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遠再朝旁邊看,才發現了劉繼祖已經翻身到了旁邊,正在拍打身上的灰塵。他連忙跑過去,一邊幫他檢查著身體,看有沒有受傷,一邊急切地問道:“公子,您沒事吧?”


    劉繼祖甩了甩刀上的血,在鞋底擦了擦,把唐刀插迴了刀鞘,答道:“我沒事,他們三個用跪殺之計刺殺我,被我提前了一點識破了,隻是一場虛驚!不過也十分危險了,我剛才沒聽您的勸告,差點出事,是我不對!”


    張遠這才鬆了一口氣,連忙拱手道:“公子的武技真是神乎其技!一眨眼的功夫,我都沒看清您怎麽出的手,這三個卑鄙小人就身首異處了!”


    劉繼祖搖搖頭苦笑道:“張大哥,剛才死的差點就是我,四當家的匕首和田虎的兵器都碰到我的衣服了,你還給我戴高帽子!趕緊把我的裝備拿來,以後我要麽穿著裝備,要麽披著甲,堅決不能這樣麵對外人,實在是太危險了!”


    張遠聽了,連忙去取裝著劉繼祖裝備的那個包袱。


    這時躺在地上的四當家的也終於停止了掙紮,氣絕身亡。劉繼祖看著四當家的慘狀,心想這個死法可真是痛苦,簡直是生不如死,心裏不免有些不忍。這時他又看見了四當家身旁有一根竹杖,正是田虎用來刺殺他的那根,劉繼祖見了心裏就是一動,心想這個東西真不錯,看著就是一根竹杖,很有隱蔽性,帶著它誰都不會怎麽防備。


    他走上前將那竹杖拿在了手裏,很有分量,雖遠比不上他的鐵槍,但也挺壓手,應該是使用空心竹狀鐵管製成,外麵刷了綠漆,偽裝成竹杖的樣子。拿到手裏之後,劉繼祖才注意到細節,他發現這件武器很新,這從底部的磨損情況就能看出來,但為了不讓人起疑,還特意進行了做舊處理,連竹節處都做了特殊處理,看著像用了很久的樣子,十分逼真。


    這時,杖頭的尖刺還沒有收迴去,有半尺多長,兩麵開了刃,十分鋒利,刃下兩邊都開了血槽,因為尖刺的寬度有限,這血槽開的很窄,裏麵還有黑褐色的東西,不知道是不是幹燥了的血汙,側麵中間是稍微凸起刃脊。


    劉繼祖知道這是個暗武器,肯定有機關,於是一節一節地從上到下仔細檢查了一下。很快他就發現竹杖的最下麵一節是可以活動的,他按照前世上螺絲,一般是順時針緊,逆時針鬆的經驗,先逆時針試著扭了一下,發現能扭動,劉繼祖就用力扭了一下,隻聽咯嘣一聲繃簧響,那個尖刺居然彈了出去,刺在了院門上,嚇了劉繼祖一跳。


    這居然還是個能發射出去的暗器,他連忙跑過去,把那尖刺拔了下來,發現刺得很深,力度比止戈城的暗器筒和書院的折疊弩可大多了。那個尖刺彈出來之後,有差不多一尺長,上麵是刀刃,下麵有個細一些的柄,最下麵是一個卡槽。


    劉繼祖把卡槽對好,又他把尖刺卡了迴去,往下一按,隻聽哢吧一聲響,尖刺就按不動了。但現在的尖刺比之前露出來的要長一些。劉繼祖先試著順時針扭了一下,很費力,但還是扭得動,直到又是哢噠一聲響,那尖刺縮迴到了原來的長度,劉繼祖用手晃了晃,很牢度,雖然比不上他的鐵槍那麽堅固,但當做一般的槍還是可以用的。


    劉繼祖繼續順時針扭,這次就沒那麽費力了,無聲無息間,尖刺就迅速地縮了迴去。劉繼祖看了看杖頭,發現尖刺縮進去了有一寸多,不仔細看都看不出來。他又按逆時針的方向一扭,尖刺就又快速地彈了出去,設計極為精巧,十分像前世的彈簧刀。


