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繼祖一一記下,就抱著錢迴家了。吃過早飯,他把錢交給了祖父,他祖父打開一看是這麽多金子,嚇了一大跳。他們家從沒見過這麽多錢,不由都心神激蕩,最後他祖父把口袋紮了起來,說道:“繼祖,待會兒你和你爹咱們仨一起去找牙人,把這個事辦了吧,這麽多錢放家裏可不是好事。”


    說完,從裏麵把那錠被剪過的七兩金錠拿了出來,藏到了他的屋子裏。又找來一個破口袋把錢袋裝了進去,自己揣著,讓劉柱走前麵,劉繼祖走後麵。


    牙人是臨近鎮子上的,祖祖輩輩做這個營生。三人走了差不多一個時辰才到他們家。鎮裏比他們村要好不少,地方也開闊一些。鎮中心的主街逢一、六是集市,兩邊還有不少商鋪,但今天不是集市,人不多。


    三人來到牙人的小鋪子,裏麵隻有一張桌子和幾把破椅子,一個中年人正坐在桌旁喝茶。見劉老漢一家來了,那人喜出望外,忙把劉老漢讓了進來,說道:“劉叔,您可來了,您那親戚考慮的怎麽樣?那宅子我去看了,在咱們鎮裏那也是數著的,那田……”


    劉老漢擺擺手,示意牙人到裏屋說話。牙人明白有戲,把鋪子門關了,把三人引到鋪麵裏屋。裏屋隻有一張炕和幾個馬紮。牙人讓劉老漢在炕上坐了,劉柱和劉繼祖隻得坐在馬紮上。


    劉老漢說道:“我那親戚同意了,但他不想漏財,先委托你把田宅買下來,過段時間再來交接,你看怎麽樣。”


    那牙人搓著手說道:“也行,隻是說好的傭金要另算了。”


    劉老漢笑了笑,“你小子猴精猴精的,放心,多提點,給你三十六兩銀子的傭金。”


    那牙人一聽,立馬眉開眼笑,這一單買賣夠他們一家在鎮上生活一年多了,“劉叔,您放心,我一定守口如瓶,絕不透露買家半點消息。”


    “那咱們立個約吧。”


    “那是當然,咱們按規矩辦。”說完,牙人從外麵把紙墨拿了進來。


    他寫這些文書是熟了的,一氣嗬成,不一會兒就寫好了。


    劉老漢讓劉繼祖過去看了看,劉繼祖見沒什麽問題就朝祖父點了點頭。


    牙人見狀說道:“劉叔,您還放心不過咱?咱們家祖祖輩輩幹這個,已經傳了幾輩了,靠的就是信譽,我還打算把這份產業傳下去呢!”


    劉老漢嘿嘿笑道:“畢竟幫別人辦事,小心些好!你盡快把事辦了才好。”


    “您老放心,放這麽多錢在家不安全,下午我就和我兒子一起去結了錢,把房契地契拿來才放心。”說完讓劉老漢和自己一起按了手印。


    劉老漢收好了立約文書,就把那個裝著金子的破錢袋從懷裏拿出來遞給了牙人。牙人打開看了看,卻並不驚異,看來是見過錢的,稱了金子,見兩數對,就當著他們的麵把錢收了,還給他們寫了收條。


    牙人笑道:“劉叔,您老可真夠謹慎的,錢袋都用這麽破的!我這就去找周管家,就不留你們吃飯了,這麽多錢放家裏,我也不放心啊!”


    劉老漢也說家裏活忙,就告辭迴家了。


    劉繼祖晚上吃了飯,趁黑來到了吳倫家,把今天買地的事說了一下。


    說完後,吳倫就帶著他來到了田先生家後門,老廖頭早等在了門邊。見吳倫他們來了,忙帶他們來到後堂屋,趙田氏和他女兒已經等在那裏了。老廖頭把門關上,然後守在了門外。


    趙田氏客氣了兩句,就直奔主題說道:“今天下午牙人就把錢送了來,周管家已經把房契和田契過給了牙人,錢也以安全為借口不給我們母女保管。他說明天就要動身迴忻州,不知兄長準備的怎麽樣了?”


    吳倫道:“您別著急,我們都準備好了,明天你們就出發吧。我們會在半路扮成強盜搶劫你們,屆時我們會把周管家和車夫打暈,搶了他們的錢,再帶你們逃走。我已經安排好了住處,你們先在那裏安心等待,千萬別離開那座宅院,否則我可保不了你們的安全。”


    趙明珠嘴快,問道:“那我們要在那裏待多久啊?”


    “最少一個月,一個月後估計風聲就過了,我和繼祖會去接你們,再帶你們離開忻州。”


    趙田氏道:“那就有勞兩位兄弟了,錢還夠用嗎?”


