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當然好。”陳粒在兒子麵前蹲著，手輕撫他的臉龐，我看得出來她舍不得，可惜了，分別總是要到來的，她把我兒子摟在懷裏，輕輕拍著兒子的後背嘴巴貼著兒子的耳朵說：“姑姑到家就跟你視頻，之後如果你有時間就給姑姑打，隨時都可以見到姐姐和妹妹。”
“嗯。姑姑一路平安。”
“你們……明天迴來嗎？”
我在這時插了一句嘴。我看他們兩個有點難舍難分，這情景有點……有點衝人眼。
王偉看我，想了一下說：“過去之後待一會兒就走。”
“那怎麽行？”陳粒說：“現在過去都晚上了，一來一迴我怎麽放心？明天再迴來。再忙的事兒也得明天迴來。”
王偉嘴角翕合幾下，點了頭。
“那就聽姐的。”
我也跟著點點頭，突發奇想的說：“那要不你們把業兒也帶過去吧。剛好他想看看姐姐和妹妹。之後不知道什麽時候有時間了。我在家裏等你們迴來。”
話剛說完，陳粒就說：“這樣好嗎？”
楊奎拍了一下桌麵，站起來：“這可太好了！有什麽不好的？我覺得嫂子這個建議不錯！特別不錯！值得鑒賞！”
“小子，你想不想跟楊叔叔一塊去姑姑家呀？親眼看你姐姐和妹妹去！”
“當然了。”兒子迴了一句，然後看我：“媽媽，我真的可以和爸爸楊叔叔一塊去嗎？”
我招手讓他過來。
在他麵前蹲下，抓著他的手給他整理頭發和臉：“嗯。想去就去吧，要聽爸爸的話。媽媽在家裏等你和爸爸迴來，嗯？”
“那當真好哎！我就可以親手把禮物給姐姐和妹妹了！耶！！媽媽真棒！媽媽我愛你哦~~”
說著就在我臉上親一下。
把我弄得心裏甜滋滋的。我推了兒子後腦勺一下，讓他去找他爸爸。
“兒子，去找爸爸。”
“嗯！”
他到王偉身邊，小手往上伸著牢牢環著他的腰，我也走過去。
“爸爸，媽媽讓我和你一塊兒去姑姑家。你放心吧，我會聽你的話！”
王偉拍拍他的後腦勺，另外一隻手抓著他的小手。
“嗯，聽到了。”
“那我們就上車吧？”
陳粒說。
“得勒，我這就去把車調頭迴來！”
楊奎先出去了，我們也陸續走到路邊。陳粒和我說：“雲煙，我們這一走，你就要辛苦了。你要照顧好自己啊，晚上讓阿姨多陪你一會兒。差不多了你也趕緊迴家關門休息，睡覺記得鎖門。”
一般這樣的話都是我們囑咐別人，現在聽別人這麽說，才終於有被長者關心的感覺了。
心裏暖洋洋的。
我勾著陳粒的肩膀，我們幾個人一同在路邊停著等楊奎。
“姐，放心吧。你迴去以後要記得常和我們聯係。你們到了也給我發個視頻吧。順道讓我也看看兩個侄女。”
“那肯定會的。”
“王偉。你要照顧好姐姐啊，要是路上有怠慢的，小心迴來饒不了你哦……”
王偉清了清嗓子。
“放心。你不會有機會。”
陳粒和兒子捧腹笑。
“唉，車子來了。業兒，咱們準備好好上車嘍！”
陳粒喊。
“嗯，好的姑姑。”
“小偉坐副駕駛吧，位置要寬敞一些。我和業兒在後麵，這樣也不會碰到你。”
“好，爸爸坐前麵，我和姑姑坐後麵。”
我送他們三個上車。
楊奎在前麵跟我打招唿：“嫂子，他們幾個交給我你就放心吧。這沒什麽事兒了，你迴去好好在店裏打個盹兒。我看你眼睛都快睜不開了。”
“有嗎？”
我揚聲問，下意識用手摸了摸眼睛。
他們三個也順著看過來。
王偉說：“沒人就休息一會兒，我給阿姨打個電話，讓她早點迴來。”
“你可別！前兩天一直都是阿姨幫我頂著，她這次迴去是她孫子那裏有點事兒。反正她不會耽誤正事的，你別給她打電話啊！”
他沉默著點頭。