    劉繼祖很喜歡這件兵器,心想這個玩意兒做的這麽精致,難道是止戈城做的?他又仔細找了找,果然在最下麵那個竹節的底部內壁上發現了止戈城的標,一個圓圈,裏麵是個武字。


    原來為了不破壞整個武器的隱蔽性,他們把標刻在了那裏,還刻意多做出來了一小節起到遮蔽的作用。劉繼祖搖搖頭,心想止戈城除了搶劫和搶女婿這兩個毛病不好以外,做的東西真心不錯。嗯?劉繼祖突然發現在止戈城的武字標對麵還有一個標,他連忙把竹仗轉了個圈,隻見那裏刻的是一個藥字,居然是無為穀的標!


    這是怎麽迴事?為什麽會有兩個標?劉繼祖想了想,這件暗武器難道是他們兩家一起造的?這時他想起了血槽裏那些黑褐色的東西,難道那是止戈城的毒藥?他又把尖刺旋了出來,仔細看了看,又聞了聞,一股很刺鼻的味道傳來,劉繼祖趕緊移開了鼻子,心裏一陣惡心,他臉皮抖了抖,心想這十有八九是劇毒。不知道自己吃了百毒解,能不能解這個毒,即便能解,被這個尖刺刺中要害,那也是致命傷。


    劉繼祖又看了看那兩個標,猜想這個武器應該是止戈城打造的,像一個巨型的暗器筒,但因為尖刺上用了無為穀的毒,因此也刻了無為穀的標?田虎是怎麽得到這樣的東西呢?


    但劉繼祖現在沒時間細想下去了,他把這根竹杖當做自己的戰利品收了起來,也拴在了馬背上,然後趁著身上還有熱乎氣,快速地脫了外衣,不顧冰冷將內甲、護臂、百寶囊一樣樣穿戴上身,然後又穿好外衣,挎上唐刀,心裏才算踏實了。


    攻打臥虎寨的事也算是過去了,田虎一死,其餘的那些人根本不算什麽,進展的都十分順利。隻是劉繼祖殺死田虎三人的事還產生了一個意外結果,是劉繼祖沒有想到的,居然又給劉繼祖的神話傳說增加了一個內容。


    事情的起因是當時在場的那些士兵、張遠以及典慈,他們隻看見了三角眼朝劉繼祖揚出了石灰粉,其餘的什麽都沒看清,但等石灰粉落地後,卻發現田虎三人都已經死了,兩人沒了腦袋,一人死狀恐怖,整個過程不過是一刹那。他們不知道劉繼祖在這一刹那經曆的驚險遭遇,隻知道這三個人心懷不軌,要暗殺李傳宗,但轉眼間就身首異處了,這讓大家對劉繼祖又多了一層敬畏。


    所有在場的人,包括張遠在內,他們都不願意相信劉繼祖是依靠自身的武技和警覺躲過了這一劫,因為他們沒看見劉繼祖動手,他們更願意相信劉繼祖得以幸免是因為神跡。


    所以這個事越傳越神,後來大家都說,李傳宗身邊有神靈護體,偷襲他的人都沒有好下場。當然這是背著劉繼祖流傳的,當時的他們隻是因為沒看清整個事件的過程而震驚和不解而已,這種說法也是後麵有人朝他們打聽田虎等人的死因時,他們開始時說不清,畢竟確實沒看清裏麵到底發生了什麽,於是大家就幫他們一起編了這麽一個說法,結果大家都很認可這個說法,覺著很有道理。


    特別是那三具死狀詭異的屍體,更加佐證了這個說法。剛看見這三具屍體的人都嚇了一跳,當時正好趕上戰鬥也差不多結束了,各個小隊的負責人紛紛跑來張遠這裏報告戰鬥結果,每個來的人都被院子裏那三具奇形怪狀的屍體嚇了一跳,卻又忍不住細看了兩眼,然後找在場的人詢問當時的情形,迴去好給自己的兄弟們吹噓。


