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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蘇南星臉色轉黑,瞪著眼前的那個大騙子。


    卻見沈沐宸根本就沒有理會自己,隻是在盯著眼前的來人。


    而看到這一次沈沐宸最關注的不是再自己了,蘇南星竟是驀地湧出一種說不出來的感覺。


    就好像,他興致勃勃地打了一桶水,好不容易提上來後,卻發現,桶底是漏的。


    一顆心被高高的提起,又猛然墜落,話到了嘴邊卻不得不咽下去。


    他有點失落,又有點氣憤。


    但蘇南星不知道,他在失落些什麽呢?沈沐宸不就是想做什麽就做什麽,想看誰就看誰嗎,一貫如此,也本應如此。


    這些天以來,沈沐宸的冷漠也好,欠揍也好,溫暖也好,都是對著他,也都是因為他。


    可當這次,蘇南星再望向那個人的時候,卻沒有再在沈沐宸的眸中看到自己。


    即使他知道,沈沐宸隻是在審視著那個突然出現的人,在思考著那個人的來曆,種種。可蘇南星心裏還是有些空繞繞的,似乎是少了點什麽......


    但眼下的這份失落幹來的蹊蹺,還未等站穩腳跟,便被迷迷糊糊的蘇南星歸為了好奇。


    而氣憤,自然就是因為自己剛剛被耍了吧。蘇南星這樣想著。


    他走上前,循著沈沐宸的視線看去。


    .


    這是蘇南星第一次看到沈沐宸用這樣一種冰涼的眼神看著一個人,和往日裏他對自己生氣時,嫌棄時,鬥嘴時的,都不一樣。


    蘇南星在沈沐宸那雙漆黑如夜一般的瞳眸裏,看到了隱隱的寒冰。


    而好像就要被這寒冰給連著骨頭看透了去似的,蘇南星不禁打了一個冷顫。


    少年微微皺起了眉,扭過頭去,不再看麵前的沈沐宸,轉而去打量著站在一邊的來人。


    方才打斷他們的,是一個青年人。


    眼前的男人一身簡潔輕衣,袖口紮的緊緊的,周身都流露著一種強悍的氣場。再望上看,蘇南星發現,此人相貌也生的極好,棱角分明,鼻梁高挺,隻是略微濃密的眉毛橫臥在那雙細長的眼眸上,似乎顯得有些的不近人情。蘇南星看不出他的年齡,畢竟在這個靈氣到處都富得流油的靈界之中,修煉的法子也各式各樣,想要保持住青春容顏,也是再平常不過的了。


    蘇南星看著那張仿佛寫著生人勿近的臉,此刻卻被沈沐宸盯得有些慌神,隻得開口調節,莞爾道:“哈哈,還真是呢,多謝你了。”


    麵前的男人也哈哈笑了生,沒再多問什麽了。


    畢竟來到禦虛樓的人,要麽是自己有事所求,要麽,便是有什麽需要來探查的師門任務了。


    男人不多嘴,也是一件好事。


    他起碼不用再想轍兒來應付了。


    隻是蘇南星不知道他的身份,是身屬何門何派,還是民間散修。


    他覺得,有很大一部分可能,此人是來查探禦虛樓消息的。


    既然,禦虛樓,是兩族之間,既危險,又向往的存在,也一定被無數雙眼睛緊緊盯著。


    而蘇南星剛重生不久,對門派之間,也隻是知道幾句從書上看來的介紹。


    其中大多數,還是講的各門派開山先祖的種種風光偉績,降服妖獸幾何,門中功法特性,秉承家訓等等,像傳奇話本一樣的故事。


    蘇南星當時,完全就是就著點心喝著茶,看來解悶兒的。


    至於,這些門派的關係如何,以及,其私下的利益糾紛是怎樣的,他便搞不清楚了。


    蘇南星不能保證,眼前的這個男人迴去後,不會將現在的自己與禦虛樓扯上什麽奇奇怪怪的關係。


    所以,他還是主動站出來解釋了一下。但不同的是,這次的主導權,已然是在蘇南星手上的。


    .


