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禮當天,店麵打烊。


    我們早早就到酒店開始準備,我這邊沒什麽朋友,唯一認識的便是薛峰。但他一個學生……我總是不太好邀請。隻是在店裏時給了他兩盒喜糖,讓他沾沾喜氣。


    他有一個喜歡的女生,這是我和他相處這麽長時間以來聊天時意外發現的。他沒否認,隻是沒往下細說。


    然而我覺得能被薛峰喜歡的女生是挺幸運的。


    這孩子聰明好學、謙虛上進、在我這兒幹活也踏實,做事條理有序,事事也有迴應。


    我沒想到他會來,而且還帶來了一個女人和一個孩子。孩子不大,最多也就兩歲,跑起路來時總是不穩,踉踉蹌蹌的,跟我兒子小時候差不多。


    我在孩子身上仿佛看到兒子小時候的身影。


    而我兒子也不嫌棄他年紀小,穿著小西服,拿著小玩具,帶著他一塊玩。


    隨著薛峰來的那個女人叫曲歌。


    特別好聽的名字,人如其名,長得很有攻擊性,不是小家碧玉型,說話得體,雖然隻化了淡妝,不搶人風頭,卻還是叫人過目難忘。


    我第一直覺就猜這是薛峰喜歡的女人。


    可那個孩子叫她媽媽。


    一個大學生喜歡一個有了孩子的女人,這著實讓人有點難以接受,但……那一陣勁過了後也就沒覺得有多奇特。


    人的感覺本來就是很神秘的東西,乍見之歡,一見鍾情。多半源於美貌,還有一種特別細微且難以言說的感覺。


    曲歌這樣的女人連我看第一眼都覺得驚豔,又何況是薛峰這種小男生。


    我招待他們落座。


    很快楊奎就上前來周旋著開始打探關於曲歌的信息。


    楊奎在曲歌和薛峰就坐的這張桌子落座。


    “唉,嫂子,這位美女是你什麽人啊?什麽時候認識的?怎麽從來沒見過?”


    楊奎問我。


    我知道他的意思,同樣也看見薛峰麵色凝重的樣子。


    心裏替楊奎遺憾。


    他雖有心,可這位大美女不是他想撩就能撩的。憑曲歌給我的感覺,薛峰能把她叫到這兒來參加我的婚禮,證明她對薛峰也有意,不然何必給人說笑的機會?


    “這大美女是薛峰帶過來的,我也是第一天認識。”


    我直接把鍋推開,隨便找了個借口離開現場:“不好意思,他們讓我去後台換衣服化妝了,我們這裏人少,就隻有我和王偉兩個人,要是招待不周,請見諒啊。


    大家吃好喝好。”


    楊奎立馬把差事往自己身上攬,儼然是農村辦事兒時主管那個模樣,拍胸脯跟我保證道:“放心吧嫂子,這裏你就全權交給我,我保證把每一位客人都給你照顧得好好的,讓大家都開開心心參加你和偉哥的婚禮,一定給你和偉哥一個美好的迴憶,全世界最美好的迴憶!”


    我倪他,對他依舊不死心的事兒但笑不語,隻和他們打最後一道招唿便去了後台。


    王偉還沒迴來。


    我們一塊兒來,但中途他有需要買的東西出去了,也不知是不是被他媽那邊拖住了。


    為了保證婚禮順利進行我給他打電話。


    他說很快就會迴來,讓我別擔心。


    我放下手機,換上衣服,讓她們給我化妝。


    直到妝照全都整理好,我隨著主持人一塊到外麵去,舞台燈光早就打上了,現場如夢如幻。


    卻依舊不見王偉蹤影。


    主持人還問我:“新郎去哪兒了?叫他快過來呀,時間快到了!”


    “是啊,我感覺今天一整天都沒看見他,是不是忙什麽事兒去了?誒,姐,你剛剛不是打了電話嗎?”


    旁邊的女生問我。邊玩邊給我整理婚紗。


    我的心裏也有些跌宕起伏,壓著心中的不平靜,我說:“我給他打個電話。稍等。”


    “好的,你快聯係聯係他吧,不然一會兒開場新郎不在不太好。”


    我輕點頭。


    冗長而沉悶的通話聲在我耳邊響起,加速我情緒不穩。


    我用力抓著婚紗一角,在心裏默默告訴自己:沒事沒事,他是個有分寸的人,肯定是有事兒耽誤了,催一催就來了。


    今天這種大喜的日子,不要因為這些小事兒惹氣。


    人來了就好。


    好在那邊電話接通了。隻是有些嘈雜,我開門見山的問:“你在哪兒?馬上婚禮就要開始了,你是不是打算讓我一個人麵對這些親朋好友?


