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怪。”阿妹脫口而出。


    她嚇得一步三退,跌在了屋頂積雪三寸的最深處。


    喬若何自修仙以來,雖然並沒有見過真正的人形妖魔。


    但也看見過他自己在極木台上所展現的半妖模樣。


    所以他並沒有如阿妹那般初見的驚恐。


    可是那帶刺冰刃釋放出來的冰寒靈力。


    仿佛凍僵了他體內的火焰靈力。


    他不敢妄動,或者說被功法屬性克製得他想動也動不了。


    他兩手外伸,示意他沒有惡意。


    那魚妖目光從他身上轉向驚唿倒地的小女孩,問道:


    “你們,是什麽妖怪?”


    這句話出乎了兩人的意料,阿妹更加害怕了。


    她爬到了屋頂雪人的身後躲住身子,


    露出一隻眼睛看著她。


    她對小女孩似乎沒有惡意。


    但是當她眼神再次看向喬若何時。


    那臉頰邊緣的碎鱗片明顯有輕微的抖動。


    “你是什麽妖怪?”她眼皮收緊地問向喬若何。


    “我也不知道。”喬若何如實迴答。


    “怎麽會不知道?”她的臉上寫著不可置信。


    “你又是什麽妖怪?”


    “我不是妖怪。”


    喬若何觀察到她說自己不是妖怪時情緒很激動。


    那冰刃微微顫抖著。


    冰靈力四溢而出。


    霎時間就讓他脖頸處堆滿了水霧,他不敢再追問。


    “你先冷靜一下。”他輕聲說話。


    “你是什麽妖怪?”她又問。


    喬若何看見她眼眉再次收緊。


    這神情看起來並不是在和他開玩笑。


    這神情告訴他,她隻是要知道這個結果。


    而且是個不能被敷衍的結果。


    “我可能是半人半魚。”


    她眼睛瞪得比她額頭上的一塊鱗片還要大。


    “也有可能是半人半龍。”


    “這是什麽妖怪?”


    “半人半龍,對。我興許是個半人半龍的妖怪。”


    喬若何這麽說,是因他想起極木台上眾人看見他時的反應。


    就與他看到蕭靈時的驚訝之情沒有什麽區別。


    阿妹一臉疑惑地看向大哥。


    那魚妖卻和她的反應不同。


    仿佛她可以放下戒心了。


    那柄冰刃後退了不到一寸,冰靈力也削弱了兩分。


    不對,她感到了威脅。


    冰刃重新抵住他喉嚨。


    這時不僅前進了一寸,還入了皮肉兩分。


    喬若何脖頸上沒有出血。


    隻感到一股冰寒的靈力透入傷口之中。


    侵蝕著他的火焰靈力。


    “你不是妖怪,你是人族修士。”她肯定地說道。


    “仙女不要誤會,我對你沒有任何惡意。


    我和妹妹隻是路過這裏,誤闖了進來。”


    她目光看向躲在雪人身後的阿妹。


    感知到她沒有半分修為。


    “你不是誤闖,你是故意帶著她飛到這裏的。”


    這一語中地,直擊要害。


    喬若何隻能坦誠相告道:


    “我和妹妹遭人追殺,地上沒有一處可以讓阿妹藏身的地方。


    無意間發現這座仙山,才會想到讓阿妹在這裏避難。”


    那魚妖感到他體內的元神影子主動對抗她的冰靈力。


    這一威脅來臨,讓她毫不猶豫地將冰刃刺入兩分。


    冰屬性的靈力瞬間貫穿喬若何體內。


    他隻覺渾身使不出力氣,流動的血液被冰靈封住。


    他的身體無法動彈。


    從脖頸開始冰封,直到蔓延至全身。


    片刻間他就成了一座冰雕。


    阿妹趔趄地跑出來拍打魚妖身上的鱗片,叫喊著讓她放了大哥。


    魚妖一根手指頂住她的小腦門。


    阿妹也漸漸變成一個小冰人。


    變作冰雕的喬若何還尚有意識殘存。


    透過冰晶,他看見這魚妖閉上雙目。


    那頂住阿妹額頭的手指在顫動。


    他感到不妙,難道這魚妖是在吸人精魄?