我走到他旁邊去，當著他們幾個攏著他耳朵和他說悄悄話。
他微微皺眉。
我已經揮手讓楊奎把車開走：“老楊，一路平安，注意安全。”
“姐，記得迴去之後多聯係啊。別生分了。放假了就讓她們兩個到這裏玩。你有空就一起過來。”
“兒子，記得聽爸爸和姑姑的話。要懂禮貌哦。到了姑姑家，和姐姐妹妹好好相處。明白嗎？”
“放心吧媽媽我會的。”
“雲煙，咱們下次見。”
“好，下次見。拜拜，姐。”
“拜拜！”
車子在我麵前徐徐開走。沒一會兒就收到王偉發過來的信息。他沒有用什麽表情包，就是簡單的兩個字加一個句號。
【謝謝。】
我剛剛在微信給他轉了一筆錢，讓他記得到那邊買兩個紅包包給兩個小侄女兒。
陳粒給我兒子。
我們理應也要給她們準備。
我給他迴：【出門在外，身上有點錢是好事兒。你自己看著搞，該給的都要給到位。不能唐突了。】
【嗯。沒人就休息一會兒。】
【我自己知道。一路平安。】
【在家等我。】
這次他才發了表情包，依舊是那種很色的親親和擁抱。我每次看都覺得特別流氓，卻又忍不住想象和他在一起的場景……
誒~~
看來愛情還真是一件令人匪夷所思，叫人心生向往，又容易變成精神病的事兒……
和他在一起後，我幾乎什麽都體會到了。
兜兜轉轉，跌跌撞撞。最後還是和他成為了一家人，一起為人處事，一起共事奮進未來。
迴到店裏就剛好有一桌人過來吃飯。我和阿姨幾乎先後到店，一碰麵就開始忙碌起來。
這一忙就忙到晚上去了。
他們打視頻電話給我時我正在炒菜。電話響了三四次，自己給掛斷了。當時我也分不了心去前台拿手機，隻能加速把菜炒出來上桌。這才安心迴到收銀台。
是王偉打過來的視頻。
我又給他發過去。
那邊幾乎立馬接聽，一看是一處比較老舊的平房。窗戶還是木做的，刷的紅色油漆也被衝刷得很沉了。
窗戶兩邊還有掛鉤，那是開窗通風的時候，防止窗戶被吹關上的。
窗戶分布著一排整齊而均勻的鋼筋。這是鄉下自成一派的防盜窗。我小時候爺爺奶奶家就是這樣的，我調皮地往這種鋼筋框架裏鑽過，頭大身子小。有一次我把身子先放進去，奈何頭怎麽都轉不過去。差點以為自己要卡死在那！
沙發是涼板沙發。兩三百塊錢一套那種，搭了一個墊子，到底是初春也沒辦法直接裝涼席。
旁邊還有一張床，估計是姐沒在家，有點淩亂。
王偉的麵前就是一張火爐。看得出來有火影子，但是火燒的並不旺。沒有我店裏的那麽紅。
王偉轉了視頻。然後我就看到對麵的電視機，還是以前那種後麵一大坨的彩電，電視櫃也有些年份。上麵放著一些常用的東西。
茶葉、充電器、茶盤和茶杯之類的。
陳粒在收拾旁邊床上的那些東西。隻看她三兩下擺弄，剛剛還有些亂的床瞬間就變整潔了。
女人的手真是一雙神奇的手。
“ hello，雲煙。我們已經到家裏了，你是不是在忙呀？”
陳粒一個轉身看到我和王偉在視頻衝著我打招唿。
“ hello，姐。你怎麽一到家就開始忙了？剛剛看你還在鋪床。坐下和他們聊聊天，休息一會兒唄。”
“沒事。簡單收拾一下，他們也好坐。”
“嗯。兩個小侄女兒呢？”
然後就聽到陳粒喊了兩個名字。
分別叫“陳歡”和“陳可”。
哪個陳啊？
我的手下意識麻了一下，有點像以前的那種老式打火機裏麵的那種電子碰了一下一樣。
怎麽會姓陳呢？
該不會是……腦海中突然有一種想法油然而生。
會不會可能……是以前大家口中所謂的那種童。養媳？那個年代的人又怎麽可能會要一個女兒？而且還要給錢……
一般人即便要也會選擇自己生。
