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不著。


    林安安翻來覆去的睡不著,蘇聞欽也沒好到哪兒去。


    大半夜的坐起來,靠著床頭點了一支香煙,依舊是隻吸一口,任由煙氣在指尖上升飄散。


    她被煙氣嗆得睡不著,又翻了個身,轉過來,他的側臉在黑暗中被昏黃的台燈照亮。


    “要談一下嗎?”林安安起身靠著床頭坐著,彎腰整理了一下自己腳腕上翻起的睡褲褲腿。


    “你想跟我談什麽,”蘇聞欽終於又舉起煙來吸了一口,“談你跟我大哥之間的感情,還是談你我?”


    她頓了一下,盯著他嘴裏吐出來的煙氣抿唇,“談我們以後的相處問題。”


    蘇聞欽又重重地吸了一大口眼,火光亮著迅速蔓延至了煙蒂,他抬手將煙屁股壓滅在了水晶煙灰缸之中,“好,你想怎麽談?”


    他轉過身來,坐正了,認認真真地盯著她看。


    林安安睡不著的時候想了很多事情,如今終於可以開口。


    “你跟霍柔之間的過去我可以不管,但以後必須要收斂,至少不能在我麵前表現出來些什麽,畢竟法律上我是你的妻子,族譜裏寫的也是我的名字,你就算是不給我麵子也得給林家麵子,”她的聲音冷冷的,但卻異常的堅定,“況且,你還得守著你們蘇家的規矩。”


    蘇聞欽冷笑兩聲,“你看我像是會守規矩的人嗎?”


    “不守規矩你為什麽娶我?”她一開口就是他的命門。


    蘇聞欽的眸色暗了暗,“我守的不是蘇家的規矩,是我哥的遺囑。”一提起蘇聞軒來,兩個人之間的氣氛更冷了。


    他不準她在他麵前提他哥,偏偏每次又都是他自己提起來。


    她低低地“嗯”了一聲,“不管是因為什麽,我都是你的妻子。”


    蘇聞欽的眸色越發暗沉,盯著她冷聲道:“活人可以收斂,死人再怎麽收斂也是在你心裏。”


    林安安沒有講話,這一次,她的視線沒再躲避,就那麽盯著他對視迴去,“你總不能讓我馬上就把他忘掉吧,我又不是無情的機器。”


    “嗬,”蘇聞欽看向她的視線中帶著嘲諷,“你不是無情的機器?”


    不是無情的機器?當初她迴國直接斷了跟他的一切聯係不算無情?


    既然她自己忘不掉,那麽他就幫她忘掉,擠不出來的位置,那就撞出去。


    等林安安再度注意到蘇聞欽的眸色變化已經為時已晚,他已經將她翻倒按在床麵上,拉扯著她的睡衣……


    次日清晨,她再度醒來的時候他已經不在了,她緩緩起床,先坐到梳妝台前拉開抽屜拿出避孕藥來吃了一粒,而後才帶著滿身的酸痛進衛生間洗漱去了。


    昨晚蘇聞欽非常的不紳士,她心中有怨,卻沒有力氣講他,隻想入眠。


    現在的她,盯著鏡子裏自己脖子上青青紫紫的痕跡,抿著唇考慮著一會兒搭哪條絲巾可以遮擋一下。


    突然,她腦子裏閃過了一個念頭,手抖了一下,險些沒有握住手裏的牙刷——蘇聞欽在果然創辦的護膚品牌叫至柔,是不是……跟霍柔有關?


    鏡子裏的她眉頭緊皺,手輕輕地抖著。


    霍柔果然是他的初戀啊,還是剪不斷理還亂的那種,她到底得有多好才能讓蘇聞欽連創辦品牌的時候都用了她的名字,就算是與別人結了婚,也可以繼續藕斷絲連著。


    林安安突然覺得自己有些可笑,本來麵對蘇聞欽時心中總有拋棄了他的愧疚,但是現在看來……也不見得就是她單方麵對不起他啊,她是為了放縱,而那時的他心裏邊應該還想著他的初戀霍柔吧。


    本來以為是一場甜蜜的戀愛,但是現在剖析過後,原來隻是兩個人的各取所需?


