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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說你死不死?”李攀氣衝衝的在沈衝額頭彈了個腦瓜崩。


    :“我暈,你幹啥,我都這樣了,你還欺負我!”沈衝被李攀彈得吃痛,一臉責怪相。


    :“來,你自己看看,來來來,就因為你,老子今天跟著遲到了,你還在這嘰嘰歪歪的。”李攀氣鼓鼓的把沈衝拉起來,左手指著窗外可以勉強看到的宿舍大門,氣憤的說。


    :“大門都鎖了,今天一曠課就是四節,我平時最多曠課一節,你今天倒好,給我來個買一贈三!”


    “呱~呱~”


    宿舍樓底下比較潮濕,傳來兩聲青蛙叫,兩人相視無語。


    :“哥,我錯了,下次決鬥場我脫了褲子讓你打,你打到爽為止,好不好。”沈衝一臉真誠加討好的說。


    微風徐徐拂過窗口,兩人的打鬧聲也輕輕飄散出來,秋天到了,除了中央的幾棵長青樹,其他的樹木,葉子都有些萎靡了。


    :“誰和他倆一個宿舍的?”


    略微禿頂的老師自覺很瀟灑的用手捋了捋自己的偏發,但是發量太少,又耷拉下來。


    :“老師,沈衝發高燒,李攀在宿舍照顧他,讓我們給你請個假。”


    魏軍總得來說,還是比較機智的。楊帆幾人投來了讚許的目光。


    :“哦,那行,咱們繼續上課,上節課……”


    今天太陽很熱,不知道究竟是太陽熱,還是燒昏了頭,沈衝看著窗外總覺得熱氣湧動,樹木不規律的輕輕浮動著。


    李攀也無所謂的在宿舍睡了一覺,這一覺就睡到了放學。


    睡之前他喂沈衝喝了藥,沈衝說那是很苦的藥。


    仰視斜望,白雲仍然變著戲法,人在孤獨的時候,總是會想起一些不開心或者過於開心的事情。


    不知道石娟娟算哪種?又似乎隱隱唿唿有個叫鳳的姑娘。


    竹影掃階塵不動,月穿潭底水無痕。


    活過,經曆過,在生命中來過,卻毫不影響。留下來的隻是腦中那些記憶,或許還是模模糊糊的記憶。


    哪些是真的,哪些又是子虛烏有的?誰知道呢!


    :“起來啦!你們兩個人是睡神嘛?”腦子過著很多鏡頭,突然出現的嗓音嚇得二人迷迷糊糊的睜眼睛。


    :“真羨慕你倆,我曹一睡就是半天”楊帆在李攀額頭使勁彈了一下。


    :“我日,你竟然彈我,看我崩山裂地斬。”李攀起身狀若肥牛把楊帆撲倒在地。


    沈衝發燒還是沒醒,睜著眼睛看著幾個人打鬧,耳邊卻迴蕩著別的聲音。


    “我是吳婷鳳,我在未來等你。。。”


    最終似乎是意識支撐不住,本來看著打鬧中的楊帆和李攀這幅景象,硬生生被兩條縫隙關在黑暗。


    :“南我滴佛…啊…”


    眼睛未睜開,耳邊傳來的是熟悉的誦經聲音,沈衝費力的睜開一隻眼睛瞄了一下,因為確實很難受,隻能勉強集中力量一隻眼睛睜開,大致看了一下,發現自己躺在家裏西邊的廂房炕上,奶奶在一旁念著熟悉又陌生的經文。


    熟悉是因為從小經常聽奶奶念,陌生是自己對這些沒有太多興趣,所以不太真正熟悉念得是什麽。


    沈衝的奶奶是村子的廟長,村子西邊有座不知年代的古廟,木頭做的門頭年久失修,鉗在土牆內,進去左手邊是南北排向的兩個屋子,屋頂的瓦片長滿了青苔和不知名的雜草,風一吹,冒頭的雜草還會招手呢。


    古舊的大門進去,是猙獰可怖的佛像,沈衝從小就怕那些佛像,他不明白,明明是佛,為什麽長的那麽恐怖,一個個生的是怒目睜圓,狀似妖魔。大門正中的是送子觀音,這個還勉強和藹,香火也是最多的。


    身後好多手,拿著不同的東西,懷前抱著一個孩紙,從大廳往後看,兩邊是兩排佛像,什麽三頭六臂的哪吒啊,巨靈神啊,總之泥像的顏色總是怪異的綠色紅色為主,讓人甚是害怕,小時候沈衝以為自己對佛像害怕可能是自己體內有妖怪,後來發現,這些佛像會把很多小孩子嚇哭,就明白不是自己的問題。


    難道說許多小孩子心裏都住著魔鬼麽?這種事情注定沈衝是想不通了,總之他是不太喜歡去寺廟的。


    :“如果我娃身上有鬼,就讓筷子立住,如果沒有就讓筷子倒下。”


