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菁菁被問的一愣,她雖說是叨咕了不少家裏生意的事兒,但實際的了解並不很多。


    聽到許昭楠這問話,才仔細迴想平日裏爹娘說的那些,然後答道:“我爹說……”


    她說的不是很有條理,還有些緩慢,不過許昭楠卻是聽明白了。


    馮家的生意不順,主要的原因大約有兩個。


    其一自然是自身實力不行,忠順侯府老爺子是武將出身,立下了赫赫戰功的那種。可下一代卻沒能繼承他的衣缽,這便導致了侯府的沒落。


    如今便是在京都都沒什麽人瞧得上,更別提這淮南地界了。


    其二就是淮南的商貿壟斷了。


    淮南地區幹生絲布匹這類買賣的商戶不在少數,馮家想要分一杯羹定然是個難事兒,所以才會一再告誡家中兒女莫要與人起衝突。


    許昭楠沉吟起來,從昨日花會上見到馮菁菁,其實她便有了些想法。隻不過自覺自己與馮家的差距太大,所以一直在琢磨合適的思路。


    而馮菁菁的一番話,倒是叫她思路清晰了些。


    “昭昭,你——”


    “打住,可別這麽叫我,喚我楠姐、小楠都成。”許昭楠被叫的一激靈,瞬間便聯想到了關縉,也沒細想就說了這麽句話。


    馮菁菁眨眨眼,許昭楠也反應過來自己這話有些不禮貌了,正想解釋一二,就見對麵姑娘露出個曖昧兮兮的笑來。


    “哎呀,我曉得曉得,嘻嘻嘻,那我就喚你小楠吧。”


    許昭楠:……


    好像挖坑自己跳了,她想開口解釋,馮菁菁卻搶先一步繼續自己的話,“小楠,你不用為我擔心啦。我同你說說話,心裏就舒坦了。反正最多就是去給薛家道個歉唄,也不妨礙。”


    她說的灑脫,臉上卻是露出些不忿與鬱悶之色來,話落便歎了口氣,嘟囔了句,“要是李府能幫幫忙便好了。”


    話一出口,馮菁菁臉上就羞紅了,對著許昭楠連連擺手道:


    “小楠你別誤會,我不是、不是……哎呀,我就是聽家裏人說多了,順嘴了,不是想叫你、叫你……”


    “我知道。”


    許昭楠笑著壓下了她亂擺的手,又遞了杯果露給她。


    “李府是做海外貿易的,商隊一年也就出門一兩迴,就算你家想來求幫忙,這會兒也來不及了。


    除了這個之外,你家應該也是不缺錢財的,這也就求不到李府了。”


    許昭楠在知道李府做的生意時,很是吃驚了一番。


    以她淺薄的曆史知識,海外貿易在古代是十分少見的,雖說賺得多但風險卻是過大了,典型的有命賺沒命花的行業,可這卻是李府的主業。


    而除此之外,李府日常幹的最多的,是類似於現代的“投資”,也就是說出錢控股分紅利。以昌州為例,李府占股的商戶大大小小十幾家是有的。


    正是因著這兩點,才叫來自北地的李府在昌州乃至淮南站住了腳。而讓它站穩腳的,則是李府的背景——李府是皇後的娘家,太子外家的產業。


    如此,便是有心想要找點兒麻煩的,明目張膽是絕不敢的,私底下也得仔細掂量,確保絕對不會留下首尾才敢試探一二。


    許昭楠消化了李府的背景來曆後,並沒有覺得輕鬆,反而是增加了幾分憂心。


    關縉化名過來,顯然是為了隱瞞身份。可李府跟太子相關,他又是太子伴讀,也不曉得會不會叫人認出來……


    這事兒昨天她也是想問問的,尤其她見到了秦秉那個渣男,危機感便更深了幾分。


    可馬車上關縉的幾聲“縉哥”,叫她丟臉的把這事兒給忘了……


    馮菁菁可不知道許昭楠心裏這些個想法,聽她說了那話之後,拿著果露往嘴裏一灌,長長舒了口氣。


    “你明白就好,我可是想跟你做好友的,隻因著你這人對我胃口,並沒有旁的原因。”


    許昭楠迴神,笑著應了,又給她剝水果吃。


    馮菁菁被“伺候”的極為開懷,甚至還叫許昭楠按照自己的樣子從她那些表哥裏頭挑挑,隻道若是有比得上她五六分的,她便要見見呢。


    倆人說笑了好一會兒,眼見著日頭都要到頭頂了,馮菁菁才告辭要走。


    “你家裏的事先別急,你也不用去給那些人道歉,等我兩天,我看看能不能尋點兒辦法。隻是若是沒想得到辦法,你可不要怨怪我。”


    許昭楠送馮菁菁出門,想了想還是這般說道。


    馮菁菁是個實心眼的姑娘,這話聽在她耳裏,立時便叫她眼眶都紅了。


    “你願意為我憂心便是難得了,我家的生意跟你能有什麽關係呢?我曉得好歹的。”


