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他們早早起來吃了飯,結了賬,還去旁邊雜貨店裏買了幾把斧頭和鋸子用於伐木。


    他們一共分了兩組,第一組十五個人,由侯懷穀和劉繼祖帶隊,按照既定計劃到前麵布置,另外一隊六個人,由劉亞夫帶隊,負責在後麵包抄,也預防他們臨時改變行程或路線。


    侯懷穀先帶隊早早來到了東邊的神策門,等城門開了,他們就第一批離開了金陵城,快馬加鞭趕奔花山。隻用了大概一個多時辰,他們就來到了花山腳下,侯懷穀帶隊進了山,仔細找了一處山林較密的地方停了下來。他們先把馬匹都牽到了密林深處拴好,然後開始布置包圍圈。


    因為時間不是很充裕,路上又行人車輛不斷,他們的計劃製定的也很簡單,就是找到一處相對隱蔽的所在,派人提前探知他們的動向,然後利用砍伐的樹木把前路和後路都堵了,然後靜待侯懷穀發信號,兩組人聽到信號後,前後左右四麵開弓,一起射他們,和他們伏擊自己這邊時差不多。


    他們計劃能用弓箭把他們都解決了最好,實在不行再動手。因為和暗器高手對戰充滿了不確定性,因此他們才決定盡量避免和他們正麵衝突。


    他們二十一個人裏麵除了劉亞夫,都帶了弓箭,而且由於這些人都是從小練武,身體素質非常好,膂力都遠超常人,因此經過這些時間的練習,有十幾個已經能百步內射中靶心了。


    劉繼祖對他們的弓箭很有信心,他們先派了一個機靈的去查探對方的行程,然後一部分開始在樹林裏準備攔路用的樹木,一部分人挖坑。


    有了斧頭和鋸子,很快他們就準備好了攔路用的大樹,坑也挖好了。然後他們按照侯懷穀的要求,悄悄地把這些樹木布置到了選好的四個位置。


    最東邊和最西邊的兩組隔得較遠,中間的兩組離得較近。樹木他們都處理了一下,對枝杈進行了休整,然後都抬到路邊,靠在路邊的大樹上。中間的樹木,用來把對方截停,並防止他們逃跑,外麵的兩組用來攔截前後那些不相幹的人。到時候隻要這夥人進入了他們的預定範圍,他們這裏隻要用力一推,那些樹木就會放倒,把路攔起來,不相幹的人也會被暫時攔在外麵,他們就有一點時間動手了。


    半個時辰後,派去探路的那個武者迴來了,說對方很快就到了,有一張車,十八匹馬,但隻有十七個人騎著馬。馬車在最中間,前麵有九個人,後麵有八個人。他還遠遠發現對方前麵有兩隊人,但可能覺著止戈城這幫人不好惹,故意走的很快,離得比較遠。後麵有一隊人,跟的不遠不近,並控製著距離,應該就是劉亞夫他們,他們也裝扮成了客商的模樣。


    劉繼祖看了侯懷穀一眼,點了點頭,侯懷穀指著幾個人安排道:“等我吩咐完,你們四個負責去攔路的就動身準備著,你們必須依計行事,不能擅作主張。負責最東邊那些樹幹的,現在就過去把那些樹幹推倒吧,這樣能把東邊路上過來的人攔住,你推完趕緊迴來,和我們一起放箭攻擊,你現在就去吧!”


    那個武者拱拱手就離開了。


    “你們兩個在中間的聽好,咱們把劫匪前麵那兩夥人放過,就要隨時準備著了,等止戈城的人進入咱們這個包圍圈,你們聽著我的信號,同時把中間的樹幹推倒,把止戈城的人攔在中間,然後就準備著弓箭,等著我的信號,你們兩個也去準備吧!”


    又有兩個武者抱拳離開。


    “你去最西邊那裏,不用等信號,等劉亞夫他們過了,你就推倒樹幹,然後就隨著劉亞夫他們一起,趕緊過來動手,明白了嗎?”


    那人也點頭拱手離開了。


    侯懷穀繼續吩咐道:“剩下的人,都蒙上臉吧,把弓箭和武器裝備都準備好,到時候我會吹口哨給大家發信號。你們記住,這裏道路上的行人很多,咱們不能在這裏耽誤太多時間,必須速戰速決,否則會招來官兵。”


    然後侯懷穀開始分派人手,剩下的十一個人根據箭法的強弱,被分到了路前和道路兩邊。後麵的那六個人不用侯懷穀安排,劉亞夫早和他商量好了,他們進入花山就會做好準備,聽到侯懷穀的口哨聲就會從後麵動手。


    他們就位後不久,前麵的兩個車隊就過去了,負責最東邊的那個弟子也跑了迴來,而止戈城的這幫劫匪也很快就進入了他們的包圍圈。


    侯懷穀眼見對方進入了預定的位置,立即打了一個清脆的口哨,隻聽通通通的幾聲響,樹幹被推倒,道路被攔截。劉繼祖等人幾乎同時從隱蔽處閃身出來,彎弓搭箭,朝著止戈城的人開弓放箭,而目標的重點就是披著鬥篷的那幾個人。