這麽一看，我覺得這裏麵事情有點大。是不是那個男的從小就有點什麽毛病？身體有缺陷嗎？
這是極有可能的。
算了。
李雲煙。
你不要這麽敏感。或許事情根本就沒有你想的那麽糟糕，或許她隻是恰巧嫁到姓陳的家庭。
還有可能是另外的程呢？
然而就在我這麽想時畫麵中突然走過來一個人。那個人年紀看上去大概有30多，比我們年長一些，收拾的比較邋遢。
一條褲子都快生油了，居然還有些反光。
然後我就看到了他的腿……
有一條腿幾乎是被拖著走的。相當於是跛腳。
手裏還拿著一根煙杆。抽旱煙的那種。
提了一個凳子在火爐旁坐上。
另外一隻手裏拿著一包香煙，是我們平常口中所謂的磨砂煙。
現在15塊錢一包。這種煙比較大眾化，所以很暢銷。有時候經常買不到。
他把煙分給王偉和楊奎。
“來，抽煙。”
楊奎有點愣神，王偉倒是稍稍頓了頓，就把煙接過來。
楊奎看他接也跟著接。
“哥，你……平常抽旱煙啊？”
這是楊奎問的。
在我們貴州，姐夫之類的人一般都稱之為什麽什麽哥。
比如說他姓陳。
就叫陳哥。
看這樣子應該就是姐姐的老公了。原來我剛剛一點都沒想多，也並非是我敏感。事實就是如此。
他真的有缺陷。是一個跛腳的人。怪不得姐姐那雙手看起來和她的臉完全不符。
如果……
如果她的日子好過一點，最起碼還要漂亮好幾個度。她本來就有和王偉一樣出眾的五官，高挑的身材。
如果沒有到那樣的家庭，如果遊琴當時有點條件，現在會是什麽樣？
會不會比現在更好？
所有的一切……似乎都沒有答案。我知道大家的處境都各有為難。可就是因為她是姐姐，是王偉的姐姐，所以我才會忍不住想這麽多，才會心疼可憐她。
陳歡和陳可紛紛到屏幕麵前來。被王偉分別擁在懷裏。
“歡歡，可可。”王偉在和她們介紹：“叫舅媽。”
兩個孩子甜甜的叫“舅媽”。
麵前的孩子清秀可愛。都是長發，特別柔順。即便稍微有點油，奈何發量多，那五官和王偉是很像的。
大家都說外甥像舅舅。還真是那麽迴事兒。聲音也特別甜美，我甚至不由在想，如果以後我和王偉的孩子是個女兒，如果女兒用這樣的聲音和他說話……
那他還不得寵上天了？
“ hello歡歡可可，你們好啊。見到弟弟了嗎？”
“舅媽，我們正在和弟弟玩呢。弟弟給我們拿了玩具過來，好好玩。”
“這樣啊。嗯，那你們去和弟弟玩玩具吧。以後放假有時間我讓舅舅去接你們到貴陽來玩。”
“好。謝謝舅媽。”這是歡歡說的，歡歡是大的那個孩子。
“好啊，舅媽你要記得喲。我們還有三四個月就要放假了。”這是可可說的。
到底可可要小一些，所以說話也更加率真。想來就是想來，沒有歡歡那麽拘束。
我聽到兒子叫她們過去玩兒，兩人紛紛給我打個招唿就走了。屏幕麵前又隻剩下我我一個人。
我甚至已經聽到楊奎在旁邊和所謂的姐夫聊上天了。
他的聲音比較普通，和人一樣。說話比較慢，但也還算有些邏輯。
他說這邊的人都習慣性抽旱煙。
“我們都抽這個，磨砂是用來裝客人的。磨砂成本高，我們這些家庭抽不上。買一包兩包還好，經常買也不是個事兒。這個比較親民。”
倒還算是務實主義。
就是不知道人怎麽樣了。有些人雖然口頭上說著節省怎麽怎麽的，但暗地裏卻是花錢如流水。一家老小都在為他買單。
希望他不是這樣的吧。最起碼姐姐要好過一些。
然後沒一會兒就聽到兩個老人的聲音，一男一女。
王偉給我介紹說叫親爺和親娘。
就是姐姐的公公和婆婆。他們兩人都好手好腳的，女的身上還圍著一大匹藍色圍裙。
不那麽幹淨，人倒還是客氣。