    .


    蘇南星匆匆講了下,自己的確是玄靈山的弟子,來青湖城探查情況,無意間發現了一座茅草屋,便好奇的進來看看,沒想到卻剛好碰上了前來送信的青鳥,雲雲。


    他講的其實有很大一部分都是真的,隻是巧妙地隱去了有沈沐宸出現的地方。


    男人沒有再說什麽,也沒有自報家門的意思,隻是微笑著點了點頭,向著裏麵的去了。


    蘇南星看著人逐漸走遠,連影子也消失在了人群裏。


    站在們口的少年不知道他會去哪裏,是惜食堂?是鶩淵閣?還是會去後門…


    但,他總覺得,這個人的眼睛裏,似乎有著一個好長好長的故事。


    但著些也都是後話了。


    此刻的蘇南星,為了一會兒能不會再碰到他,便也想趕緊的溜了。


    他轉過身,抬腳。


    可是,要往前呢?還是往後呢?


    是出?是進?


    這是個問題。


    按理說,此刻的他,應該是要去巨靈城,與師尊以及大家迴合的,但沈沐宸…


    他現在可是身不由己啊,要怎麽才能說動沈沐宸,讓他跟自己一起去呢?


    蘇南星覺得很難。但他知道,如果自己這樣直接走的話,就肯定是沒戲了。


    所以,出去,這條路行不通。


    那,迴去?


    去哪?再去坐著嗎?


    而且自己剛才明明跟那個男人說,是好奇進來看看的。都已經要走了,若是一會兒再被發現,怕是他有兩張嘴都說不清了吧。


    迴去,也肯定是不行了。


    怎麽辦呢?


    蘇南星站在原地蹭著腳尖。


    “你幹什麽呢?跟地過不去?”


    蘇南星又瞪了沈沐宸一眼,“那個,你.........”


    你沒事的話,我們一去巨靈城好不好呀?


    蘇南星還沒咕噥完,便聽沈沐宸下命令一般的道。


    “過來。”


    .


    .


    禦虛樓二樓


    “怎麽又上來了?”蘇南星心不在焉。


    不過也好,他不用再糾結了,禦虛樓二樓,可不是誰想來就能來的。


    “你就想穿那玩意兒去,巨靈城?進的去嗎?”


    “............”


    蘇南星這才想起來低頭去看自己身上的淡黃色長袍。


    隻是現在,基本上已經看不出原本的樣子了。


    也不能稱之為是淡黃色了,隻能說是,變成了一塊一塊的紮染。


    蘇南星倏地想起,在青湖岸邊,他抱起的那個小女孩兒,將她交還到了母親的懷裏,也因此弄了自己一身的泥汙。


    而他也想起,當時自己麵前的大風大浪,唿嘯著卷來,豆大的雨點打在身上,砸的人臉生疼。


    還好,有沈沐宸的結界,讓他有了一處可以躲避風雨的牆。


    還好,曾有一個人,為他暖幹了長衫。


    隻是,水跡,雖變成了七彩的泡泡,照亮了黑色的天空,而泥濘,在衣錦上留下的痕跡,卻是不會被陽光所化去的。


    正如那天灰色的清晨,有美麗的風景,也有珍貴的記憶。


    即使,被青湖的深水蕩滌了一次又一次,即使,在蘇南星來尋找沈沐宸的路上,被陰冷的風吹涼,被風雨打濕,又被細心暖幹。


    這片黃泥,還是頑強的,在柔軟的布料上,留下了其深色的足跡。


    蘇南星突然有點心酸,他從來都不是一個戀舊的人,但此時此刻,他卻突然有點舍不得。


    這幾天,沈沐宸帶給他了太多太多的大起大落,意想不到,蘇南星甚至覺得,他的心思也在悄無聲息地發生著改變。


    就好像,蘇瑤,正在慢慢地便成,蘇南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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