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安世這才說道:“我這麽說是因為晉王的形勢並不樂觀!首先,咱們占了太行山,卻又不像原來那樣隻是搶劫,既不控製官道,也不攻打城市,而是完全切斷了山西道和河北道的聯絡,這就使得晉王聯絡河北道的軍隊十分困難。


    等咱們通過打擊豪強,完全占領了河北道之後,晉王在河北道的軍隊就無法獲得補給與指令,那就成了無本之木,早晚是要倒的。而晉王這三路軍隊又都有後顧之憂,他們根本不敢用盡全力來攻打咱們,否則他們極有可能轉眼間就會被身後的敵人和咱們一起兩麵夾擊幹掉。”


    韓望皺眉道:“後顧之憂?你是說吳王的軍隊和袁昂的軍隊嗎?不是說咱們聯絡了他們,但他們根本沒有給咱們任何反饋嗎?”


    崔安世笑道:“沒有給反饋,並不是沒有傳遞任何消息!”


    薑夢聽了似有所悟,說道:“你的意思是說,吳王和袁昂的部隊都雖然沒給咱們反饋,但實際上也是傳遞出了某種信息?”


    崔安世點頭道:“就是這個意思,咱們完全可以猜出來。依我看他們沒給咱們迴信,隻有兩個原因,一是不相信咱們,包括不相信咱們的身份,以及不相信咱們的實力。二是故意迷惑咱們,讓咱們誤以為,他們無力也不願與咱們爭奪河北道!”


    劉繼祖聽明白了他的話,說道:“你是說一方麵他們並不相信依靠咱們的實力可以打贏晉王,另一方麵他們又想著趁著這個時機,來個‘螳螂捕蟬黃雀在後’的把戲,假裝對河北道不感興趣,實際上早就在打著河北道的主意!”


    崔安世笑道:“就是這個意思,他們是不屑以及故意不願與咱們聯係,但卻不願放棄這次千載難逢的時機,因此,他們一定在隨時盯著咱們的一舉一動,隨時準備拿下河北道!但咱們能想到的事,山東道和遼東道的軍隊將領們估計也想得到。因此他們一定會十分謹慎,不敢放開了來進攻咱們的!


    隻要咱們能頂住他們的第一輪進攻,使他們進退兩難,那他們就是死路一條了。因為他們進攻受阻,那就證明了咱們的實力,吳王和袁昂的部隊就會找到時機在他們後麵進攻他們。我也已經給伏牛山的手下發出了指令,隻要山西道的軍隊撤離河南道並往東移動,他們就趁勢東進,攻占山西道西邊的城市。


    而河南道的軍隊隻要不傻,肯定會趁機收複河南道的失地並北上攻打山西道的地盤。這樣一來,山西道的西邊和南邊都不穩,晉王又能派過來多少軍隊呢?他要不派過來還好,一旦派過來就是他滅亡的時刻了。


    晉王這種人,隻是看著很嚇人,一旦把他身邊的爪牙掰除,他還算個什麽東西!一個普通人就能殺了他!咱們就是要造成這種形勢,使得他不顧一切地來攻打咱們,隻要他這麽做了,那就是他的末日到了!


    但咱們的真正的考驗也就接踵而至了,河南道郎家的軍隊,山東道吳王的軍隊,遼東道袁昂的軍隊都不會放過這個好機會的!那時候咱們會麵臨更大的挑戰,甚至比麵對晉王的圍剿更加嚴峻,我現在更擔心這個事。”


    眾人聽了也都皺起了眉頭,他們都覺著崔安世說的很有道理。這時薑夢又說道:“那如果咱們主動放棄河北道呢?將河北道送給吳王和袁昂,讓他們兩家去爭奪。然後咱們將兵力集中到山西道,再匯合伏牛山的隊伍,利用太行山的天險阻隔河北道那邊的侵襲,咱們再集中力量拿下整個山西道。


    然後與襄州城取得聯係,咱們順勢南下,他們派一部分兵力北上,咱們南北兩麵夾擊郎家軍。等將河南道拿下之後,咱們就繼續南下,去攻打江北道,以我得到的消息看,拿下江北道應該沒什麽問題。江北道拿下了,江南道就失去了屏障,咱們沿江南下直奔星城,隻要拿下了星城,楚王就算完了。


    楚王被消滅,咱們紅巾軍就再也不會缺錢糧,經過一段時間的整頓之後,咱們就可以東進和北上,東進是去攻打吳王的地盤,北上則要看吳王和袁昂誰勝誰負了,這樣一來不就又迴到了崔軍師那十步走的計劃了。”


    劉虎頭鼓了鼓勇氣,說道:“放棄河北道,那些土地可都是咱們的,就這樣放棄了?”


    薑夢冷笑道:“劉將軍,咱們要是守不住河北道,你們照樣一寸土地都留不下,還會把命白白丟掉,你們說是不是?”