    王偉,你想讓我下不了台麵嗎?”


    我也有些生氣,有些控製不住。旁邊的人的表情我都沒注意,隻顧著催電話裏的人,恨不得下一秒後他就出現在我麵前。


    王偉說他被困住了腳步,現在正在往這邊趕,最多一個小時就到。


    他讓我先穩住這邊。


    “你現在到底在哪兒?”


    我依舊堅持確認他的地點。


    “我現在在貴安,馬上就迴去,已經到車上了。”


    確實聽到那邊發動車子引擎的聲音。


    “煙兒,你聽我說,現在不要生氣,先把現場控下來。


    你和主持人他們商量一下,讓他們稍等,我盡快迴來。


    今天是我們兩個人的婚禮,我一定不會缺席。至於剛剛發生的事兒,等一會兒晚上我再給你詳細說。”


    “那你注意安全。”


    我壓著微微顫抖的嗓音和肌肉說。


    “美女,你老公這邊什麽情況呀?馬上就要開始了,良辰吉日。”


    “不好意思,臨時出了一點事兒,這邊可能得往後推一個小時左右。麻煩你們稍等了,我老公正在往迴趕。


    一個小時後肯定能到。”


    他們口頭上抱怨著說還有別的事要忙,說時間是早就安排好的。


    後來到底都隻是皺著眉頭,應下。


    我去賓客區穩住大家的心。


    田威還問我:“嫂子,怎麽這麽突然?偉哥今天不是跟我們一塊過來的嗎?我還以為他在裏麵和你換衣服化妝呢。怎麽還得往後推了?”


    劉強微微皺眉。


    一顆瓜子放到嘴邊後,沒嚼開就吐在盤子裏。


    扭頭朝我這邊看過來,帶著推測的意味說:“偉哥該不會是,和那邊又扯上關係了吧?”


    事情還沒有定性,我也不便往外說。隻沉默不語一會兒後又找了一個借口先迴了後台。


    隻是剛走到拐口聽到他們那一桌在議論。


    由劉強發起的話題。


    劉強說:“偉哥也不知道怎麽想的,今天這種日子居然還……他該不會是想迴去吧?迴到他媽那兒去?”


    田威說:“迴他媽那兒去?我看不一定。按理來說今天這一招也在預料範圍內,既然他說已經在往迴趕,嫂子也不放在心上,咱們這些外人就少插嘴。”


    楊奎說:“唉,你們說……這個曲歌什麽時候結的婚?她一個人帶著孩子過來,應該已經離婚了吧?


    如果……我是說如果,可以的話,喜當爹好像也還不錯?她兒子長得挺可愛的,跟我挺像。”


    楊奎被他們兩個人聯合揶揄幾句。


    我正準備走,卻又聽到劉強又說了一句:“唉,反正……我總覺得偉哥有些動搖,之前我問過他好多遍,他都說不迴去,還讓我別再提這事呢。


    現在我看這樣子多半都是要迴去的。人的想法就是那麽多變,哪怕曾經這麽抵觸,現在也在動搖。”


    我下意識抓緊裙擺。


    我不知道劉強為什麽站在一個男人的角度喜歡去揪著這個事兒不放?


    他們之間的關係……曾經那麽要好。


    今天還是我們大喜之日,這話題怎麽都應該是圍繞著結婚或者說開玩笑,是怎麽都不可能繞到王偉和他媽媽一塊去的。


    總之我聽著很不爽。


    看來,朋友不朋友的也就那麽迴事兒吧。


    無論是哪種關係最後都因為利益綁在一塊兒。


    聽見對方過得好,歎了口氣。


    聽見對方過得不好,舒了口氣。


    這就是人。


    他之所以在意這個,提這個,無外乎就是覺得王偉違背了當初他自己說的不迴去的話,無外乎是因為他媽那邊利益大錢多。


    對王偉以後的路好而已。


    反正,今日之後我對這個人稍微注意點就行,大家最好表麵功夫一些,有飯就吃一兩頓,沒飯……也就各自安好吧。


    之後讓王偉也少和他說秘密。


    迴到後台王偉又打來一個電話。


    “煙兒,你聽我說,我現在要說的事兒特別重要。聽完立馬讓人去辦。”


    “什麽事?你說。”


    “你問問酒店的人,有沒有今天辦婚禮或是最近辦婚禮的人,有迎賓客那種婚紗照。


    如果有放在酒店的,勞煩他們借來用一用,先把我們迎賓的婚紗照換一換。”


    “有什麽問題嗎?是不是他們……”


    “現在時間來不及,咱們不討論這麽多。你聽話,按照我說的話去做,快去。”


    “……好,我知道了。你路上小心一點,一定注意安全,聽到了嗎?”