    或者講的難聽一些,就是幾夜情而已。


    林安安唇角掛著冷笑,煞白著臉色,有一下沒一下地晃著牙刷,而後低頭吐出牙膏泡沫,漱口。


    就當那時候是幾夜情吧,反正她也不虧。草草的洗了把臉,她走到衣櫃前挑了件套裝換上,接著又往自己脖間係了條精致的小絲巾,剛好可以講脖子上的青紫吻痕擋住。


    工廠那邊她還是有些放心不下,所以打算親自開車過去視察指導。


    喝了小半碗燕窩粥,林安安駛車出門。


    越是心情不好,就越是要努力工作,最起碼把自己的塞進工作裏忙碌起來,便不會瞎想了。


    在毛線工廠待了一上午,林安安踩著平底鞋戴著口罩親自下車間參與色彩的調和,中午又在車間裏隨著工人一起吃飯,下午繼續忙碌。


    她很能吃苦的,雖然從小嬌生慣養,但卻不是驕縱的秉性,識大體又懂得替別人著想,很快便跟工人們打成一片。


    晚上蘇聞欽都迴家了,她還是沒有迴去,傭人們偷著給林安安打電話的時候,她正坐在路邊跟染色師傅吃燒烤呢。


    “太太,蘇先生找您呢!”傭人躲在廚房裏,捂著嘴巴低聲講道。


    林安安覺得有些不可思議,喝了口橙汁笑道:“他主動問我了?”


    “這……”傭人有些猶豫,“倒是沒有,但是蘇先生滿屋子看呢,不是找您,還找誰?”


    “我這邊還有事情,得晚些迴去,”林安安將電話掛斷之後,繼續跟染色師傅討論色度問題。


    其實她很早之前就想開個自己的小工坊了,但是以前忙於學業,後來畢業之後又嫁給蘇聞軒照顧他,更是沒了時間,如今難得清閑,剛好可以認認真真、大刀闊斧地搞一下自己想要的事業。


    她雖然擅長編織、鉤花等,但是對於原料毛線的製作還真是所知甚微,此時正在一點點地認真請教。


    等她開車到家已是十點,下車之後往車裏噴了些香水遮擋著燒烤味兒,而後上樓換鞋準備直奔臥室的衛生間將身上沾染著的燒烤煙氣全都清洗幹淨。


    沒想到蘇聞欽正坐在客廳的沙發上看書呢,林安安有些詫異,按理說這時候他應該是在書房的。


    聽見她進門,蘇聞欽沒有太想搭理她的樣子,甚至連眼皮都沒有掀起來,繼續看書。


    他不搭理她,她自然也沒有必要主動跟他打招唿。


    開車迴來的路上她一下子就想通了,心中對他的歉意全消,確實沒有必要再委屈自己去迎合他演戲。


    他在日料店裏帶著女人遇見她,卻裝作了熟視無睹,兩個人當著她的麵舉止親昵,一點麵子都沒有給她,那她……也沒有必要為了所謂的和睦在家裏也得帶著偽裝跟他演戲。


    她確實是在鬧脾氣,她自己知道。


    明知道鬧是一種極其不成熟的行為,可是此時的林安安就想放縱自己鬧這一迴,不然心裏邊的這口氣是撒不出去了。


    忍一時卵巢囊腫,退一步乳腺增生。


    一路往前,無視沙發上半躺著的蘇聞欽,她一邊走著一邊將身上的包往下摘,迴到臥室打開衣櫃取了內褲,拎著睡衣睡褲就往衛生間去。


    沙發上的蘇聞欽有些坐不住了,迴頭看了一眼,有些詫異林安安居然沒有理他,一旁站著的傭人迅速低下頭去,裝作什麽都沒有看到什麽都不知道的樣子。


    蘇聞欽合上書本去摸煙盒,發現沒帶在身上,而後起身去書房找煙了。


    一推開門,裏麵煙霧繚繞的,可見林安安迴來之前他在裏麵到底吸了多少煙。


    拿起桌子上的煙盒,將裏麵僅剩的一支香煙取出來叼在嘴裏,蘇聞欽將手裏的空煙盒扔進垃圾桶裏,那裏麵還有兩個煙盒。


    zippo在手中轉了兩圈,長指微動,火苗“嚓”得一下就燃燒了起來,他將香煙點燃之後,甩手合上打火機,將它扔迴桌子上。


    蘇聞欽靠在書桌邊吸著煙,一雙長腿彎曲著,視線落在書房的門上,不知道在思考些什麽。


    林安安換上睡衣睡褲,身上還帶著沐浴露的香氣。


    是桃子味的,很是清甜。


    放在以前她是不會用這種少女心的東西的,畢竟都已經結婚嫁人了,況且又是蘇家家主夫人的身份,自然是得穩重些的,所以就算是買了也都是壓箱底裏,今天終於翻出來用。


    環顧一圈臥室,蘇聞欽沒有跟進來。


    很好。


    林安安坐在梳妝台前簡單的護了一下膚,而後起身去床上躺著了。


    剛要陷入睡眠,就聽見臥室的門開了,她懶得睜眼、更懶得轉頭去看。


    腳步聲越來越近,很快,但這一身煙草味的軀體就壓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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