    劉虎頭竟然無言以對,因為薑夢說的很對,裘二這時一拍大腿說道:“薑師妹的這個辦法很有遠見,咱們主動放棄河北道,河北道就會變成一塊無主的肥肉,吳王和袁昂的勢力一定會趁機來爭搶,這樣一來他們就沒心思來針對咱們了。


    咱們就可以趁機集中兵力打敗晉王的軍隊,順勢占領整個山西道,然後和河南道的郎家軍對壘,我們這些士兵雖然還沒辦法和晉王的軍隊一對一,但對郎家軍還是有勝算的,再加上伏牛山上的隊伍,我想咱們的勝算還是很高的。”


    韓望這時也說道:“不錯,裘師兄分析的對,薑師妹這個主意確實很不錯,而且麥子很快就要熟了,咱們完全可以先把今年的麥子先收了在,這樣咱們就有了軍糧,實在是好主意!我建議,不如由薑師妹做咱們的軍師算了,她比崔軍師可強多了!”


    崔安世聽了臉上有些不自在,但還是笑了笑,說道:“韓師兄說話還是這麽刻薄!不過薑師妹的計策確實很高明,我完全讚成這個主意,並且甘拜下風,我願意將這個軍師的頭銜讓出來,請薑師妹擔任咱們紅巾軍的軍師!”說完朝著薑夢一拱手。


    薑夢卻哼了一聲,“軍師有什麽好當的,我都說了,我是要成為無為穀宗主的女人,對紅巾軍軍師的位置不感興趣。但我雖然不是什麽軍師,有好的主意也一定會說出來的,絕不會藏私,我一點也不想當什麽軍師!”


    劉繼祖聽了笑道:“二妹當然看不上這個勞神費力的軍師,但二妹的腦子裏可都是錦囊妙計,以後還要多給咱們紅巾軍出主意才行!”


    薑夢又哼了一聲,“這還用說,我能不能當上無為穀的宗主,可就全靠你們紅巾軍了!”


    韓望這時卻撇了撇嘴,說道:“你那個什麽勞什子的宗主有什麽好當的!三宗門早就已經連根腐爛了,不是我打擊你的自信心,你就是做了宗主,你也改變不了什麽!你完全可以自己創立一個新的門派,所有的規矩都從頭來一遍,那才是從根本上解決了三宗門痼疾的辦法,否則都隻是治標不治本,時間一長就故態複萌,迴到老路上。我建議你不要再迴無為穀了,那裏根本配不上你!”


    薑夢聽了這話似乎是受了巨大的打擊,竟然呆在了當地,半響也沒迴過神來,好一會兒她才抬起頭有些呆滯地看著韓望問道:“你為什麽這麽說?”


    韓望看了看她的樣子,就知道自己說到了點上,笑道:“看你的反應,你應該多少也想到了這些問題吧?不過你是嫡子,有些問題可能看不清楚。從我這個從小生活在三宗門的庶子看來,三宗門的問題是從根上帶來的,他們嚴格遵行宗法製,卻又過於封閉,時間長了,利益固化,肯定會變成現在這幅樣子!但這些你又怎麽改呢?你連繼承宗主之位的資格都是靠的這個!”


    薑夢聽了這話顯得更加不安,她有氣無力地說道:“我原本是想製定新的門規,以此規範所有人的行為,通過這個促使宗門改變。”


    韓望卻冷笑道:“你的想法很好,如果你足夠強大,也一直這麽精明的話,宗門在你的領導下可能會輝煌一陣子。但人的壽命是有限的,最多就是幾十年,你死之後呢?你的那些門規還能留下來嗎?另外,你依靠外力做了宗主,那宗門是你說了算,還是你依靠的那個人說了算?”


    說完他扭頭看了劉繼祖一眼,劉繼祖立即皺眉說道:“你不用看我,我對無為穀、樂知書院以及止戈城都沒有興趣!”


    薑夢並不擔心劉繼祖,她對劉繼祖這個人很了解,知道他沒太大的權力欲,她擔心的不是這個事,而是韓望之前說的那個事,因為韓望說到了三宗門問題的核心。這個核心就是宗法製,而宗法製卻是三宗門賴以建立的基礎,因此韓望的這些話著實打擊到了她的自信心。


    劉繼祖這時說道:“二妹,韓師兄說的有些道理,但你也不必過於在意這個事。這個事不是你能解決的,我覺著你努力去做就行了,不必太在意之後會怎樣,辦法總比困難多,後麵總會有辦法解決這些問題的。另外,兒孫自有兒孫福,你也不必太在意之後的事情,他們有他們要擔心的事,你把你的事做好就行。在我看來,你隻要嚴格要求,把無為穀治理好就非常不錯了!”


    薑夢聽了似乎緩過來一些,慢慢又恢複了自信,她點頭道:“你們說的都有道理,我會好好想想的。別說我的事了,咱們還是先把眼前的問題解決了吧!”


    劉繼祖見她恢複了正常,說道:“不錯,咱們的當務之急是眼前的問題。我讚成二妹的建議,咱們就有序退迴太行山,然後繼續封鎖山西道到河北道的道路,同時傳信給吳王和袁昂,利用吳王和袁昂的兵力消滅晉王的兵力,咱們則集中兵力去進攻山西道。


    不過,在這個過程中,咱們要一邊練兵,一邊收糧食。你們務必跟咱們的弟兄們解釋清楚,咱們隻是戰略轉移,是暫時的,分給他們的土地依然有效,都給他們開地契,隻要咱們最後勝利了,那些地契咱們都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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