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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鄭六一命人於是找來鹽鹵,用水化開,用大木勺攪在瓦罐的熱豆漿裏,轉眼之間豆漿便凝固成豆腐腦。鄭六一給每人盛了一碗,撒上蒜泥、鹹菜末,滴上醬油,每人給了一隻小勺,道:“這叫豆花。嚐嚐吧,吃完之後大家都說說,這豆花以後能不能賣得出去?”


    鄭六一也很無奈,為了說服這兄弟幾人,也算是付出了足夠的耐心。


    豆花一入口,幾人便狼吞虎咽起來,哪裏還顧得上說話。吃完之後,佟四和佟七嚷嚷著再來一碗。


    門都沒有,真把本少爺當侍候人的廚娘了?


    鄭六一命人拿來竹筐,墊上紗布,把剩下的豆花全都盛到了竹筐中,蓋上紗布木板,壓上石塊。


    半個時辰之後,鄭六一命人將竹筐倒扣在案台上,掀去竹筐,揭開紗布,向佟氏兄弟招招手,道:“都過來,都過來看看,這才是真正好吃的豆腐。”


    豆腐放在案台之上,有如凝脂,散發著陣陣豆香。不像原來一股豆腥氣,一碰就散,這完全顛覆了幾人對豆腐的認知。


    大家每人摳了一塊放進嘴裏,好吃!


    原來豆腐居然可以做成這個樣子!


    佟家老二佟建林頭腦最活,一個流程看下來,完全明白了鄭六一的意思,讓那一百多人都去賣豆腐,神槍會想不發財都不行啊。隻是萬事開頭難,不知如何才能打開銷路。


    “這豆腐雖好,不知怎樣才能打開銷路?”佟建林開口便問到了點子上。


    “二哥不必擔心,小弟自有妙計。隻是這豆腐的製作之法,切不可泄露出去,別人若是知道了,可就斷了咱們兄弟的財路。隻是今日天色已晚,小弟要告辭了,一切事宜,明日再做計較。”在神槍會待了一天,鄭六一知道無雙和王伯必然擔心。


    佟治柏兄弟幾人再三挽留,鄭六一隻是不應,交待了鏢局開業的一應事宜,便起身告辭。


    庭院內,無雙滿臉憂色,翹首以盼。見鄭六一迴來,無雙立即轉憂為喜,上前抱住鄭六一的臂膀,上下打量一番,見鄭六一沒有受傷,便放下心來,嬌聲道:“相公,為何耽擱如此之久?”


    “那佟七不怎麽樣,不過佟家老大倒是為人俠義豪爽,與我結拜成了兄弟,中午留在那裏吃酒了。”鄭六一扶著無雙柔軟的腰肢,看著無雙的眼神滿是寵愛。


    無雙見他平安迴來,雖心中極為歡喜,嘴上卻佯怒道:“也不知道差人迴來報個平安,害我在家為你擔心。”


    “事情太多,一時耽擱了,以後定然不敢了。”鄭六一見無雙生氣的樣子都是那麽可愛,不禁心頭一蕩,把無雙摟到懷裏,在她的唇上輕輕親了一下。


    “作死麽,也不怕天福秋月他們看見。”無雙羞不可抑,在鄭六一腰間狠狠擰了一把。


    兩人親熱調笑幾句,鄭六一便命天福喊來王伯,說了前去神槍會的諸般情況。王伯道:“你贏了槍法,未必就贏得了人心。你不讓佟治柏履行賭約,他必然感恩不盡,此法倒是不錯。沒想到你小小年紀,竟有這般見識。”


    當即無雙作陪,爺兒倆在小院裏小酌了幾杯,王伯方才告辭。


    ……


    校尉府中,王崗和王建父子相對盤膝而坐,中間的案幾上擺滿了各色佳肴。王建為父親斟滿了酒,道:“爹爹,孩兒今日聽說鄭元一那小子跟神槍會在石斛山比武來著。”


    “哦?這小子還真能找事,太自不量力了吧?”一個毛頭小子,王崗並不放在心上,端起酒杯一飲而盡,伸箸夾起一塊牛肉,放入口中大嚼起來。


    “據說那小子一招之下,便贏了佟家老四。”


    “絕無可能。佟家槍法在軍中所向無敵,豈是好相與的?”王崗不由吃驚,放下了杯子。


    “孩兒的一個朋友名叫裴虎,是城防兵曹許定軒手下的一個百戶,今日一大早就被派去在翠微亭下設伏,保護鄭元一。孩兒所說的一切,都是裴虎親眼所見。”王建身體向前傾了傾,低聲說道。


    “後來呢?”王崗對此顯然來了興趣。


    “後來佟治柏對鄭元一禮敬有加,幾人一起迴了神槍會,後來的事,便無從知曉了。”


    “這小子倒是有兩下子,看來不可小覷啊。”王崗捋了捋胡子,意味深長地說道。


    “爹,你看我是不是安排人手,尋個機會,暗地裏做了他。”說完,王建滿臉狠厲,伸手做了個斬首的動作。


    “不可!”王崗抬起手掌,向下壓了壓,示意王建坐迴去,“上次你一時衝動將他打傷,不僅差點壞了我的大事,還害得金鼎幫盧幫主損失了兩名手下大將。”


    “是,這次孩兒必定小心行事!”王建躬身恭敬答道。


    “此事時機未到,不可輕率行事。”王崗放下了筷子,徐徐道:“最近朝中不穩,老皇帝費立行將就木,你舅父郭昌極力輔佐晉王費申,正在謀劃奪了太子之位,繼承大典。你表妹乃是晉王妃,此事一旦成功,郭家則一飛衝天。”


    王崗喝了一口酒,低聲道:“此事為父也參與其中,在益州厲兵秣馬,以為外援。事成之後,你我父子在益州便可翻手為雲,覆手為雨,鄭宗文父子何足慮哉?此時隻宜韜光隱晦,不可處處樹敵。否則,一旦事情敗露,咱們王家則死無葬身之地。”


    “孩兒有一事不明。此去長安山高水遠,便是滅了鄭家父子,又有何妨?”


    “滅,拿什麽滅?為父來益州不久,軍中未必人人聽我號令,此其一。其二,沒有太尉趙真的兵符,為父平日最多隻能調動三千軍馬。三千軍馬對一千多城防,一個攻,一個守,能有多少勝算?”


    王崗狠狠瞪了兒子一眼,接著道:“讓你平日多讀兵書戰冊,你卻隻知飲酒狎妓,真乃家門不幸!”


    “孩兒知錯,孩兒告退!”這酒沒法喝了,王建起身行禮就要離開。


    “我讓你走了嗎?”王崗一聲喝,王建渾身一哆嗦,立刻又跪坐下來。


    “那鄭宗文對太尉趙真有救命之恩,還是司空韓章的門生。隻怕咱們有風吹草動,京中便會知曉。事成之前,不可與鄭家為敵,反而要與其修好。為父的話,記住沒有?”


    位高權重的三公,居然有兩位與其交好,難怪鄭宗文做官做得如此佛性。


    “記住了。”王建嘴上答應,心中卻暗暗不爽:詩歌雅集上讓我大跌麵子,如今又在幫會瞎折騰,不收拾收拾鄭元一那小子,難道讓他上天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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