    止戈城的這十八個人雖然十分慌亂,但反應還算迅速,第一時間就做出了正確的反應,看來是經過訓練的。他們聽到哨音,都立即滾下馬來,用馬匹掩護自己,然後守護武者立即守到了自己的器使身邊,把他護在了中間。


    但劉繼祖等人的箭是從前後左右四個方向射來的,離得還近,幾乎讓他們避無可避。而且這些箭射的都很準,比他們偷襲時用的那些人射的可準多了。


    特別是劉繼祖的箭,幾乎是百發百中,因為是新的弓,力道十足,很快他們就被射倒了十幾個人,躺在地上不住地翻滾呻吟,剩下的幾個人都躲到了馬車附近,利用馬車遮擋住了身體大部分,然後背靠著背,來刀劍來撥打射過來的箭。


    劉繼祖他們發現這時弓箭已經很難再發揮作用了,於是停止了射擊。另外這次行動時間有限,也不允許他們長時間僵持在這裏,否則兩邊的行人很快就能把攔在路上的那些樹木抬開,那他們就會被發現,那些行人都是普通人,反而不好處理。


    因此等對方隻剩下兩個武者還有行動能力時,劉繼祖就收起了弓箭,抽出了唐刀,第一個朝馬車衝去。但就在他離馬車隻有八步遠時,車簾突然掀起,一個披著鬥篷的黑衣人突然從車裏跳了出來。


    劉繼祖心裏一緊,調整了一下自己的動作,做好了防護的準備。


    果然從車裏出來這人,拉開鬥篷就朝劉繼祖射了六枚暗器出來,而旁邊的兩人也是同時抽出了刀,朝劉繼祖砍了過來。劉繼祖屏息靜氣,集中注意力,挽了一個刀花,將六枚暗器全部打落在地,然後後發先至,撥開了砍來的兩把刀。


    然後他按照侯懷穀教的辦法,不退反進,往前一衝,直接一刀刺向了器使的咽喉,因為對方身上有暗器裝置和護甲,頭上戴著有掛簾的鬥笠,因此他選擇刺向了對方沒有防備的地方。那人身子猛朝後退,趁機又是六枚暗器射了出來,劉繼祖早有準備,側身的同時揮刀,他躲過了兩枚暗器,打落了四枚。


    這時曹瑾和劉亞夫兩人也衝了過來,兩人直接和對方的兩名守護武者交上了手,其餘的人則去收拾被射倒的那些人。


    劉繼祖則趁機繼續朝前攻去,目標還是刺向對方的脖子。那人這時已經退到了馬車旁邊,退無可退了,眼裏也流露出了一股狠厲。


    劉繼祖知道對方這是要拚命,於是他趕在對方發出第三輪暗器之前將刀推擲了出去,將那手飛刀技用在了唐刀上。這一招大大出乎了對方的意料,那人來不及躲閃,刀正好刺在了他的脖子上。


    那名器使口吐鮮血,先是本能地用手去拔刀,但馬上又把手放了下來,不知觸動了什麽機關,隻聽哢哢幾聲響,他胸前肋下的暗器裝置都爆裂散落開來,他的人也靠著車廂滑倒在地,沒了生氣。


    短短不到一分鍾的時間,劉繼祖已經出了一身汗,他還沒來得及喘口氣,突然聽到了幾聲慘叫。劉繼祖抬頭去看,原來是自己這邊有幾名武者在處理那些被射倒的人時,遇到了暗器偷襲。


    劉繼祖趕忙抽出自己的刀,衝過去幫忙。


    他又和大家一起殺死了四個人,居然四個都是器使,這些器使雖然中了很多箭,但他們的要害都有防護,因此除了一名被射中脖子的死了以外,其餘的並沒有受致命傷,當他們去檢查傷亡時,對方裝死,乘他們不備放了暗器,劉繼祖這邊有四名武者被射中了。


    但這幾個器使畢竟身中數箭,行動不便,僅發射了一輪暗器後就相繼被殺死。而且無一例外,他們臨死前都觸動了自毀裝置,他們的暗器發射裝置都爆裂散落開來。


    這時剩下的那兩名守護武者也被曹瑾和劉亞夫製服了。


    侯懷穀命令道:“趕緊打掃戰場,咱們必須盡快離開這裏才行。”


    說完,他先帶著醫武者去察看救治那四名受傷的同伴。


    其餘的人則按照之前的安排,把那些死屍都拖到了樹林裏提前挖好的坑裏掩埋,身上的東西都扒了下來,放到那輛馬車上,然後他們還用土和落葉掩蓋起路上那些血跡。被製服的兩人也被牢牢捆了起來,塞住了嘴,一並被丟到了車裏。