    隻見三具屍體中,兩具跪在地上沒有了腦袋,其中一個雙手捂著胸口,另外一個則是一隻舉著的手被砍斷了,他用另一隻手握著斷臂,兩人居然就那麽跪著,沒有倒,始終保持著這個十分的詭異姿勢。最嚇人的卻是第三具屍體,那人臉上還殘留著極為痛苦的表情,五官都擠到了一起,臉色慘綠,口吐血沫,全身縮成了一團。


    對於山賊和這些士兵來說,死人是常見的,特別是這個年月,誰沒見過?但這麽詭異的屍體,他們可沒見過,於是這些都成了劉繼祖神話傳說的一部分,大家談起來更是樂此不疲,添油加醋,不斷增加細節。相反,要是有人正兒八經地分析李傳宗具體是怎麽出的手,用的什麽招式,什麽兵器,才造成了這樣的結果時,反而沒什麽人聽。


    這些在古代社會極為重要的神跡、傳說、讖語,劉繼祖並沒有意識到它們的重要性,也不會主動應用,但這並不妨礙他手下那些人無意識地幹這些事。於是這個神跡就一傳十,十傳百,越傳越廣,有點膽子的都專門跑過來看了看。


    這時整個山寨已經在他們的控製之下,田虎的所有親信要麽被殺,要麽被俘,其餘那些住在山寨外麵的人大部分都已經被周遜帶人給策反了,剩下的百八十人從北門逃跑,結果被楊勝武和徐明那一隊殺的殺,抓的抓,俘的俘,一個都沒跑了。


    他們這邊隻有四十幾個人受了傷,多是輕傷,重傷隻有三個,也沒有性命之憂,其中有十來個還是因為天太黑自己沒經驗受的傷,可以說是完勝對方。


    等楊勝武和徐明帶隊迴來時,已經快到中午了,戰場和那三具詭異的屍體也已經打掃的差不多了。


    劉繼祖、楊勝武、吳倫、張遠、徐明、柳如星、周遜、關翎、張翼、趙龍、馬起、黃升、典慈等人都聚到了田虎的屋子裏,他們要商量一下後麵的事。


    首先是張遠盤點了一下整個山寨目前的情況,他介紹道:“臥虎寨總共有九百八十人,其中有三百六十三個之前就被周遜兄弟策反,後麵圍剿時,總共殺死山賊七十八個,俘虜山賊一百三十三個,剩下的四百零六個都已經投降咱們了。


    這是人員的情況,錢糧和物資方麵,從他們的庫房和山賊身上總共搜出來的金銀和銅錢折算成銀兩約有十三萬兩左右,金子很少,多是銀兩和銅錢,有幾個裝錢的箱子還打著官府的印記,聽說是田虎上山前從一個官員那裏搶來的。


    糧草還算充裕,夠這一千人馬吃上半年的,據說都是他們軍師來了之後,才慢慢積累起來的,有買來的也有搶來的。馬匹有八十八匹,各類車有三十五輛,武器不少,有個千把件,基本能做到人手一件,但質量低劣,樣式不一。弓有近兩百張,都是獵弓,箭有三千支,但他們有鐵匠、木匠和製作弓箭的匠人,正在打造統一製式的長槍,弓箭也在不斷製作當中。


    其他還有二十頂帳篷、六百壇酒,三百匹布以及不少雜物,據說都是他們這半年多搶來的貨物。房屋則集中在了臥虎嶺上,但數量不多,一多半還用做了各類庫房,住不下多少人。另外在後麵還有五個個女人,聽說都是田虎搶來的。這就是臥虎寨的大致情況,具體怎麽分派、處置、管理,還請公子示下。”


    眾人聽了都很高興,特別是整個過程很順利,沒有死人,這可十分難得,但多少也見了血,基本達到了他們練兵的目的。這些新兵從集結,到行軍,到實戰,到俘虜,到打掃戰場整個都經曆了一遍,這些實踐經驗對新兵的培養極為重要,特別是實戰,那是可遇而不可求的。