在張羅著他們吃夜宵。每人煮了一大碗抄手，火爐中央擺著的是醬油醋，還有辣椒麵之類的。
王偉說：“我們夜宵了，先不跟你說了。一會兒再聊。”
“嗯。姑姑一路平安。”
“你們……明天迴來嗎？”
我在這時插了一句嘴。我看他們兩個有點難舍難分，這情景有點……有點衝人眼。
王偉看我，想了一下說：“過去之後待一會兒就走。”
“那怎麽行？”陳粒說：“現在過去都晚上了，一來一迴我怎麽放心？明天再迴來。再忙的事兒也得明天迴來。”
王偉嘴角翕合幾下，點了頭。
“那就聽姐的。”
我也跟著點點頭，突發奇想的說：“那要不你們把業兒也帶過去吧。剛好他想看看姐姐和妹妹。之後不知道什麽時候有時間了。我在家裏等你們迴來。”
話剛說完，陳粒就說：“這樣好嗎？”
楊奎拍了一下桌麵，站起來：“這可太好了！有什麽不好的？我覺得嫂子這個建議不錯！特別不錯！值得鑒賞！”
“小子，你想不想跟楊叔叔一塊去姑姑家呀？親眼看你姐姐和妹妹去！”
“當然了。”兒子迴了一句，然後看我：“媽媽，我真的可以和爸爸楊叔叔一塊去嗎？”
我招手讓他過來。
在他麵前蹲下，抓著他的手給他整理頭發和臉：“嗯。想去就去吧，要聽爸爸的話。媽媽在家裏等你和爸爸迴來，嗯？”
“那當真好哎！我就可以親手把禮物給姐姐和妹妹了！耶！！媽媽真棒！媽媽我愛你哦~~”
說著就在我臉上親一下。
把我弄得心裏甜滋滋的。我推了兒子後腦勺一下，讓他去找他爸爸。
“兒子，去找爸爸。”
“嗯！”
他到王偉身邊，小手往上伸著牢牢環著他的腰，我也走過去。
“爸爸，媽媽讓我和你一塊兒去姑姑家。你放心吧，我會聽你的話！”
王偉拍拍他的後腦勺，另外一隻手抓著他的小手。
“嗯，聽到了。”
“那我們就上車吧？”
陳粒說。
“得勒，我這就去把車調頭迴來！”
楊奎先出去了，我們也陸續走到路邊。陳粒和我說：“雲煙，我們這一走，你就要辛苦了。你要照顧好自己啊，晚上讓阿姨多陪你一會兒。差不多了你也趕緊迴家關門休息，睡覺記得鎖門。”
一般這樣的話都是我們囑咐別人，現在聽別人這麽說，才終於有被長者關心的感覺了。
心裏暖洋洋的。
我勾著陳粒的肩膀，我們幾個人一同在路邊停著等楊奎。
“姐，放心吧。你迴去以後要記得常和我們聯係。你們到了也給我發個視頻吧。順道讓我也看看兩個侄女。”
“那肯定會的。”
“王偉。你要照顧好姐姐啊，要是路上有怠慢的，小心迴來饒不了你哦……”
王偉清了清嗓子。
“放心。你不會有機會。”
陳粒和兒子捧腹笑。
“唉，車子來了。業兒，咱們準備好好上車嘍！”
陳粒喊。
“嗯，好的姑姑。”
“小偉坐副駕駛吧，位置要寬敞一些。我和業兒在後麵，這樣也不會碰到你。”
“好，爸爸坐前麵，我和姑姑坐後麵。”
我送他們三個上車。
楊奎在前麵跟我打招唿：“嫂子，他們幾個交給我你就放心吧。這沒什麽事兒了，你迴去好好在店裏打個盹兒。我看你眼睛都快睜不開了。”
“有嗎？”
我揚聲問，下意識用手摸了摸眼睛。
他們三個也順著看過來。
王偉說：“沒人就休息一會兒，我給阿姨打個電話，讓她早點迴來。”
“你可別！前兩天一直都是阿姨幫我頂著，她這次迴去是她孫子那裏有點事兒。反正她不會耽誤正事的，你別給她打電話啊！”
他沉默著點頭。
我走到他旁邊去，當著他們幾個攏著他耳朵和他說悄悄話。
他微微皺眉。
我已經揮手讓楊奎把車開走：“老楊，一路平安，注意安全。”
“姐，記得迴去之後多聯係啊。別生分了。放假了就讓她們兩個到這裏玩。你有空就一起過來。”
