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蕭斐從法國趕迴來時,隻見到了席默林的烈士墓碑,她們一直都有聯係的,雖然舒相毓後來離開公司獨立出去成立了工作室,她們鮮為人知的友情也沒有改變。


    可惜再次見麵,卻是這般境地!


    “還記得你那時總是一往無前,像個執拗的傻子,天不怕地不怕,也就隻怕舒相毓受欺負,怕她難過傷心,怕她不能達成所願,唉…也難怪她總愛說你是塊傻木頭,不知變通,不懂選擇,其實你也隻是真心愛她吧,因為太愛,總是把握不了分寸,最後才會那樣無疾而終,你的事我還沒有告訴潼潼,怕她接受不了,她的事,我一直欠你一句謝謝,謝謝你曾經在潼潼最困難的時候給予她幫助,至於小滕,他也快出來了,我每年都會去看他,他變了很多,當年如果不是你不計前嫌,及時趕去救下他,他也許早就沒有改過自新的機會了…默林,一路走好,此生對你而言,經受了太多太多的痛苦,希望來世你能擁有幸福美滿的家庭,也能和相愛的人攜手到老……”


    她蹲在墓碑前,目露憂傷,神色凝重,話裏同樣滿懷惋惜和不舍。


    常銘在墓園外等梅蕭斐離開後,他才抱著白菊獨自來到墓園,但並未待太久,隻寥寥說了幾句話,兩人的交情不深,甚至還有些仇怨,但他仍希望她能好好活著…


    梅蕭斐留在祁州等了兩天,她留言給舒相毓,想迴法國前見她一麵。


    消失快半個月的舒相毓如約來到舒家位於陽普街的老宅,見到了三年未見的梅蕭斐。


    兩人站在破舊的街道,看著斑駁不已的老房子。


    “這個地方快拆了吧!”


    梅蕭斐留長了頭發,精神要比以前好了很多,眼裏少了許多淩厲,多了幾分溫度和柔和。


    從前那般雷厲風行,不近人情的一個人終究還是發生了改變。


    舒相毓的臉色依舊不好,盡管化了淡妝,但仍掩蓋不住她眼底的憔悴和悲傷。


    “嗯,快了。”


    “我去薑堰看過默林了…”


    舒相毓低下頭沒說話,她還陷在失去默默的痛苦中無法釋懷,也許這是她永遠也無法接受的事實!


    梅蕭斐從兜裏拿出一個u盤遞給她:“這裏麵有你以前不知道的事情,我本來不打算讓你知道的,不過如今默林不在了,你留著做個念想吧,你看了或許會明白,曾經有一個一心一意的傻子究竟為你付出了多少!”


    舒相毓接過u盤,好像接過了重達千斤的東西,壓的她無法喘息。


    “我從前是不是太傻了…”她的聲音已變得更為沙啞哽咽。


    梅蕭斐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哀歎道:“身處在魚龍混雜的娛樂圈,你的選擇又能顧及她多少,她就算開始接受不了,可經過這些年,我想,她應該明白你當初放棄的初衷,更不願你為難,所以,她選擇了放手,將愛深藏…”


    那個失去親人,失去所有生活意義的小默默,在來到舒家後,慢慢變得愛說話,性格逐漸變得開朗,也很乖,不僅自學了口琴,擒拿格鬥更是厲害!


    她性子雖淡漠,卻無比善良心細,與她相處,不會遭遇那些評頭論足的八卦和背叛,在成為武警後,更加充滿了正義感和安全感。


    她曾一聲聲喚她姐姐,更好幾次豁出性命也要保護她,她傾慕於自己的心思從年少時便深藏心底,自己卻反應遲鈍,甚至做不到相知相守。


    眼淚順著臉頰滑落,她現在什麽都明白了,卻已經來不及,她無論做什麽都挽迴不了她。


    這之後,她大病了一場,許久都沒有在公眾麵前露過麵。


    方甜大病初愈後,從師微那裏得知默林的事,她卻釋然淺笑,仰著頭,看著天空,淡然一笑:“我知道她不在了,她來跟我告過別,讓我好好活著…”


