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族長聽了激動得一拍大腿,“嘹咂咧!是這麽迴事,段先生說的實在是太好了!”


    劉繼祖又想了想,反正這夥山賊給自己造謠已經是既成事實了,自己是沒辦法出麵去辯解的,即使辯解了,對方也不會相信,即便相信了,他們也不會因此而不殺自己。於是他點了點頭說道:“雖然讓崔安世這小子占了些便宜,但也是沒辦法的事!段大哥說的有道理,就按段大哥說的辦吧!那就麻煩諸位把朱散葉就是我的消息也散布出去吧,不過你們要注意安全,不要因此受到牽累!”


    武吉笑道:“您放心,這算什麽,幹這類事,我們武家村的人最有經驗了!”


    劉繼祖聽了,笑了笑,心想這夥人不經自己的同意就把李傳宗說成是什麽火德星君轉世,現在還一點兒事都沒有,看來確實是很擅長造謠傳謠!他笑著搖了搖頭,心想自己這段時間一直在逃亡,消息相對閉塞,而這個武吉消息靈通,對時事也很有見地,不如讓他繼續說說近期發生的事,於是他對武吉笑道:“您還沒說完呢,接著介紹最新消息吧,我覺著您分析的特別有道理!”


    武吉被誇之後興致更高,笑道:“那我就接著說了!剛才說到楚王的貢品被劫,楚使被殺。既然這事是真的,那就太好了!依我看,楚王這王八羔子就沒憋著好,他一麵割據一方,一麵又討好朝廷,要沒什麽鬼心思誰信啊!活xx該被劫,萬一他要勾結朝廷對紅巾軍不利呢!這樣一劫,楚王的詭計短時間內就沒辦法實施了不是,沒準兒還能破壞楚王和朝廷的關係呢!”


    劉繼祖聽了不住地點頭,他發現京畿地區的百姓對政治的興趣與見解真是有獨到之處,不由十分佩服。自己還是所謂的讀書人呢,自忖都考慮不到這些,而一個京畿道的老農就能把國家大事分析的這麽透徹,這麽深刻,還都有根有據,這可不是什麽人都具備的能力。


    武吉見劉繼祖和段德清都流露出佩服認同的神情,更像打了雞血一般興奮道:“要找我說,這四王沒有一個像樣的,我為什麽同意蕞娃們去投奔紅巾軍,就是覺著他們四個都沒什麽前途,而朝廷也是兔子的尾巴長不了,同樣不能依靠!”


    劉繼祖有些不理解,問道:“您不是說,朝廷和晉王是勝多敗少嗎,為什麽說朝廷這邊也長不了?”


    武吉對劉繼祖的配合甚是滿意,得意地說道:“您是隻知其一不知其二!我來問您,朝廷要是沒問題,怎麽會一年時間不到就丟了八個道,還是非常富庶的八個道?哼!我也是為人父母的人,將心比心,要不是嘉和老皇帝成心這麽安排,其餘的人就是想把大周分裂成這樣也是不可能的!”


    劉繼祖和段德清聽了都是大驚,段德清問道:“您這麽說有什麽證據嗎?”


    武吉嗬嗬地笑了起來,“這要什麽證據,四個兒子,四個方位,邊關重鎮,大權獨攬,包圍中央,這不是禿子頭上的虱子——明擺著的事嗎!還要什麽證據?”


    劉繼祖和段德清互相看了一眼,都從對方眼裏看到了驚異,他們也分析過造成大周分裂的原因,無非就是朝廷黨爭、邊關不穩、奪嫡之爭、皇帝暴斃等原因。但聽了武吉的話,他們都覺著有些道理,現在這個局麵可能並不像他們之前想的那麽簡單。


    劉繼祖問道:“依您看,大周變成現在這樣竟然是嘉和皇帝有意為之了?”


    武吉點了點頭,“你們太年輕,可能還理解不了,隻有像我這樣棺材埋了半截的老人,才能體會到老皇帝的良苦用心。楚王和吳王情況可能不一樣,因為他們封出來的早,但晉王和秦王絕對是出於保護他們的目的才分封出來的,這一點我可以肯定!至於為什麽要把他的這兩個兒子封出來,根據我掌握的消息來看,我猜有三種可能,一是他這兩個兒子在京城會有危險,二是老皇帝自己身處險境,三是大周帝國有危險。


    從結果倒推,第二個可能最接近事實,因為老皇帝死的確實很突然,之前也沒聽說他有什麽重病。當然也可能他確實是病死的,咱們老百姓不知道,但晉王發的檄文我聽人念過,晉王說他父親是被當今太後和小皇帝害死的,我傾向於相信這個說法。


    這樣想,是不是一切都通了!老皇帝極有可能是處於危險之中,甚至可能已經被什麽人給控製了。老皇帝沒辦法,隻好想辦法又將兩個能力強的兒子分封了出去。我猜他是想通過這個辦法保全他這兩個兒子的性命甚至大周的基業。結果怎麽樣?秦王和晉王封出去不久,老皇帝就不明不白的死了,他的四個兒子就一起反了不是!”


    段德清吃驚地問道:“您是說老皇帝被人控製了?誰能控製得了他?”


