腦子都感覺有些轉不過來了,許昭楠深吸口氣,最終決定提前休息,帶著孩子一塊兒找了個酒樓坐下。


    尋了個雅座,點了些茶水吃食,許昭楠才開口問孩子,“我不叫你小豆子,那喚你聲小景可行了吧?”


    竇逸景拘謹的坐著,緊張的雙手都不知往哪裏放,他可從來沒進過酒樓這麽好的地方。


    聽著許昭楠的問話,他先是抿了下嘴,然後才迴道:


    “你、我,我是不想當小太監,我聽說太監才是這麽稱唿的……姐姐若是喜歡叫我小豆子,便這麽叫也是行的。”


    這孩子是反應過來了,知道她們跟剛才的人不是一夥兒的,便也不再糾結稱唿,隻是小臉仍然是皺著的,顯然不太喜歡。


    許昭楠笑著掐了下他的臉蛋,見他驚嚇的睜大了眼,才又接著問:


    “還是叫你逸景吧,你家裏人呢,是他們把你賣給那些人的?”


    “我沒有家裏人。”竇逸景迴答的很快,“是我自己想要跟他們去做工,我妹妹病了……”


    書裏可沒寫到這個。


    果然,小孩兒頓了頓接著又說道:“我以為有銀子就能買藥救妹妹的,可……妹妹還是沒了。”


    竇逸景低下頭抹了把眼淚。


    幾個大人都不說話了,許昭楠抬手正想安慰下孩子,卻見他吸了下鼻子,又抬起了頭。


    “姐姐,謝謝你幫了我,我會還你錢的,你家裏缺不缺仆人,我給你做工行不行?”


    便是他不說,許昭楠也是希望能帶他在身邊的,如今他先說了,那自然是皆大歡喜。


    幾個大人對這孩子都心疼的很,待小二端上了茶水吃食,便全都緊著給竇逸景遞,氣氛便也鬆快了起來。


    許昭楠插空又問了些情況,跟著書中的描寫對比,倒是大致理清了些思路。


    這孩子應該就是書裏寫到的小豆子,如果今天不是他們撞見了,孩子的下場會是被捉迴去,然後被淨身選入淮南王府。


    至於“竇逸景”,據孩子所言,他從很小的時候就開始流浪了,父母家人故鄉一概不清楚,隻記得這麽個名字,自然便把這個當成了自己的名字。


    在書中有關反派廠公的內容部分,“竇逸景”的出現頻率是非常高的,但出現的也僅僅隻是個名字,那是廠公的軟肋,是廠公做下種種選擇的關鍵點,所以許昭楠才會印象深刻。


    但那個“竇逸景”應該是死了的。


    想到這裏,看著吃東西吃的開心的孩子,許昭楠聳聳肩,不想那麽多了,管他是誰呢,隻要是個好孩子,幫一把那就沒錯。


    竇逸景是處理好妹妹喪事,然後才去找那波人想要去做工的,因此也能直接跟著他們走。


    於是休息之後,許昭楠一行急忙忙去買了水桐木,接著就馬不停蹄的趕迴了船上。


    關縉正在甲板上,似乎與杜管家在商量著什麽。見到許昭楠一行人人迴來,便轉身過來看。


    許昭楠揮手與他打招唿,見他笑著迴應自己之後,視線轉向了旁邊,神色間緩緩透露出了幾分奇怪。


    順著他的視線偏頭一看,是竇逸景。


    想到關縉也是從京城來的,說不得曾見過那廠公,會不會是因此覺得這孩子麵熟?!


    有了這般想法,她便拉著竇逸景往關縉身前去。


    “路上遇見個孩子。”將方才的事兒簡單講了講,許昭楠裝作不經意的問,“你瞧小景是不是有些像誰?”


    關縉挑挑眉,勾起嘴角,“昭昭覺得是像誰?”


    “像、像我三舅家的表哥呢,這大眼睛小鼻子的,好看!”


    許昭楠莫名覺得有點兒心虛,笑哈哈的拿表哥出來背鍋。


    “是嗎,我倒沒見過你那位表哥。不過既然昭昭說像,那就是像的。”關縉表情沒變,還是笑眯眯。


    討厭!


    許昭楠心裏做了個鬼臉,知道在他這裏探聽不出來東西,便也不囉嗦了,隻拍了拍小景的頭,又說道:“小景說要給我做短工,所以這段時間就跟著咱們了,可以吧?”


    “可以,當然。”


    關縉語調輕飄飄,眼睛瞅著她,似乎帶著那麽幾分調笑意味。


    許昭楠被他看的有些惱,拉著竇逸景轉身就跑了。


    她走之後,站在一旁的杜管家才又上前,臉上震驚的神色也終於不再繃著了,“那孩子跟竇——”


    關縉擺手,示意他不必多說。


    “這是昭昭運氣好,也是我的運氣好。不必多慮,帶著便是了。”


    之後的幾天船上航行,許昭楠的日子規律的很。上午到甲板上遛彎放風,腦子裏過一過香訣。下午迴屋裏處理材料或者做簡單的藥香練手,待到臨近傍晚再去瞧一瞧關縉。


    她用來練手的香訣選用的都是製作簡單,但作用方式比較複雜的,比如需要人吞服或者是灑在傷口上使用,主要就是為了避免暴露藥香人的身份。


    雖說她總覺得以關縉的精明,大概率會知道自家跟藥香術的關係,但這種緊要事,總是謹慎些才好。


    竇逸景這孩子適應良好,大約也是因為年齡還小,不過一兩天的功夫就和整條船上的人都混熟了,仿佛社交能力是他的天賦技能點,反正有那麽點兒八麵玲瓏的味道。


    等到六月初一,船隻終於要到達最後的停靠點,昌州。


    “這就是進了淮南地界了?”


    周三舅與許昭楠再次站在了甲板上,旁邊還跟著個竇逸景與蘭雀。


    蘭雀應聲迴道:“正是呢,晚些時候咱們到了昌州,便要全都下船了。”


    “嗨呀!可算是要下船了!頭天還新鮮的很,這坐船坐多了還真不成,咱啊,就適合腳踏實地上。”周三舅抻臂伸了個懶腰,一副鬆筋骨的模樣。


    許昭楠看的直笑,正想打趣兩句,耳邊卻是突然傳來了大喝聲:“有海匪!”


    啥?海匪?


    許昭楠沒經曆過這個,跟周三舅一樣沒反應過來,便是有過坐船經曆的蘭雀也愣住了。


    隻有一旁的竇逸景,伸手一把就拉住許昭楠的袖子,將她往船艙方向拽,口中還不忘著急招唿著。


    “快!三舅舅,蘭雀姐姐,快走!是海匪來了!他們殺人搶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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