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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判官聽了想,人也馬上就要死了,提出來的這個要求也是人之常情,就答應了。


    於是守衛放孩子的母親上前來聽孩子說最後一句話。


    :“娘,你附耳過來!”


    孩子看著母親雙眼含淚的樣子小聲的說。母親一看這是要跟她說悄悄話,就付下身子,貼近孩子的嘴巴。


    然後兒子一口把母親的耳朵咬掉了。


    母親痛的坐在地上捂著傷口,失聲的痛哭著。


    兒子一口把耳朵吐在地上。


    :“如果我第一次偷東西的時候,你打我一頓,讓我知道這是錯的,我也不會有今天。”


    媽媽說過,做父母的如果連孩子都教育不好,那本身就是對孩子不負責,人可以窮,可以吃苦,但是絕對不可以偷。


    沈衝想到了這個故事,心裏難受的要死,他對自己說,我們不是偷,我們隻是來玩的,我們帶了錢。


    他這樣想著心裏稍微的安慰了一些,他看著燕大雨貓著腰在田裏摸索著,他覺得頭皮都是麻的。


    “唿——”


    吹來一陣風,熱的!


    他想起電視上經常有的一句台詞。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你們竟然做此雞鳴狗盜之事!”


    他心裏又開始虛了,真的很怕被抓到該怎麽辦。


    “唔嘟嘟嘟嘟嘟”


    正在胡思亂想著,一陣摩托車的聲音穿了過來,沈衝尋聲一看“不好!”,自己站的這條路上來了一條摩托車。


    他立馬著急的對著田裏的身影大喊:“大雨,不好,有人來了。”


    燕大雨一聽這話,立馬著急的站起身來跑到沈衝旁邊。


    :“快往車子旁邊走,我們騎車走。”


    那摩托車距離不足百米,沈衝感覺腦子一片空白,自己都不知道是怎麽騎上自行車的,反正就隻知道不停的蹬,使勁的蹬。


    :“快,要追上了!”


    :“停下,你們兩個賊!”


    自行車怎麽可能跑得過摩托車呢?


    :“跑啊?怎麽不跑了?”


    最終沈衝筋疲力竭,車子倒在地上,他和燕大雨狼狽的坐在車子旁邊。


    一個年齡三十八九歲的男人,皮膚黝黑,滿臉胡須,雙腿撐著摩托車,像是看待兩隻待在的羔羊一樣。


    沈衝看見太陽就站在那人身後,那人的正臉被光線照射的看不清具體模樣,他就像個神一樣,沈衝覺得自己被一種無形的威壓壓住,喘不過氣來。


    :“起來!”


    那中年男人,衝著倒在地上的兩個人怒喝一聲。


    :“我也不打你們,跟我去看看你們把我的瓜地糟蹋成了什麽樣子。”


    沈衝和燕大雨無奈的受著恐懼的驅使站了起來。


    :“快點騎上車子,別浪費時間。”


    那人腳一蹬“無嘟嘟嘟嘟嘟”,摩托車啟動了,像是押解兩個犯人一樣,跟在沈衝和燕大雨車後。


    沈衝感覺自己丟了魂,完了,這次把家裏的人臉都丟光了。


    烈日炎炎,田間的小路上,一輛自行車後邊跟著一個摩托車,似是有些尷尬的慢速行駛著。


    :“你看看,地上的瓜秧都被踩死了,你說著西瓜就拳頭大小,你們偷來幹什麽?”


    :“我就是想在你們家地裏拉一坨屎,剛脫下褲子蹲下,你就過來了,嚇得我就跑了,我們就沒有偷你的西瓜,你也說了,這西瓜又吃不成。”


    燕大雨一聽委屈的趕緊解釋。


    :“你們以為我老漢老了?眼睛瞎了嗎?哦!對了,你們肯定以為照看瓜田的是個七老八十的老漢,抓都抓不住你們。”那中年大漢從瓜田中走了出來,眼光透著一股子看不懂的驕傲。:“萬萬沒想到吧,看瓜田的是我這麽一個年輕力壯的大叔?”


    沈衝緊張的看了那人一眼,正想著這可怎麽辦,隻見燕大雨突然就噗通往下一跪,一隻手往下拉沈衝的褲腿,眼神示意他也跪下,沈衝不肯,他心裏想著跪天跪地跪父母,就算自己今天是真的偷了東西,也不會給這個人跪下的。


    燕大雨一看沈衝這表情就趕緊使勁拉了他一下,沈衝這才被拉的跪下了,當他跪下的那一瞬間,心頭的怒火立馬戰勝了偷東西的屈辱。


    “偷歸偷,該賠錢賠錢,但是你讓我給你跪下了,這事沒完。”


    沈衝心裏怒氣衝衝的想著,委屈的淚水在眼睛裏打轉轉。


    :“叔,你放了我們吧,我們知道錯了,我們都是苦命的孤兒,相依為命,就身上這幾件衣服都是村子裏麵的人給的,今天來你這裏實在是餓的不行了,才想吃你的瓜,我們錯了,就把我們放了,行不行,就當我們是個屁,求求你了。”


    燕大雨淚如雨下的哭著說了這麽一段話,沈衝一下就看蒙了,“這反應也太快了!”