    “我知道,等我。”


    “嗯!等你。”


    和他走到今天這一步,他遲一點到,早一點到,已經不會太影響我的情緒。


    我要的是他的消息。


    是他的一句話。


    是他的安全。


    他在往迴趕,而我也會把會場控好等他迴來。


    總之,無論他們如何阻礙,無論世人如何不支持,這場婚我和他結定了!


    後來王偉發信息和我說讓我就在後台別出去。對應他讓我找酒店換迎賓婚紗照的事兒,我猜他大概是想渾水摸魚,先把人搗亂的人糊弄過去,這樣我們才好順利舉辦婚禮。


    他媽那邊應該還不確切我們在哪個酒店舉辦。


    果然,後來聽到主持人說有一幫人衝進酒店,一看就是來找人的,一個個都兇神惡煞好像要惹事的樣子。最後在酒店走了一圈後離開。


    一個小時後。


    王偉如約迴到酒店。我剛聽到他的聲音立馬起身往門口趕。


    “煙兒!”


    我提著裙擺奔向他,整個人撲進他懷裏,剛和他抱上那一刻眼淚就不受控製的從眼眶流出。


    聲音也變得哽咽。


    “對不起,我來晚了。”


    王偉一邊輕拍著我的後背,一邊扣著我後腦勺,緊摟著我。


    我覺得好像要被他揉進骨髓裏去一般。


    而我也緊緊摟著他,恨不得和他合二為一,永遠在一起。


    “來了就好,安全就好。”


    我啞著嗓音說。


    我們的距離拉開,他用指腹輕輕擦我的臉。


    化妝的小姐姐在旁邊說:“美女,時間來不及了,要不……”


    後麵的話她沒說,但我們都門兒清。


    王偉也順著她的話說:“好了,再哭一會兒妝就花了,就不能做今天最漂亮的女人了。”


    旁邊化妝的小姑娘聽完比我還害羞。


    “知道了。”


    主持人把王偉喊走:“那個什麽,哥……你跟我走吧。


    小柳,幫我們漂亮的新娘重新補一補妝,我和新郎在外麵等你們。”


    “好的。你們先去吧,我們隨後就來。”


    於是這一場婚禮又重新邁入正軌。


    主持人在上麵用低沉好聽的聲音說著開場白,漸入佳境的把我和王偉介紹出來,最後讓我們交換戒指。


    一切如夢如幻。


    似真似假。


    可王偉舉著戒指站在我麵前,我看著他熟悉的臉龐,英挺的五官,還有那一雙堅毅清澈的眼時,我的心是那麽溫暖,那麽安寧。


    這一天總算是讓我等到了。


    我的白馬王子,想要共度一生,願意為他拋下所有的男人。


    而他眼中似乎也布有水光,淺淺淡淡的一層,可我卻看得清清楚楚。


    他將戒指緩緩套入我的無名指。


    “老婆,我們結婚了。”他緩緩開口,聲音好聽又溫柔,臉上洋溢著笑,眼裏布著水光:“謝謝你願意嫁給我,以後無論貧窮富有,健康疾病,我都會一直陪在你左右,直到我們老去、死去。”


    一滴淚幾乎從左眼飆出來。


    我下意識抬手擦了一下,壓著不平的聲線,將戒指推入他的無名指:“老公,我們結婚了。


    以後無論貧窮富有,健康疾病,我都一直會在你身後。直到生命將我們分隔開,到地獄我依舊還要祈禱閻王爺,讓我們下輩子還在一起。


    祈禱他下輩子讓我早點遇見你。”


    王偉牽著我的手,在我的無名指上輕輕帶著戒指轉動,像是在撥弄我的心。


    主持人在旁邊喊:“多美的一段佳緣,多配了一段佳人,真是太感動人了。來!讓我們在座的各位親朋好友一起祝福他們白頭偕老,下輩子還在一起。


    帥氣的新郎,你可以親吻你美麗的新娘了,放開了去親吧,親你這輩子最重要,也是最愛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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