    她開口還想道謝,卻是被許昭楠輕推了把,“行啦,你這表情叫別人見了怕是要說我欺負你呢,快迴家吧,我這兒可是不招待飯食的。”


    馮菁菁感傷的情緒一掃而盡,傲嬌的抬著下巴輕哼了聲,轉身出府迴家去了。


    許昭楠不是在說空話,她的確是對馮家的生意有些打算,不過她心頭拿不太準,而且單憑自己那個好物堂是肯定起不了多大作用的,所以她需要跟關縉商量。


    迴了自己屋,蘭雀上前,帶著丫頭們擺上了午膳。


    許昭楠正想問關縉迴沒迴家,竇逸景卻是風風火火的進了來。


    小孩兒滿頭的汗,衣擺上也不知道哪裏蹭的,大大小小好些汙跡。


    許昭楠故作嫌棄的斥了聲,“這是去泥地裏頭打滾迴來了?”


    她一邊說著,卻是拉過竇逸景,拿帕子給他擦額頭上的汗。


    竇逸景本是有話要說的,瞧見那帕子上髒兮兮的,“哎呀”了一聲,轉身又要往外衝。


    許昭楠忙拉住他,“慢著慢著,你便把外衫脫在一邊,在這裏把臉和手都洗了就是了。是不是還沒吃飯,跟姐姐一塊兒吃好不好?”


    “我、我是大孩子了……”


    竇逸景當然是願意的,可卻揪著衣裳有些糾結,直到蘭雀說叫人去幫他拿件外衫過來,他才高興著去洗漱。


    待洗漱完,又換上正好拿過來的外衫,竇逸景才坐在了許昭楠對麵,一起用膳。


    許昭楠給他倒了杯溫水,叫他慢慢喝了。


    倆人一邊吃著飯一邊就聊起天來。


    “楠姐,我尋到人了。”


    竇逸景扒拉了一口米飯,吞進肚子就迫不及待的把好消息說了出來。


    要隻靠他們倆找人那自然是不現實的,是關縉交代了李府,在李府的幫忙之下,這才見了成效。


    “哦?都是哪些人,過得還好麽?”


    當年被海匪禍害的時候,竇逸景也不過四五歲年紀,還是太小了,因此能叫他記得清楚的人也並不太多。


    “全找見了!”


    竇逸景十分興奮,許昭楠卻是有些吃驚,“全找著了?”


    這可真是難得,無論是什麽時候,遇見了匪禍能不折損人員,可都太少見了。


    許昭楠有些好奇,“到底是怎麽迴事兒,你仔細說說。”


    竇逸景咧著嘴笑,“是福福姐,她本來是到大戶人家做工的,那天正巧迴來看我們,便把人全給帶走了。哎……我跟妹妹若是晚點兒跑,說不得也能跟著走。”


    想到那過世了的妹妹,小孩兒心情低落下來。


    許昭楠摸摸他的頭,為了安慰他,便故作傷心道:“可你若是不跑,我怕是遇不見你了。隻要一想到會有這情況,楠姐心裏可不好受了。”


    小孩兒單純的很,這一下就被許昭楠帶跑了思路,忙忙的又是倒水又是夾菜的,反過來安慰起許昭楠來。


    接下來,竇逸景又簡單的說了些當年同伴的情況,說的最多的便是那位“福福姐”。


    從他的話中,許昭楠也了解了這福福的一些信息。


    這姑娘年紀竟然還很小,約莫著十三四歲,也就是說她遇著海匪的時候也就是十歲上下。


    竇逸景這些人都是打小便開始流浪的,對於自己的年齡都不太清楚,基本都是瞧著模樣估計一個,大差不差的也就得了。


    許昭楠知道這情況,但心裏仍舊免不了驚訝,即便那姑娘長得小,可再往大裏猜,年齡也仍然是在小孩子的範疇,這樣的孩子就能辦成如此大事兒,那得多聰明啊!


    古代孩子都早熟,便是在村裏,那五六歲的瞧著比她在現代看到的十歲八歲的懂事的也是有的,可真正的少年天才,許昭楠卻沒見過。


    因此她對福福便多了很多的好奇,她開口問道:“那福福姑娘如今在哪兒,能不能叫我認識認識?”


    聽到這話,竇逸景的筷子卻是放下了,小大人似的歎了口氣。


    “福福姐還在做下人呢,聽其他人說,當年為了救大家夥兒,福福姐簽了賣身契,現在可不好隨意出門了。


    我也想見福福姐,但薛家門檻可高了——”


    “薛家?哪個薛家?”


    許昭楠打斷了竇逸景的話。


    “就是東市的薛家,昌州最厲害的那家。”


    這還真是無巧不成書,昨天剛參加了人家的花會,懟了一圈人,今個兒就知道了這麽個消息,說不得還得再去上一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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