    劉繼祖現在是以李傳宗的身份坐在了首位,聽了張遠的話後,他說道:“錢糧、軍備、馬匹、車輛以及各類物品交由張大哥和周大哥各安排一隊人,合計一百人,對各類物品登記造冊進行管理。


    俘虜交由徐大哥、如星和我師父發落,你們務必調查清楚這些俘虜的罪行,無故殺人者殺,作奸犯科者杖刑並驅逐,我們的隊伍裏不能有這樣的害群之馬。


    那幾個女人倒是麻煩,請周大哥和如星你們打聽一下她們的家在哪裏,能送迴去的都送迴去,沒有歸宿的你們把她們帶去襄州城,讓她們去照顧那些孩子,等後麵有合適的人了,再給她們安排,咱們隊伍裏不能有女人。


    被策反以及主動投降過來的,請周大哥、典大哥和師祖進行審查,看是否有像滾刀柳、壞三兒這樣的人渣,如果有也一並驅離,咱們隊伍裏也不要這樣愛惹是生非的人。我建議這要成為咱們後麵擴充隊伍的一條原則,我們寧缺毋濫,寧可不招這類人,也不要這樣的人湊數,大家看怎麽樣?”


    對這個建議以及劉繼祖的任務分派,大家都沒有異議,因為像滾刀柳和壞三兒這樣的人既是普通百姓痛恨的,也是紀律嚴明的軍隊所痛恨的。


    見大家沒有異議,劉繼祖繼續講道:“首先要明確一點的是,咱們不是山賊,咱們是反抗暴政的義軍,所以咱們要豎起‘替天行道’和‘吊民伐罪’的大旗,然後以這裏為基地,不斷發展壯大。臥虎寨這個名字肯定是不能用了,不知各位有沒有好的名稱建議,咱們雖然剛起事,但名不正則言不順,還是要有個名稱才好,各位都說說!”


    楊勝武聽了,率先說道:“說的好,咱們幹就要堂堂正正的才行,我看咱們在楚地,不如也叫大楚怎麽樣?”


    吳倫則搖頭道:“師父,大楚是不錯,但已經有一個了呀?也叫楚是不是會讓人混淆起來,況且楚地的老百姓對楚王可沒什麽好感!”


    周遜接過了話頭道:“兩位說的都有道理,不如叫‘新楚’以示區分如何?”


    柳如星聽了,搶著說道:“新楚不好聽,太拗口,咱們在楚地西邊,不如叫‘西楚’,西楚霸王,多霸氣!”


    張遠點頭道:“西楚是不錯,也順嘴,就是不太吉利!楚霸王的西楚隻延續了四年時間就被大漢滅了。”


    徐明笑道:“既然楚不吉利,不如叫‘襄’,咱們不是在襄州起事嗎?隻是不知道這‘襄’好不好?”


    柳如星嘴裏嘟囔道:“大襄,大襄,大箱子!不好,不好!”


    眾人聽了都笑了起來,劉繼祖搖了搖頭,心說起名這事還真不好定,這樣說下去也討論不出一個結果來,於是連忙說道:“既然大家的意見不統一,那咱們就後麵再討論這個事,暫時先把‘替天行道’和‘吊民伐罪’的旗子豎起來吧!另外咱們的隊伍新加入了這麽多人,人員還是要重新安排一下才行,還有論功行賞的事,等咱們吃了午飯再好好議一下如何?”


    大家聽了要論功行賞就更高興了,都趕緊去安排午飯了。劉繼祖這時問張遠道:“張大哥,那個軍師抓到沒?”


    張遠一拱手,笑著迴道:“不能叫抓,他就沒跑,一直在他的屋子裏待著。聽抓他的士兵說,他們到了他的房間時,這人已經穿好了衣服等著,也沒有反抗,直接伸手讓士兵們捆綁。因為您交代過,我們沒有綁他,也沒有難為他,就把他關在他原來住的那間屋子裏,我想等您沒事了再帶您去看他!”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繼祖傳宗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億城安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億城安並收藏繼祖傳宗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