    她從來不信鬼神,但昏迷不醒的那段時間,她似乎感覺到默林來過,與她說了好多話。


    後來,她和幾位好友一起去默林家鄉祭奠她和她的家人,給她倒了不少酒,說了不少話,也格外想念她…


    ……


    此後年複一年,舒相毓在同劉洛青和平分手後,就再無傳過和誰的戀情,連緋聞都變得極少。


    她沒有再任由劇方和娛樂記者肆意編排炒作,隻安心拍戲,幾乎全年無休,一部接著一部,品質既有保證,演技也有了質的提升。


    都說她從妹妹過世那年開始,眼裏永遠帶著一抹淡淡地憂傷,這也讓她為很多角色賦予了更多的層次。


    三十五歲這年,舒相毓憑借《大地之子》裏的春雨奪得了當年飛天獎最佳女主角。


    四十二歲這年,舒相毓深情演繹電影《深藏》裏母親一角,提名並獲得了金馬獎影後。


    自此,她幾乎囊括了國內國外電視電影裏所有的大獎,諸多傲人的收視和票房讓圈內人士望塵莫及,作為演員,所達到的高度也是她這個年紀前所未聞的!


    四十五歲時,美貌依舊的她開始轉戰幕後,不再參演任何影視劇和電影,隻偶爾在頒獎禮上露麵,喜歡她的粉絲們惋惜不能再看到她的作品,但她還是會時常在微博上分享自己的日常生活。


    如今,她已迴到祁州和父母生活在一起,沒事時便會帶著他們去往世界各地旅遊,而她始終帶著默默的口琴,想起她時,就會吹奏一曲。


    五十二歲這年,舒家父母均已過世,舒相毓躺在山間的小屋裏,清晨的陽光灑過,帶著初秋的氣息,鳥叫聲清脆悠長。


    她恍惚間聽到了有人在叫她:毓寶,毓寶,你看,樹長大了…


    傻木頭還是那樣年輕呀!


    她卻因罹患肝癌,早已變得瘦骨嶙峋、滿臉皺紋,還有了數不清的白頭發,醜的不行,傻木頭會不會嫌棄她老了,不好看了。


    “毓寶,快來呀!我等你好久了,我們去山頂看日出…”


    舒相毓闔上眼,嘴角露出幸福美滿的笑意,她終於要去找傻木頭了,她的傻木頭等了太久太久,這次她絕不會再放開她的手,她要和她永遠在一起,永不分離……


    ******


    不知過了多久,晝夜裏的意識總是渾渾噩噩,映著外麵的天光,舒相毓忽然從睡夢中驚醒,她環顧四周,發現竟在祁州的家裏,臉上還有未幹的淚痕,原來,天又亮了!


    她什麽時候迴家的?她不是已經在山裏病逝了嗎?


    她摸了摸自己的臉,突來的變化讓她有些反應不過來,她光著腳匆忙跑到衛生間,鏡子裏的自己年輕依舊,那之前的人生又是怎麽迴事!


    難道自己重生了!


    怎麽會這樣?


    究竟發生了什麽事導致了時光錯亂?還是現在發生的才是真實的,而那段未來的事故,是夢境給予的提示,還是真實發生過的?


    她狠狠掐了一把自己,很痛呀,眼前的一切也並未消失,不是在做夢?


    她跟著翻出手機,見日期居然是默默休探親假迴來的時候,那就是現在默默還活著!