    侯懷穀見車輛有些放不下,於是讓人倒掉了一些馬匹的草料,騰出一些口袋,用來裝車裏的金銀和從止戈城這些人身上扒下來的東西。直接讓止戈城那些沒有被射傷的馬匹馱著,為了安全起見,他讓劉繼祖親自帶人負責押送這些東西。


    他則把包紮好傷口的四人也抬到了車上,車裏這時已經被塞的滿滿當當了,然後他讓人搬開了攔在前路上的樹幹,自己親自駕著車,率隊出發。


    他們沒有往迴走,而是換了有血的衣服,摘了麵巾,繼續朝前走,直接趕奔鎮江方向。


    等他們走到前麵被樹幹攔著的地方,發現那橫著樹幹的路兩邊已經聚了不少人,但卻沒人敢去搬那些樹木。反而是劉繼祖帶人把那些樹幹搬開,被攔在兩邊的商旅都好奇地看著劉繼祖等人,想問又不敢,紛紛讓開了道路。


    劉繼祖等人也不說話,繼續朝前趕路。


    直到當天下午,他們找到了一個偏僻隱蔽的地方,大家把馬匹和車都隱藏了起來,才休息吃飯,同時處理那兩個被抓住的俘虜。


    四名傷者中,兩名書院武者傷勢不重,解了毒,包紮好之後已無大礙。


    但另外兩名武者傷勢很重,一個是毒武者,一個是醫武者,都傷到了內髒。


    侯懷穀和另外三名醫武者看了都搖了搖頭,劉繼祖拉著侯懷穀到一邊小聲問道:“真沒辦法醫治嗎?”


    侯懷穀歎了口氣,也小聲迴道:“前麵龍長老他們受傷,因為距離較遠,龍長老又第一時間讓大家後退,而且大家又都穿著護甲,因此暗器大多隻是傷到背後軀體的表皮和四肢。所以,雖然暗器有毒,但隻要毒解了,傷勢卻並不致命。


    但這次不一樣,雙方離得太近了,他們兩個更是在差不多一步之內受的傷。更關鍵的是,他們倆沒有像書院的兩人那樣反應及時,避開了身體要害。這麽近的距離,暗器的力量很大,直接就傷到了他們的內髒,毒素已經在內髒擴散了,雖然他們都吃過百毒解,但傷了好幾處髒器,靠我們這些人也是沒的救。那會兒應該帶著個藥師來,有他們在可能還有一線希望,但現在根本來不及了!”


    說完不住地搖頭,其餘的人多少也猜到了,都很傷心,紛紛過去安慰。


    劉繼祖卻記住了他最後這句話,是啊,戰場上醫生可是極為重要的!以後一定要吸取這次的教訓,以後出去執行此類危險任務時,除了帶著醫武者以外,一定要帶著一個藥師,以處理這類比較重的傷,這可是保命的。


    前麵他們逃亡時,一路上那麽危險都隻是有人受傷,沒有死人,現在執行了這麽一個任務就死了兩個。現在想來,前麵沒死人極有可能是因為有馮定坤這位神醫和幾位藥師在啊!否則前麵沒準兒就已經有人傷亡了。


    想到這裏,劉繼祖懊悔不已,責怪自己沒有安排的再周密一點,如果考慮的再周全一些,這兩個生命沒準兒就能得救。


    這時受重傷的兩人被大家喚醒了,他們一人叫鄧通,一人叫朱武,現在已經十分虛弱了,他們倆似乎已經知道自己的傷勢沒的救了。


    其中那名叫鄧通的醫武者聲音虛弱道:“各位不必難過,生死有命,出來行走江湖這都是難免的。我們選擇跟著馮長老出來,早就有所覺悟了。這次隻能怪自己技不如人,沒能及時避開要害,諸位以後還是應該跟書院的兩位師兄學。對於武者來說,武技才是最終的依靠啊!我鄧通,父母早亡,也沒有成家,但人生該享受的也享受過了,死了也沒什麽遺憾。隻是希望你們能把我帶迴去,葬在百家莊旁,逢年過節時,族裏能派人給我燒點紙祭掃一番,那我也就不算孤魂野鬼了!”


    說完就閉上了眼。


    那名毒武者年齡相對較小,他哭道:“侯長老、族長,我還不想死啊!我和族裏的曉霞已經定了親,本想等她成年,我們就完婚,一起過日子,沒想到死在了這裏。請族長和侯長勞幫我把親事退了,告訴曉霞再找一個更好的,咳咳……。我家裏還有父母親人在世,侯長老是知道的,希望族裏能幫忙代為照顧。如果他們願意來百家莊,我希望族裏能派人把他們接來,那就把我葬在百家莊吧!如果他們不願意來,麻煩侯長老念在我多年跟隨的份上,把我送迴原籍安葬!”


    說完似乎失去了所有的力量,也慢慢閉上了眼,臉上的淚痕猶未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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