    閉著眼睛頭痛會輕一點,耳邊傳來奶奶的聲音,沈衝好奇的睜開眼睛。


    :“你看,我就說你身上有啥,筷子都立住了。”側過頭的沈衝看清了眼前的景象。


    奶奶貼著炕邊站著,炕邊放了一個吃菜的碟子,平底的那種瓷碟子,裏邊倒了也就兩毫米深的水吧,因為碟子本來就很淺。


    但是一根筷子卻就這麽孤零零,突兀兀的站住了。伴隨而來的是奶奶的略帶生氣的嗓音。


    :“額娃乖,沒事,婆給你抓點藥一喝就好了。”奶奶關切的看著沈衝。又似乎夾雜了些許擔憂。


    :“你迴來不能給你爸媽說是婆給你抓的藥,你爸媽不信這個,肯定要說婆呢。”奶奶兩隻手從沈衝的額頭向下撫弄著。以前小的時候頭疼腦熱肚子疼,奶奶就用手揉一會,就好了,很是神奇。


    :“但是你這打吊瓶都三天了,今天醫生都說沒辦法了,婆能治你,你包給你爸媽說哦。”


    沈衝迷迷糊糊的點了點頭,吃力的眯縫著眼睛,之間奶奶隨手拉來一張紙,就是那種包藥的,類似宣紙一樣的,小小的矩形紙,應該也是沈衝吃藥後剩下的,因為沈衝知道自己家裏是沒有這種紙的。


    奶奶燃了三根香,煙霧繚繞嫋嫋升起,兩根蠟燭火焰不停的跳動。


    :“大慈大悲的觀世音菩薩,給我孫子拿點藥,娃是個好娃,讓這趕緊走,別欺負娃了,…”(後邊的就記不清了)


    奶奶一隻手舉過頭頂,在斜前方一抓,然後往紙上輕甩著一扔,安靜的家裏可以聽見有什麽東西砸在了紙上,非要說的話,就像是沙子,少量的沙子輕輕砸在紙上的聲音。


    奶奶重複著動作,也就一兩分鍾吧,紙上有了一丟丟灰黑色的沙礫一樣的東西(絕對不是香灰)。


    :“來,衝衝,起來把藥喝了,這是給菩薩求得藥,一喝睡一覺就好了。”奶奶的口氣叫胸有成竹。


    沈衝十分信賴的坐起來喝了一點點水就把那一丟丟藥水衝了下去,雖然心裏一直疑惑那些東西是怎麽來的,但是此刻無力發問,並且他知道,奶奶總是不會害自己的。


    奶奶輕輕扶著沈衝躺下,一把火把那張紙燒了。收了炕邊的碟子,筷子。


    果然就像往常一樣,一覺起來後沈衝又是精神滿滿,有句話叫見怪不怪,也許在別人眼中這是很不可思議的事情。


    因為沈衝從小跟著奶奶見得多了,他也就沒覺得太神奇,似乎在奶奶這裏,什麽事情都是可以理解的,都是合乎情理的。


    :“婆,你剛才的藥是咋來的?”沈衝清醒後看著旁邊慈祥的奶奶問。


    :“問菩薩要的啊!”奶奶一副理所應當的樣子。


    :“你咋就在空中比劃幾下就有了,我咋看不到菩薩?”沈衝繼續追問。


    :“你心善良,菩薩才給藥水,我娃上輩子積的福多,要不然我也要不來。”奶奶說著自顧自的縫起了鞋墊。


    仿佛說自己剛才隨手拿了針線一樣,就是用手隨手拿了一樣。


    既然如此隨意,那麽沈衝也就不覺得這件事情驚奇了。


    就像那年那個爺爺自己造的,比大橫梁自行車低,比別人的小自行車高一樣,理所應當。


    沈衝爺爺最近身體很不好,老是咳嗽,吃飯有時候會吐,不過每天飯後一支煙還是雷打不動,門口種的旱煙生機盎然,綠的發黑。


    活了那麽久,我們才明白,沒有人知道明天和意外,哪個先來。


    :“婆,我是咋迴來的?”沈衝吃著奶奶做的飯,胃口大好,神采奕奕。


    :“哦,你那同學,叫什麽攀子。”奶奶笑著盯著孫子,喜笑顏開,老態龍鍾。


    那兩天正巧趕上沈衝的父母不在家,不然肯定是不允許奶奶做這種事情,因為時代變了,科學才是社會的中堅力量,況且奶奶是經曆過掃除封建迷信,破四舊,除牛鬼蛇神的年代的。


    在沈衝小時候,有一天迴到家,母親讓他去接奶奶迴來,那個時候是沒有手機的,隻能大概判斷迴來的時間,走的路就是村子正中央往北走的那條路。


    沈衝騎著自行車,一直往北走,期間路過兩個重點高中的發小家門口,現在的自己,每天從兩家門口過心裏總是一陣自卑,甚至不敢抬頭看那兩家的大門。


    究竟什麽時候,突然之間什麽都變了,是命運嗎?沈衝不懂這些,隻是知道,三個家庭,三個世界,卻又在同一個世界。


    母親也會說起,你看人家京京和哲哲,每當這時候沈衝就會不耐煩的走開,或者頂撞,總之就是他倆哪有那麽十全十美啊!


    對啊,有十全十美的人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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