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安世撇嘴笑了笑,又露出了那種玩世不恭的表情,笑道:“明珠小姐,我中毒是因為我犯了一次傻,能跑出來則是因為我確實有那麽一點小聰明!”


    趙明珠催促道:“別繞彎子了,你趕緊說吧!”


    崔安世又笑了笑,不過這次笑的卻有些苦澀,他又歎了口氣,才說道:“我先說說我的身世吧,要不說不清楚!我父親是郎至純,這從你們之前說的那些話看,你們應該已經知道了,但我母親是誰,你們肯定不知道吧?”


    大家聽了都搖了搖頭,崔安世這時看向了空中一角,似乎陷入了迴憶,過了一會兒,他才笑著問道:“那清河崔氏你們多少總知道一點吧!”


    大名鼎鼎的清河崔氏他們怎麽會不知道,因為這個家族在前麵多個朝代都異常顯赫,出過許多名臣,於是大家又都點了點頭。


    崔安世見了似乎稍微有些欣慰,接著講道:“我外祖父就出身清河崔氏,前朝科舉興盛之後,崔氏以及其他士族都慢慢沒落,但由於家族重視教育,依然有很多人能通過科舉做官,我外祖父就是通過科舉做的官,一直做到了一州太守。


    但後來由於和當朝勳貴產生了矛盾,被誣陷謀反判成了死罪,全家抄斬!當時郎至純還不是右相,隻是刑部侍郎,他參與了我們家這個案子的審理,審理時他見我母親長得美,就通過關係用另一個死囚將我母親換了出來。


    我母親求他救救她的家人,郎至純口頭上說他會盡力,然後騙我母親跟他上床,實際上他什麽都沒做!就這樣,我外公全家被殺,我母親沒了依靠,隻能成為他的外室,我也就這樣出生了。客觀地說,作為外室,郎至純對我們母子還算可以,除了讓我們母子衣食無憂以外,他還出錢為我請了名師學文習武。母親在世時,他也經常來看我們。當然他主要是來找我母親的,但他對我也確實不錯,我和他還是有感情的,這也是為什麽我一接到他的信,就去洛陽見他了。


    後來母親去世,郎至純除了定期給我送生活費,就不再來了。我曾經去郎家找過他,卻被他的幾個兒子羞辱,簡直是自取其辱啊!後麵我再也沒有主動去找過他,我也就處於沒人管的地步了,於是就到江湖上混,混了差不多有三年時間吧。那年嘉和皇帝突然駕崩,三年沒見麵的郎至純突然找到了我,他說天下可能要亂了,為了穩妥起見,他希望我去河南道做山賊!”


    小琳這時說道:“沒想到郎至純真能讓自己的兒子去做賊!他堂堂大周宰相還真開得了口!”


    崔安世撇嘴笑了笑,“他當然不是這麽直說的,但意思就是這個意思,他還說這樣一來,萬一大周亂了以後,他們郎家能多一條出路,當然他說這話是把我也算成了郎家一份子的。他甚至還說等事成之後,他會帶我去郎家祠堂給我改姓,讓我認祖歸宗。


    哼,多說一句,我可不像主公你,一出江湖就天下聞名,得罪完勳貴派,又把三宗門挨個得罪一遍,在外行走隻好用化名!我這崔安世的名字可是真名,隨的是母姓,因為我原本就是永安城的一個小混混,真名假名對我無所謂。


    我這樣的人,反正是閑著沒事做,就聽了郎至純的話,帶著他給我的一些錢和我的幾個弟兄到了伏牛山,做起了山賊。不過我挺適合幹這個的,隨著大周時局的惡化,伏牛山的隊伍也越來越大,很快就發展到了上千人。後來主公的名聲越來越響,我就冒名頂替,打了您的旗號,隊伍一下子就擴充到了兩萬人。


    但兩萬人的隊伍可不好養活,因此我組織了屯田,不過屯田需要時間,在糧食成熟之前隻好去搶周邊那些為富不仁的富戶和官府的糧倉,但我們不濫殺,名聲還算好,不過錢糧還是不夠用。而這時您又在襄州城起了事,我就沒辦法冒名頂替了,好在我的人緣還算好,弟兄們也沒說什麽,但對我在山寨的地位確實有影響,特別是後麵衝著您的旗號來投奔的一些人對我是有意見的。


    這時郎至純又把我叫到了京城,他告訴我楚使要進京,他們除了帶了價值連城的貢品外,還帶了至少一百萬兩銀子,他想讓我去把那楚使給劫了!這樣就能解決我們那支隊伍的錢糧問題,同時也能穩固我在山寨的地位。


    後麵的事你們多少知道了些,我在郎至純的幫助下,將張橫安排進了護送隊伍裏,成功劫了楚使,我們的糧草短期之內是不缺了,我在山寨的位置也確實穩固了!但這事發生之後不久,就是前幾天吧,郎至純突然逃來了洛陽,他讓人給我送信,讓我去洛陽見他。我沒多想就去了,誰知道到了洛陽之後,他卻提出來讓我把那兩萬人交給他的弟弟郎至清管理!我沒猜錯的話,後麵追殺我的人就是他!