“兒子，記得聽爸爸和姑姑的話。要懂禮貌哦。到了姑姑家，和姐姐妹妹好好相處。明白嗎？”
“放心吧媽媽我會的。”
“雲煙，咱們下次見。”
“好，下次見。拜拜，姐。”
“拜拜！”
車子在我麵前徐徐開走。沒一會兒就收到王偉發過來的信息。他沒有用什麽表情包，就是簡單的兩個字加一個句號。
【謝謝。】
我剛剛在微信給他轉了一筆錢，讓他記得到那邊買兩個紅包包給兩個小侄女兒。
陳粒給我兒子。
我們理應也要給她們準備。
我給他迴：【出門在外，身上有點錢是好事兒。你自己看著搞，該給的都要給到位。不能唐突了。】
【嗯。沒人就休息一會兒。】
【我自己知道。一路平安。】
【在家等我。】
這次他才發了表情包，依舊是那種很色的親親和擁抱。我每次看都覺得特別流氓，卻又忍不住想象和他在一起的場景……
誒~~
看來愛情還真是一件令人匪夷所思，叫人心生向往，又容易變成精神病的事兒……
和他在一起後，我幾乎什麽都體會到了。
兜兜轉轉，跌跌撞撞。最後還是和他成為了一家人，一起為人處事，一起共事奮進未來。
迴到店裏就剛好有一桌人過來吃飯。我和阿姨幾乎先後到店，一碰麵就開始忙碌起來。
這一忙就忙到晚上去了。
他們打視頻電話給我時我正在炒菜。電話響了三四次，自己給掛斷了。當時我也分不了心去前台拿手機，隻能加速把菜炒出來上桌。這才安心迴到收銀台。
是王偉打過來的視頻。
我又給他發過去。
那邊幾乎立馬接聽，一看是一處比較老舊的平房。窗戶還是木做的，刷的紅色油漆也被衝刷得很沉了。
窗戶兩邊還有掛鉤，那是開窗通風的時候，防止窗戶被吹關上的。
窗戶分布著一排整齊而均勻的鋼筋。這是鄉下自成一派的防盜窗。我小時候爺爺奶奶家就是這樣的，我調皮地往這種鋼筋框架裏鑽過，頭大身子小。有一次我把身子先放進去，奈何頭怎麽都轉不過去。差點以為自己要卡死在那！
沙發是涼板沙發。兩三百塊錢一套那種，搭了一個墊子，到底是初春也沒辦法直接裝涼席。
旁邊還有一張床，估計是姐沒在家，有點淩亂。
王偉的麵前就是一張火爐。看得出來有火影子，但是火燒的並不旺。沒有我店裏的那麽紅。
王偉轉了視頻。然後我就看到對麵的電視機，還是以前那種後麵一大坨的彩電，電視櫃也有些年份。上麵放著一些常用的東西。
茶葉、充電器、茶盤和茶杯之類的。
陳粒在收拾旁邊床上的那些東西。隻看她三兩下擺弄，剛剛還有些亂的床瞬間就變整潔了。
女人的手真是一雙神奇的手。
“ hello，雲煙。我們已經到家裏了，你是不是在忙呀？”
陳粒一個轉身看到我和王偉在視頻衝著我打招唿。
“ hello，姐。你怎麽一到家就開始忙了？剛剛看你還在鋪床。坐下和他們聊聊天，休息一會兒唄。”
“沒事。簡單收拾一下，他們也好坐。”
“嗯。兩個小侄女兒呢？”
然後就聽到陳粒喊了兩個名字。
分別叫“陳歡”和“陳可”。
哪個陳啊？
我的手下意識麻了一下，有點像以前的那種老式打火機裏麵的那種電子碰了一下一樣。
怎麽會姓陳呢？
該不會是……腦海中突然有一種想法油然而生。
會不會可能……是以前大家口中所謂的那種童。養媳？那個年代的人又怎麽可能會要一個女兒？而且還要給錢……
一般人即便要也會選擇自己生。
這麽一看，我覺得這裏麵事情有點大。是不是那個男的從小就有點什麽毛病？身體有缺陷嗎？
這是極有可能的。
算了。
李雲煙。
你不要這麽敏感。或許事情根本就沒有你想的那麽糟糕，或許她隻是恰巧嫁到姓陳的家庭。
還有可能是另外的程呢？