    武吉卻不和段德清爭執,而是笑道:“隻是推測嗎!我以前是趕車拉人的,就喜歡打聽琢磨這些事,我說的這些都是我自己瞎琢磨出來的,也沒有證據,段先生不必認真!”


    劉繼祖也覺著武吉的這個推測有些荒唐,但這個推測的邏輯不僅沒有問題,還很清晰,另外還有人情基礎和晉王的檄文作為佐證,也不失為一種可能性。劉繼祖皺著眉頭點了點頭,繼續問道:“那最近京城裏還有什麽其他比較重要的消息嗎?”


    武吉想了想,答道:“最近京城裏的大事有兩件,但和您的關係都不大。第一件是前不久永安城西市通商,這算是一件大事,等於是恢複了前朝的舊製。現在來京城的外國商人絡繹不絕,戰亂時代的商貿反而繁榮起來,誰能想到呢?不過,也因為這個原因,過完年之後,老百姓的日子反而好過了些,特別是因為進口糧食的增加,糧價降了不少。這雖然是大好事,但我總是心裏不安,因為這種情況太不正常了!


    除了這事,再有比較大的事,就是瓦韃的大汗烏合台向大周求親了。現在這個事在京城鬧得沸沸揚揚,勳貴派和西林黨圍繞這個事吵得不可開交。西林黨支持和親,說犧牲一個女人能保大周北部邊境穩定,百姓安泰,值!勳貴派則大力反對,說和親有辱大周尊嚴,不成體統。”


    和親劉繼祖當然知道,這是王朝處理對外關係的一種政治手段,原因種類多樣,有用於屈辱求和的、有用於政治聯盟的、還有用於安撫展示友好的等等。但現在大周內亂,烏合台在這個節骨眼來求親,明顯有趁火打劫的味道,他繼續問道:“您是說,烏合台想娶大周的公主嗎?”


    武吉卻搖了搖頭,答道:“烏合台沒看上大周的公主,他不知從哪裏聽說咱們大周有四大美女,他提出的和親對象正是現在唯一還沒有出嫁的美女郎夷光。您現在明白了吧,為什麽對於和親一事西林黨讚成,而勳貴派反對了吧!”


    劉繼祖當然明白了,郎夷光是右丞相的千金,右丞相郎至純是勳貴派的代表人物,他們當然要反對和親了。而勳貴派反對什麽,西林黨肯定就會支持什麽,完全不看這個事情的是非對錯,這就是黨爭最大的問題所在了!也就是說,對任何議題不論對錯,隻論立場!


    劉繼祖點點頭,說道:“如果是政治聯姻,應該求娶皇室公主才對,現在烏合台隻求美色,明顯是沒把大周放在眼裏!那太後是什麽意思?”


    武吉哼了一聲,“她支持和親,在西林黨人的支持下,這個老娘們給郎至純施壓,將郎夷光認為了幹女兒,封為昭和公主,派人將郎夷光接到了皇宮裏軟禁了起來,並計劃二月十五日舉行儀式,派人將郎夷光送去塞外和親!”


    段德清聽了罵道:“這麽不要臉的事她也能幹得出來?”


    武吉歎了口氣,說道:“這個娘們不一般,她似乎根本不考慮咱們大周的臉麵,先是增開了通商城市,然後又與瓦韃和親!她不僅要把咱們大周的寶貝嫁到塞外,還要每年給瓦韃一百萬兩銀子的歲幣,以換取北部邊境的安寧!”


    段德清聽了氣的差點跳起來,問道:“這是什麽時候的事?我怎麽不知道?”


    武吉似乎也很生氣,“就是這兩天才傳來的消息,應該假不了,所以我才說大周朝廷也長不了!這個太後不僅幹了這麽喪權辱國的事,還幹了不少比這更荒唐的事呢,她讓肖開以求賢為名,為自己尋找麵首。她還把自己的兩個兄長一個提拔為左丞相監督朝政,一個提拔為大將軍統領禁軍,後來不知又從哪裏冒了一個兄長出來提拔為山東道的總督。就這樣,越來越多的重要官職被她安排給了她的親人和麵首,聽說這裏麵還有不少外國人呢,真不知道這個太後到底是怎麽迴事!”


    聽到這裏,劉繼祖突然想起在鳳城遇到的那些外國人,他們和這個太後有關係嗎?至於和親,雖然曆史上和親種類多樣,造成的結果也好壞皆有,但劉繼祖對此卻有自己的看法。雖然有不少人像西林黨那樣,認為和親可以減少衝突,讓邊地百姓,甚至兩國人民享受和平,但劉繼祖卻不這麽看。他認為和平不可能光靠這種方式達成,在自己國家國力衰弱的時候,這隻是一種自欺欺人的方式,對方也不會把和親太當迴事!


    另外,這還涉及到一個個人意願的問題,如果自己願意去和親是一迴事,被強迫去和親,那就是另外一迴事了,在劉繼祖看來這和強奸無異。他甚至認為,誰讚成和親就讓他的女兒、妹妹甚至他自己去和親。當然,這和那時候女人地位低下,不被當成人看有很大關係。


    還有一點,也是最關鍵的一點,那就是沒人性的統治者從來不會在乎犧牲別人來成全自己!這也是為什麽和親政策以及政治聯姻實行了這麽多年,卻從沒有被廢止的根本原因。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繼祖傳宗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億城安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億城安並收藏繼祖傳宗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