    郎至純還提出讓我把劫到的貢品、錢糧,以及山寨以前積攢的一些財物全部運來洛陽交給他統一調配,而我則要跟在郎至純身邊,做個參謀之類的角色!哼,你們說這合理嗎?這公平嗎?因此我當即就拒絕了他,我說我做山賊做慣了,不服管教,我還是當山大王好,到時候萬一他們混不下去了,還可以到伏牛山投奔我。


    郎至純表麵上沒說什麽,還說這個辦法也不錯,於是當即就安排了酒宴請我吃飯。我覺著他這人還不錯,畢竟虎毒還不食子呢!於是就答應了他,但心裏隱隱又覺著不對,正好我去上廁所時碰到了張橫他們五個,我就跟他們說了剛才的事,我擔心自己可能會有危險,就讓他們備好了馬匹和車輛,並做好準備,隨時接應我逃走!


    果不其然,酒宴吃到一半,喝了幾輪酒之後,郎至清就發作了,他罵我不遵父命,沒有良心,不配做郎家人!我說我一直姓崔,不姓郎!郎至純聽了這話很不高興,起身甩甩袖子就走了,桌上的其他人也都跟著走了,就剩下了郎至清和我。郎至清等那些人一走,就對我冷笑起來,說我敬酒不吃吃罰酒。我從小習武,怎麽可能怕他這種飯桶,就問他想幹什麽!


    誰知道他直接就朝我噴了一種紫色的毒煙,就是你們說的那醉千年,我立即閉氣朝外跑,但還是吸進去了一些,因此出門沒跑多遠就暈了過去。還好我之前和張橫他們打過招唿,他們早就做好了接應準備,守在外麵不遠處,見我跑出來暈倒了,就立即把我背上車一路逃到了這裏!哎,說到這兒,這裏是什麽地方啊?”


    眾人聽了他的經曆,都不勝唏噓,裘二說道:“咱們現在是在涉縣附近,這裏是五行山,按照這個速度趕路,咱們下午就能繞過涉縣縣城!”


    崔安世聽了歎了口氣,“張橫他們沒把我送往伏牛山,估計是往西去的路被封了,他們隻能帶著我來到了這裏!沒想到他們也會離我而去,他們是為了什麽離開我的!”


    劉繼祖說道:“郎至清許諾他們,隻要他們投靠過去,就讓他們做都尉!不過,我看他們五個對你還是有一點感情的,反複和郎至清求情不要殺你!”


    崔安世嗬嗬笑了笑,“那就好,能做到這樣也就不枉一場兄弟了!”


    趙明珠聽了怒道:“你的標準也太低了!那些人都是你的手下,這麽容易就被勸降了,還兄弟呢,他們也配!”


    崔安世卻搖了搖頭,“明珠小姐有所不知,我在被人追殺的情況下,張橫他們從洛陽一路護送我到山西道,已經十分難得了!你有沒有想過追殺我的可是我的親叔叔,而我那些同父異母的兄弟早就恨不得殺了我呢!在我遇難時,我這幾個弟兄沒有落井下石,背後給我插刀子,投靠過去還能幫我說幾句話,已經很難得了,和我那些親人一比不就高下立判嗎?”


    趙明珠聽了張口結舌,不知如何迴應,裘二這時問道:“那你伏牛山的那些人馬怎麽辦?還有你們搶劫的那些錢物,會不會被郎至清帶著你的那些手下騙走?”


    崔安世聽了冷笑了兩聲,“他們想的美,我來洛陽時把我手下的八個當家的都帶了出來,就是怕他們趁我不在山寨時搞事情。臨行前,我把那兩萬人分成了四個部分,每部五千人,分別交給了四個靠得住的老兵來管理。我出發前跟他們四個說了,讓他們把通往各自寨門的山路都封了,除非我迴來,否則誰來都不準打開。”


    劉繼祖問道:“這樣短時間還行,但他們不可能長時間困在山裏啊!而且你能保證那些把守山寨的人不會被你那幾個手下騙開門?”


    崔安世點頭道:“是這麽迴事,但最起碼三個月之內不會有問題。這要多謝楚王的那些貢品和錢了,我得了那些財物之後,就直接帶著那些貢品去各地換了糧草,我們山寨這時的糧草很充足,足夠三個月用的。有了這些糧草,我們就不用下山去打劫了,而三個月後,我們山寨裏種的糧食也就差不多熟了,基本能實現自給自足。


    因此我們這段時間本來就是在閉寨練兵,那些新招來的士兵都是流民,不訓練不行,而練兵最少也要三個月才行!我離開前,當著所有當家的跟那四個帶兵的老兵下了死命令,除了練兵不允許他們外出幹別的事,不見我的麵也絕對不能放人進山!


    我這也是為了自保,防備我那些手下對我下手,然後跑迴去把山寨占了!而且我為了控製那四個老兵,讓他們認真練兵並守好營寨,除了打聽清楚了他們的家庭底細,我還答應隻要他們給我認真練兵並守好營寨,不僅讓他們做當家的,還給他們發賞金。


    為了穩住他們,我許諾的數額很大,每人有一萬兩銀子。但那一百萬兩銀子,包括我們之前積累的一些錢,都藏在一個隻有我知道的地方。他們要想拿到我許諾給他們的那筆錢,就隻能守好營寨給我好好練兵,等我迴去檢驗合格了才行,否則他們一個子兒也別想拿到!


    我不知道這次出來需要多少時間,因此臨行前告訴他們不管發生什麽事,也不管他們得到什麽消息,隻要他們還想拿到那筆錢,就按我說的辦,守好營寨練好兵,等我迴來。如果過了三個月之後,我沒有迴來,就由他們四個和其他當家的重新再選大當家的,隻是那錢他們就別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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