然而就在我這麽想時畫麵中突然走過來一個人。那個人年紀看上去大概有30多，比我們年長一些，收拾的比較邋遢。
一條褲子都快生油了，居然還有些反光。
然後我就看到了他的腿……
有一條腿幾乎是被拖著走的。相當於是跛腳。
手裏還拿著一根煙杆。抽旱煙的那種。
提了一個凳子在火爐旁坐上。
另外一隻手裏拿著一包香煙，是我們平常口中所謂的磨砂煙。
現在15塊錢一包。這種煙比較大眾化，所以很暢銷。有時候經常買不到。
他把煙分給王偉和楊奎。
“來，抽煙。”
楊奎有點愣神，王偉倒是稍稍頓了頓，就把煙接過來。
楊奎看他接也跟著接。
“哥，你……平常抽旱煙啊？”
這是楊奎問的。
在我們貴州，姐夫之類的人一般都稱之為什麽什麽哥。
比如說他姓陳。
就叫陳哥。
看這樣子應該就是姐姐的老公了。原來我剛剛一點都沒想多，也並非是我敏感。事實就是如此。
他真的有缺陷。是一個跛腳的人。怪不得姐姐那雙手看起來和她的臉完全不符。
如果……
如果她的日子好過一點，最起碼還要漂亮好幾個度。她本來就有和王偉一樣出眾的五官，高挑的身材。
如果沒有到那樣的家庭，如果遊琴當時有點條件，現在會是什麽樣？
會不會比現在更好？
所有的一切……似乎都沒有答案。我知道大家的處境都各有為難。可就是因為她是姐姐，是王偉的姐姐，所以我才會忍不住想這麽多，才會心疼可憐她。
陳歡和陳可紛紛到屏幕麵前來。被王偉分別擁在懷裏。
“歡歡，可可。”王偉在和她們介紹：“叫舅媽。”
兩個孩子甜甜的叫“舅媽”。
麵前的孩子清秀可愛。都是長發，特別柔順。即便稍微有點油，奈何發量多，那五官和王偉是很像的。
大家都說外甥像舅舅。還真是那麽迴事兒。聲音也特別甜美，我甚至不由在想，如果以後我和王偉的孩子是個女兒，如果女兒用這樣的聲音和他說話……
那他還不得寵上天了？
“ hello歡歡可可，你們好啊。見到弟弟了嗎？”
“舅媽，我們正在和弟弟玩呢。弟弟給我們拿了玩具過來，好好玩。”
“這樣啊。嗯，那你們去和弟弟玩玩具吧。以後放假有時間我讓舅舅去接你們到貴陽來玩。”
“好。謝謝舅媽。”這是歡歡說的，歡歡是大的那個孩子。
“好啊，舅媽你要記得喲。我們還有三四個月就要放假了。”這是可可說的。
到底可可要小一些，所以說話也更加率真。想來就是想來，沒有歡歡那麽拘束。
我聽到兒子叫她們過去玩兒，兩人紛紛給我打個招唿就走了。屏幕麵前又隻剩下我我一個人。
我甚至已經聽到楊奎在旁邊和所謂的姐夫聊上天了。
他的聲音比較普通，和人一樣。說話比較慢，但也還算有些邏輯。
他說這邊的人都習慣性抽旱煙。
“我們都抽這個，磨砂是用來裝客人的。磨砂成本高，我們這些家庭抽不上。買一包兩包還好，經常買也不是個事兒。這個比較親民。”
倒還算是務實主義。
就是不知道人怎麽樣了。有些人雖然口頭上說著節省怎麽怎麽的，但暗地裏卻是花錢如流水。一家老小都在為他買單。
希望他不是這樣的吧。最起碼姐姐要好過一些。
然後沒一會兒就聽到兩個老人的聲音，一男一女。
王偉給我介紹說叫親爺和親娘。
就是姐姐的公公和婆婆。他們兩人都好手好腳的，女的身上還圍著一大匹藍色圍裙。
不那麽幹淨，人倒還是客氣。
在張羅著他們吃夜宵。每人煮了一大碗抄手，火爐中央擺著的是醬油醋，還有辣椒麵之類的。
王偉說：“我們夜宵了，先不跟你說了。一會兒再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