    這樣的想法立時湧入腦海,讓她沉寂的心瞬間沸騰起來。


    上一世幾十年的記憶也開始浮現。


    她恍惚想起這之後的第二年,默默因為地震犧牲,自此以後,她醉心拍戲,也徹底封閉了自己的心,孤獨生活了二十年後,在侄女淼淼的陪伴下,在山裏逝世。


    那些失去默默後的無數個日日夜夜,她總會時刻想起她不在了的事實,那陣陣錐心刺骨的心痛就會頃刻間襲來,讓她難以承受。


    無盡的痛苦不僅折磨著她,也讓她幡然醒悟,她那時何嚐不是對默默早就情根深種,隻是身處絢麗多彩的花花世界,她被蒙蔽了心,擇錯了路,傷了那顆最純真的心,她太傻,太笨,太無知了。


    這時,舒相君敲門喊著:“姐,睡醒了嗎?”


    “嗯,醒了。”


    她弱弱迴了聲,然後扶著床,穿上拖鞋。


    “爸媽喊你下樓說點事。”


    “好,我馬上來。”


    等她再次站在衛生間的鏡子前,看著恢複青春的自己,她該高興的,卻也是忐忑不安的,洗掉身上的酒氣後,她換上居家服,另外披了一件薄外套,拿上手機便來到樓下客廳,也見到了依舊還年輕健在的父母和帥氣依舊的老弟。


    她和舒相君挨著坐在沙發一側,聊天聊著,爸媽又試探性的她現在有沒有喜歡的人,若是沒有,他們還想讓她去相親看看,而深諳網絡世界的舒相君卻調侃起她和劉洛青的緋聞。


    此刻擁有悠長歲月意識的舒相毓並未反感他們談及的相親,隻是愜意的靠在弟弟肩膀上,看著還年輕健在的父母,心裏的幸福感油然而生,別人夢寐以求的事,她真的實現了!


    話題很快又落在默默身上,舒相毓恍然想起什麽,她神色一頓,跟著就慌忙起身跑到門口,同站在玄關已不知多久的席默林一時麵麵相覷。


    果然和過去一樣!


    原來那天她早就在這兒,那他們的談話她都聽見了…


    席默林頓感有些尷尬,正欲低頭。


    舒相毓眼見傻木頭此刻就站在自己麵前,她腦中隻剩一片空白,恍惚如夢中,跟著她緊張興奮的什麽都不想,直接便擁了上去,將她緊緊抱住。


    席默林顯然還有些沒反應過來!


    她這是搞哪出?


    怎麽突然變得這麽親密熱情?


    舒相毓擁住她的感覺是這麽真實!比夢境裏真實太多太多!


    “默默,默默…”


    不知情況的席默林同樣被她這番舉動撩撥的心跳加速,她嗓音低啞問道:“你…怎麽了?”


    舒相毓毫不避諱的陷入她帶著微微涼意的脖頸裏,環抱的雙手緊了又緊,塵封太久的感情一夕之間傾瀉而出,她如何能控製住自己瀕臨崩潰的情緒!


    半晌,她悶聲哽咽道:“我太想太想你了…”


    短短一句隻有她們能聽見的話,瞬間讓席默林難以理解的心更加惶然,可內心深處的那份悸動她卻無法忽視。


    隨著楊玉芬喊她們的聲音傳來,舒相毓也漸漸緩過勁來,她慢慢放開她,眼裏噙滿了淚水,兩人四目相對,卻多少有些陌生的感覺。


    “默默,好久不見…”


    兩人陰陽相隔二十多載的光陰,她的思念和牽掛早已淹沒了她此刻的思緒,更多的是無法訴說的深切情意。


    “好久不見…”


    席默林愣愣著垂眸點頭示意。


    “我們真的好久好久沒有見了!”


    舒相毓話音輕顫,一時間,竟不知該說些什麽。


    “楊媽在喊我們,我們先過去吧。”


    她避開她引人入勝的目光,說著便提著板栗繞過她,走進了客廳。


    舒相毓側目望著她的背影,很快又低頭看著自己顫抖的雙手,她因情緒激動,本來白皙的臉龐此刻像打了腮紅,還隱隱發著燙,她現在還不能太著急,不能嚇著她,她要慢慢挽迴木頭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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