    吳倫忙說:“夠用!你們快去休息吧,估計我們會在後天一早動手。這樣我們才有時間趕到預定地點,等我們動手時,你們要演得像一點,不要讓管家和車夫看出破綻來。”


    趙田氏和趙明珠知道事關重大,都鄭重作了承諾,吳倫兩人才告辭。


    等迴到吳倫家,吳倫對劉繼祖說道:“你迴去跟家裏人交代一聲,明天天亮前就要出門了,讓他們把好口風。你把裝備和百寶囊都穿戴好,拳套也背著。吃的東西和水我都準備好了,還有騾子的草料,你不用管。”


    劉繼祖點點頭和師父告辭迴了家,跟家裏人說明天就要動身,讓他們一定按之前說的那樣做。


    家裏人雖然不舍,但知道劉繼祖做的是正事,也都配合他。


    第二天天不亮,劉繼祖就收拾好了,母親更早起來給他做了早飯,祖父和父親也起來給他送行。劉繼祖心裏又是一陣感動,低著頭快速地吃了早飯,在家人的一再囑咐聲中偷偷出了家門。


    他徑直來到了吳倫家,吳倫已經駕著騾車等在了路邊。劉繼祖一聲不吭地上了車,吳倫就駕著車出發了,等他們出了村,天才蒙蒙亮。兩人一路無話,一直過了驛站,又往前走了十裏地才停了下來,這時天已經黑了。


    吳倫把騾車駛進了一片稀疏的山林,七扭八拐後在一個隱蔽處停了下來。吳倫道:“行了,隻能到這裏了,今天咱們就在這裏忍一晚上了。你師娘給咱們準備了兩床被子,明天天亮,咱們就要行動了。車夫我來動手,周管家交給你了,下手穩一點。如果兩邊有人過來,來路就靠你了,把他們都打暈就行。”


    劉繼祖點點頭,給騾子卸了車,拴在了一遍,又給它飲了水,準備了草料,然後順便去方便了一下才迴到車旁。


    吳倫從座位底下的暗格裏,拿出了一些吃的和一葫蘆酒,居然有兩隻燒雞、十幾個鹵雞蛋、一小罐油乳腐和十幾個饅頭。劉繼祖心想師父還真是會享受啊,就是這種時候都會預備下好吃的。


    劉繼祖撕了一個雞腿,邊啃邊說道:“跟著師父出門還有雞吃,真是太好了!”


    吳倫也撕了個雞腿下來,吃了兩口,喝了一口酒才說道:“哼!算你小子有福,這是你師娘養的。我計劃等這事的風聲過了,就和你師娘迴師門養老,順便送你和田先生的家人。這些雞帶不走,隻能吃了,順便還弄了些血,到時候灑在周圍,迷惑官差。”


    劉繼祖見過家裏殺雞,想到了一個問題,問道:“雞血時間長了不是會凝固嗎?”


    吳倫笑笑,邊吃邊說道:“取出血來,用筷子不停攪,攪出血絲來就不容易凝固了,用的時候再搖晃均勻就行了。”


    劉繼祖不由十分佩服,和吳倫一起飽餐了一頓。


    吃完飯,兩人在車上一人一邊,裹著被子,蜷縮著身子將就了一晚。第二天一早,劉繼祖先醒了過來。他把吳倫叫醒,給騾子套上車,兩人換上了從裘二那裏買來的衣服。那是兩套極為普通的深色短衫,多為城裏勞力所穿,顏色和樣式明顯和吳倫、劉繼祖那天穿的不同。


    吳倫的衣服考究,外衣多為淡青色衣衫,幾乎所有的外衣都是這個顏色,而劉繼祖出門就隻有一套麻灰色衣衫。看來裘二觀察確實細致,辦事很妥帖,選的衣服故意與二人差異極大,這樣不易讓熟人通過衣服看出破綻來。


    兩人正要把臉也蒙起來,劉繼祖突然靈光一閃,想起縣城裏那些塗脂抹粉的讀書人,說道:“師父,咱們幹脆再化化妝,讓他們認不出咱們。”


    “怎麽化妝,咱們什麽材料都沒準備!”


    “咱們可以燒點炭啊!用炭把臉抹黑,把眉毛畫一下,再貓著點腰,縮著點頭,保管沒人能認出咱們來。”


    吳倫一聽,覺著這個主意不錯,就和劉繼祖一起找了些幹樹枝,點了一小把火。劉繼祖等火熄了,找了些黑炭,在自己臉上手上抹了起來。吳倫見了還幫他抹勻一點,又用燒過的木棍把眉毛畫粗一些,最後再蒙上臉,然後吳倫也如法炮製。


    兩人裝扮好後,貓著腰,縮著頭互相看了看,居然都認不出來了,不由都滿意地笑了起來。他們把騾車拴好,給騾子吃著草,然後一起來到了路邊,躲在樹後,等著周管家的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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