    燕大雨用手掐了掐沈衝的大腿,沈衝也跟著喊:“是啊,大叔,我們錯了。”沈衝實在說不出下一句求饒的話,他隻是錯了。


    那大漢一聽整個人有點蒙了,但是畢竟年齡大了,走的路也多。


    :“你們別跪著了,你們是哪個村子的?”


    他雙手抓住兩人的肩膀使勁把兩人提起來,但是燕大雨使勁往地上蹲著。


    :“你不原諒我們,我們就不起來。”


    :“你倆不起來,我就把你們倆綁在樹上,讓村子裏的人都來把你們認認。再把你們家人找來領你們。”


    燕大雨一聽整個人像是泄了氣的皮球,趕緊從地上站起來,但是立馬擦幹眼淚不哭了,沈衝也跟著站起來,他現在真的是恨死燕大雨了,說好的帶錢來不是偷,跑什麽?


    他覺得把自己家裏八輩子的人都丟完了。


    :“你們倆是哪個村子的?”


    大漢又問了一句。


    :“我們村子很遠,叫啥我們也忘了。”


    燕大雨翻著白眼看著那人,一副要殺要剮隨便的樣子。


    :“你叫什麽名字?”


    大漢又轉而問沈衝。


    :“沈衝。”


    沈衝小聲的說。


    :“姓沈?”


    大漢似乎是不確定,又問了一遍。


    :“嗯”


    :“哈哈,這方圓幾裏,姓沈的就那麽幾家,你等著,我打個電話問問就知道了。”


    沈衝一聽心想糟了,他自己忘記了附近姓沈的人太少了。


    那人走遠一點打了個電話,不一會兒走了迴來。


    :“行了,你們倆就在這等著吧,等會你們家人就來領你們了。”


    沈衝厭惡的看著那人一副打了勝仗的樣子,在他眼裏看來,那人就像是吃了屎了。


    過了不大一會兒,來了一個留著平頭的人,開車摩托,沈衝看他眼生,他跟那大漢交涉了一會之後,走向了沈衝。


    :“你爸叫啥?”


    沈衝看著那人,閉嘴不說話,他現在非常討厭別人問他的名字。


    :“走吧!”


    那人也沒理中年大漢,直接就讓沈衝走,沈衝看了眼燕大雨,然後朝著那人走了過去。


    :“你媽在前邊路口等你。”


    那人把沈衝放到了馬路上,就騎車走了。


    沈衝眼睛一抬遠遠地看到一個人,母親看起來像是老了幾十歲,穿著一條棕色的褲子,沾著泥土,腳上穿了一雙露著腳踝的布鞋。


    上身穿著花白相間的舊襯衣,沈衝一看到母親,眼睛立馬被淚水給淹沒了。


    他覺得母親這麽好的人,有自己這樣的讓日子,真是很恥辱的事情。


    百米的路,沈衝像是走了一年。


    他不敢說話,看著母親也像自己走來,不停的擦眼淚,沈衝從母親身旁走過,他不敢說話,也沒臉說話,就想先迴家。走了十米遠身後傳來了聲音。


    :“我上輩子是造了什麽孽,生了你這丟人的敗家玩意!”


    母親的聲音從身後傳來,沈衝聽了又覺得很委屈。


    “明明我什麽都沒做啊!”


    他流下了委屈自己,心疼母親的淚水,隔了十來米遠的母親從地上撿起了花生大小的石子,一口氣扔了五六個,砸向了沈衝。邊砸邊往前邊走,嘴裏也邊罵,似乎真的是像砸死這個兒子。


    沈衝帶著驚恐看著母親,石頭打在身上,額頭上,他躲都不躲,母親走了近前踹了他幾腳,然後不停的哭,沈衝也不停的哭。


    :“我教你的東西,都喂了狗了嗎?”母親緊緊的抱住沈衝,又生氣,又心疼。


    :“媽,我沒有偷東西。”


    沈衝咬著牙說了一句。


    :“走,迴家!”


    酉時,母子兩人的影子拉的長長的,步行著迴了家。


    沈衝在路上講了事情的來龍去脈,他覺得今天是這一輩子最丟人的一天。


    :“隻要你沒有偷東西就好,以後記著不要跟這些娃耍了。”


    後來那件事情穿了出來,燕大雨一口咬死跟別人說,自己的一切行為全部是聽了沈衝的,沈衝去了好幾次,那天是他第一次去。


    沈衝知道了這件事後,對朋友這兩個字開始恐懼了起來。


    朋友!朋友?


    也是,應該是燕大雨也不打算和自己玩了,也沒有臉和自己玩了,所以幹脆一不做二不休,讓自己做他清白的墊腳石,沈衝沒有解釋,他覺得沒有任何意義,解釋清楚了又能如何?


    你越是在乎的解釋,越是讓人懷疑,清者自清,濁者自濁,究竟為了什麽要給別人解釋?那個暑假,沈衝永遠忘不了。


    他偷東西了,偷來了母親的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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