交差,肯定隻會嚴刑逼供,那無法言語的秦懷玉就有口難辯,也就隻能屈打成招了。


    如此一來,兇手伏法,那真正的兇手餘秋空就可以實現完美的犯罪行為,更得以能完美脫身,而逍遙法外。


    想到此,三人都驚駭莫名,心內暗唿,好歹毒的心腸,好手段製造出的偷梁換柱。


    他三人麵麵相覷,眼裏驚駭莫名,這些行為全落在範小姐眼中,她好奇不已。


    遂又再細看眼前之人,就更加肯定這人並非是自己認識的蘇懷玉。


    雖說他們長得幾乎一模一樣,但是,秦懷玉溫文端莊,一看就是個謙謙君子。


    而那個蘇懷玉呢?相信他即使穿迴男裝,那骨子裏,眼角眉梢的仍然是陰柔之色,是斷斷然沒有眼前之人的謙和泰然之色的。


    “你不是蘇懷玉,我知道你是誰了?你就是那錦城名旦秦懷玉,對嗎?”


    聽範小姐問完,秦懷玉溫和的點了點頭,嘴巴動了幾下,卻不能言半語。


    見他如此,範小姐好生奇怪,暫時將自家的事情拋到了一邊,直直的問,“難道你不能說話嗎?”


    懷玉肯定的點頭,這下,範小姐就更驚訝了,眼睛也瞪得更圓了,“你不是名伶嗎?不能說話,又怎麽唱戲呢?真真好生奇怪?”


    小晏看著苦澀的懷玉,替他答道:“唉……他原本當然是能正常言語的,是後來被人下了毒,才變成如今這個模樣的。”


    “啊……誰人如此狠毒?”範小姐脫口驚唿後,猛然又想起自己身邊就有一個人,也是如此歹毒,硬生生的將自己的丫鬟綠菊給推下了水去,遂恨恨的道,“難道是那蘇懷玉不成?”


    “正是他,不過,他不叫蘇懷玉,他應該叫作餘秋空。”小晏也恨恨的接著道。


    “餘秋空,這個名字我倒是第一次聽說,他又幾時將秦大倌人毒啞的呢?你們肯定知道他很多事情吧!望告之。”


    範小姐也迫切的想知道,那個和自己相處數月的蘇懷玉,他的真實身份?還有他為什麽要男扮女裝接近自己?為什麽一見綠菊知道他的身份,就對她下死手呢?


    太多太多的疑問,範小姐希望能找到答案。


    石川便將秦懷玉和林子舒失蹤之事,雲煙嵐被戲耍,又如何循跡找到了九龍山小道士的住處,又如何設計引餘秋空顯身,最後將秦懷玉救了出來的前因後果,揀那重要的脈絡清晰的給範小姐講了一通遍。


    如此坎坷離奇曲折,又匪易所思的故事,將範小姐聽得是一驚一乍又一愣二愣的,她湊近石川,聽到緊張處,竟然將前者的衣袖都緊緊的拽住了。


    石川平素最是大大咧咧的,想不到碰到個比他還大大咧咧,不拘小節的範小姐,又見她聽自己的講述,聽得入神,眼睛裏都是崇拜的目光,不禁又抬高了聲音,更加詳細詳盡的講述起來。


    末了,範小姐依然拽著他的衣袖,還是眼光光的看著他,石川隻好說道:“講完了,就這樣了,沒有了!”


    “沒有了!完了!不可能!我還不知道這個餘秋空為啥要接近我呢?你告訴我,為什麽?你一定知道為什麽的!”範小姐說著話,又將石川的衣袖拽得更緊了。


    石川當然知道餘秋空的意圖,但是,他卻不能將雲府之事抖露出來,故而也不便告訴範小姐,餘秋空的最終目的。


    所以,石川便用力揮了揮衣袖,卻揮之不去,力道反而將範小姐拉到了自己的身前,差點就和她撞個滿懷,而範小姐卻依然緊拽著他的衣袖,臉幾乎就要貼著他的臉了,仍然不依不饒的求解,嚇得石川呆若木雞的站著,閉眼大叫道:“貝小晏,救兄弟!”


    這聲大吼大叫的,沒有將小晏叫來,卻也沒有嚇住麵前的女子。


    相反,範小姐嘴角一扁,麵帶不屑的表情,“膽小如鼠,難不成本小姐還會吃了你不成?快告訴我實情,”說著話又將手中的衣袖拽得更緊了。


    石川仍然是一動不敢動的,貝小晏卻眉飛色舞的火上澆油,“範小姐此言差矣,你可知你麵前之人是誰嗎?”


    “哼哼!”範小姐輕哼兩聲,“憑他是誰,左不過是個浪得虛名之徒罷了,就這膽色,夠嗆。”


    小晏早已是笑到直不起腰來,“哈哈哈,正是正是!他這色膽,的確膽小如鼠又夠嗆!”


    石川被他倆激得幾乎就要吹胡子瞪眼睛起來。


    奈何,沒有胡子可吹,隻瞪大了眼睛出力甩開了那雙纖纖素手,慌忙向後連退三步,喘著粗氣怒氣,“哼,好男不與女鬥。”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玉麵詭顏笑春風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汀蘭青青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汀蘭青青並收藏玉麵詭顏笑春風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