    這是小時候聽村中老人講來嚇唬小孩夜裏早歸家的故事。


    他開始激發體內的靈力,想要掙脫這冰封的束縛。


    可是越掙紮那股冰屬性的靈力就越旺盛。


    直到將他最後一絲意識都吞噬殆盡。


    終於,眼前一片漆黑,昏睡了過去。


    直到喬若何感到身體在顫抖。


    是寒冷讓他漸漸恢複了意識。


    他緩緩睜開眼,把一雙正在哆嗦的手伸到眼前。


    手心手背上全是像凝固鹽巴一般的散落冰霜。


    環顧四周,這裏竟然是一座冰牢。


    四周高約三十餘丈的是透亮冰晶砌成的冰牆。


    地上鋪設的是一塊塊晶瑩剔透的冰磚。


    一陣莫名的恐懼湧上心頭。


    也許是火焰靈力在冰牢中,被壓製著無法施展法術。


    所形成的心跳加劇。


    也許是阿妹不在身邊,不知她生死。


    想到她被嚇得魂不附體地擔驚受怕。


    他救不了父親,連累了母親。


    拋下了阿弟都保護不了一個妹妹,想到這裏,他倚住冰牆頓足捶胸。


    這時,兩個腳步聲從身後傳來,


    他急忙轉頭過來趴在冰牆上觀察。


    冰牆雖是通透的,可是砌牆用的冰磚表麵卻是凹凸不平。


    難以看清外麵所有情景,來人麵貌都是扭曲不正的。


    腳步聲停止了,來人和他就隻隔了一麵冰牆。


    “哢嚓”聲響起,他麵前冰牆裏的一道機關門左右劃開。


    一個女子牽著一個小女孩站在他麵前。


    阿妹看見大哥,撲了過來,抱著他大喊道:“哥。”


    他撫著她的小腦袋,握住她的小手。


    感受到她熾熱的體溫,看見她穿上了一件藍青色的棉襖。


    裹得嚴嚴實實地,心中落了寬慰。


    身前的女子看著這對兄妹相擁,


    臉上露出極淡地若隱若現的微笑。


    喬若何初見這女子慈容善眉,心有好感。


    再定了眼神仔細看來,隻見她在這冰牢之內竟然穿著清涼。


    這衣服裙褲就單薄一件,與阿妹形成鮮明反差。


    因為她穿得極少,那雙手臂賽過白雪皚皚,那對玉足勝過冰磚瑩瑩。


    喬若何見過膚白貌美的男女,


    還是在翠穀初見的龍飛宇兄妹。


    若論膚色這兩人已是人間翹楚。


    可眼前這女子卻不是人間存在。


    喬若何一時看得出竅,入了神,迷了魂。


    那女子的眼神也是出奇的詭異。


    他要看著她,那好,她也來同樣的目光。


    阿妹抱著大哥,和他說著話。


    說著她的所見所聞,說著她和這女子之間的對話。


    說著她為什麽穿上了這件厚實棉襖。


    阿妹說了半天,可是沒聽著大哥的迴應,於是抬頭看他。


    見他呆立原地,以為他又被冰封住了。


    急忙拉住他的手掌搖了搖,晃了晃。


    喬若何驀然迴了神,瞟了阿妹一眼。


    目光迴到女子身上,作揖道:“多謝姑娘出手相救。”


    “出手相救?”那女子奇怪地反問。


    喬若何一怔,又拱手道:


    “感謝姑娘擊退了魚妖,救了我阿妹。”


    那女子聽完,反倒不疑惑了。


    隻是沒有迴答且又麵無表情地站著。


    阿妹掐了掐大哥的手心。


    喬若何看向她,隻見阿妹皺著眉頭朝他拚命使眼色。


    他一時沒有明白過來。


    原來阿妹卻說,眼前女子便是那冰封自己的魚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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