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合院


    銀瞳平靜的複述著林憐心中三願,又想起了那一天,她第一次化形,第一次用人語與人交談,第一次看著自己所關心的神魂消散。


    “一願,天下太平,無災無難。“


    ”二願,天下病人皆有藥可治。“


    ”三願,女子行醫天下認同不用再受白眼。”


    銀瞳記起林憐臨終囑托,不禁悲從中來。隻有真正失去了,再往後的日子裏,反複咀嚼其中的痛苦及後悔。銀瞳的心慢慢沉下,後悔了,早就後悔了,後悔當初為何不救林憐,隻要自己盡全力相救,林憐或可活命。至於天道,再說吧,等哪天真正來了再打算。隻是上天不會再給自己一次機會。


    陽光從窗口照射進來,窗外看得到院子,院子裏有一棵樹,樹上有一鳥窩,上頭有一鳥雀正在喂食,勃勃生機,一切都那麽美好,隻是林憐再也看不見了,所有的一切隨著神魂消散而消散了。


    小維覺得古怪,這林姨說著自己的願望,口氣平淡中含有悲痛,卻沒有一絲的激情,怎麽看都像是在轉述別人的事情。不過眼裏出現過波動的,便隻有說到女子行醫這一願。


    不過隨著銀瞳每說一願,小維眼中炙熱甚於銀瞳,仿佛說的不是林憐的願望,而是她心中宏願。小維看著銀瞳眼底的憂傷,似有那麽悲天憫人的感覺,小維益發覺得,不論成敗,銀瞳是一值得她傾盡全力的合作夥伴。


    “若我說,你心中所願,都能一一實行,你信麽?”小維聲音充滿蠱惑,她本能言會道,半輩子靠嘴巴吃飯。小維說這句話時,麵上不顯,心還是有些虛的,畢竟第二和第三個願望可靠人為努力,第一個願望就由不得她了。這一點,她還是有自知之明的。


    銀瞳看著小維,竟似著魔的點點頭,她不知為何,對林憐以外的人都會心存防備,可對眼前人,油然生出想親近之意,願意相信她所說的一切,即便是匪夷所思。


    狐族的承諾重於泰山,它當初雖然隻答應最後一項,不過若三項都能成,它也是挺高興的。如果應允他人而不作數,以後它便會可能如姥姥所說的,心有魔障,於日後修行不利。姥姥還說,各人有各人的道,摸不到看不見,卻真真確確的存在。若將道比喻為一條路,魔杖便是一個大坑,一個高入雲間的大山,是一個無法輕易跨過的障礙。若跨過了,便是更上一層樓,若不行,便止步於此。


    銀瞳不是很明白修行是為了什麽,不過自它有靈識起,姥姥便要它每日修習,姥姥消失至今,它依然如是,修行成了它生命的全部。不,現在,修行和醫術成了它生命的全部。


    “若要完成你心之所願,”小維口氣堅定,雖用詞強硬,卻沒有咄咄逼人,直視著銀瞳的眼睛盡顯誠摯。“你,可願全力助我,聽我安排?”


    小維自知其中有利用銀瞳醫術的成分,不過這幾個月走來,因手傷的關係,深刻明白天朝醫術之落後。自己的手傷若在家鄉,以其先進的技術,應該早就好了。後來她在遊曆時,意外發現天朝百姓因貧窮,竟有不少人因發燒而喪命,這是多麽讓人震驚的事。她才知道,想她前段日子般,這樣天天喝藥,大夫上門對老百姓來說,是多麽奢侈的事,是達官貴人,商戶巨賈才能享受的特權。當時小維隻是心生悲憫卻無能為力,可如今不一樣了,有了林姨的醫術,以及自己家鄉那一套模式,若一切順利,定能成就天朝百姓福祉。


    小維尚未開口說服銀瞳,心中已經被自己的構想而激情滿胸,眼睛奕奕有神。


    銀瞳看著小維眼睛,沒看見戲虐,隻有坦坦蕩蕩。通過瞳孔看進去,竟是自己沒有看過的一景象,天上有大鳥,路上行人衣著怪異,白袍救命手段高超。她早就聽說,天朝之大,民情風情大不同,就在銀瞳這一分神,情景已經消失。正當銀瞳要再看時,場景換成另一個熟悉而陌生的情景。


    不論男女,絡繹不絕的走進百草堂。耳力是聽到的是對女醫師的讚揚,這不正是自己給林憐構建的幻像嗎?沒想到通過小維的眼睛,看到的比自己的幻像更為真確實在。


    “願。”


    銀瞳的聲音有著激揚,極力壓抑情緒,免得因波動而事瞳孔變色。銀瞳隻覺得身體裏麵住著兩個靈魂,一個是過去的林憐,一個是自己。不管是自卑內斂的林憐,還是此刻為醫術癡狂的銀瞳,都無比期望著見到小維腦海裏的夢想。


    小維長籲一口氣,第一步成了,隻是太過順遂,反而有種不真實感。這女子是一個瑰寶,被沙石泥土所掩蓋,而自己要做的,就是小心翼翼的撥開沙石,慢慢打磨,使她發光發熱。同樣的,還有那百草堂,如果將老字號打造成新品牌,舊貌換新顏,這是一個挑戰。小維滿腔的熱血,已經衝上腦門,熬夜寫了三天的計劃早就印在腦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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