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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活在這個世上,哪有什麽容易的。李慧南說是工作還可以,隻是她這個年紀太需要關心了,女子一般到了二十四五便很著急婚嫁,擱在老家這種年紀孩子都該上小學了。好在李慧南的父親並不很是著急把她嫁出去了,雖然往常說是賣了,其實也就是說說,現代婚姻自由,他也不可能真的給賣了。對於女婿的人選也是挑的,年齡得適當,家境不能太差,至少比自家好一點,男孩多多少少有些事業,父母不能是個糊塗鬼。關係不能太複雜,人最好油滑中帶點老實,能信的過,是個過日子的料,身高體重外形方麵普通人就好。李慧南記得前兩年村裏有戶人家的女兒,自由戀愛嫁了個窮人,男人的父親結婚前車禍去世的,家中留有一弟一母,母親人是個事精,之前沒接觸過,這一生活可不得了了,說媳婦天天懶,也不知道孝敬老人,給做個飯什麽的,嘴碎得很,壞話說了不少,有人說是因為走了丈夫,精神不正常了。後麵就跟別人跑了,沒再迴來。弟弟呢,又是個精神病,家裏沒錢,也隻能關門放家裏不許出去,一到病發就會摔東西打人,真瘋起來見人就砍,大唿小叫的。這些男方並沒有對女方說起,女方原覺得為了愛可以忍,實在忍不住就準備跑迴娘家,哪裏想到男方追過來是一陣拳打腳踢,本打算離婚的,這不當了母親的心就軟了,看著兩歲的孩子,怎麽也不想他吃苦,加上傳統觀念作祟,還有其他人各種遊說,又迴了迴去,兩人好了一陣,又出了事,男的又開始沒事找事,直到有一天砍破女方腦袋,血一流,往前所有的感情就是完了,徹底垮了,鬧離婚男方不同意,說著,除非我死了。女方也不敢太逼他,尤其是後來知道男方有精神病,隻不過比他弟弟還好點,但是隔著一個精神病,正常人也不敢怎麽樣,他殺了你他沒事,你殺了他你就有事。法律就這麽規定的,對精神病人格外照顧。


    想到這種事情發生在自己身邊,同是女人的李慧南是害怕的,恐懼的,她怕婚前是個人婚後人不人,鬼不鬼。這種婚前婚後不一樣的事多了去了,婚前百般疼愛,婚後拳打腳踢,踢出人命,流產的也有。有的還是因為女方生不出男孩,各種刁難,公婆整你,你沒辦法,畢竟是男方的地盤,你說也不是,不說也不是,受的委屈隻能自己咽下去。再說敢說嗎?娘家迴你一句,當初就不應該,你非得去,這下好了吧。女人一結婚,男方家是外人,自己家是客人,各種委屈隻能打碎了咽在肚子裏,爛死在裏頭,這也就很容易解釋女的為什麽結婚後患得患失,尤其懷孕哺乳階段更是不可理喻,暴躁不安,抑鬱症高發期。近年來,發生了不少孕婦自殺事件,就是因為關心不夠,沒有安全感,本來就是迎接新生命,是一件開心的事,多喜慶的一件事。


    李慧南看著女性背後的淒涼,她害怕,期盼愛情,也想要遠離它們,矛盾著,痛苦著。讓她最害怕的,是像一鄰居家的媳婦,小兩口從小學到大學同在一所學校,按理說兩人結婚後應該是超甜的,但是女方結婚後三年不懷孕,這就開始鬧事了,男方嫌棄,男方父母嫌棄,各種刁難,當著麵就說不下蛋的母雞,活著還不如死了算了。一家人合著夥把女方趕出了門,沒到一個月又娶了一個。當時他們兩結婚李慧南還著實羨慕了一把,神仙眷侶,青梅竹馬,兩小無猜,感情那麽好,就因為一個孩子,硬生生把女方名聲搞臭,十裏八鄉都知道有個不下蛋的老母雞被休了,沒人要。雖然這是極個別的,但在李慧南心中是很大的陰影,是恐怖的存在。


    自己的母親從記事起就是被打罵,別人也是,她無法相信這個世界上真的有一心一意永不變心的愛,她始終相信人是會變的,但她又渴望有,說不定呢,指不定自己能遇見呢。


    再看看楊帆,她覺得其實兩個人還是兩個世界,經濟懸殊,文化差異,很多是不一樣的,她不信有錢人說的話,隻覺得楊帆是個好人,一個不錯的好人,沒有其他。臨時男友的關心使她喜歡,滿意,仿佛一直這樣就很好。一間屋裏,你睡你的,我睡我的,平常打個招唿,無聊打發些時間,一起逛街看電影,就很好,不用其他的。李慧南覺得自己應該缺的不是戀人而是陪伴,一個在自己無助難過時隨時出現的機器人,能夠安慰自己,對自己沒有任何想法,自己說什麽,那個人都會安靜的聽著,偶爾給自己講講笑話,其實這樣一直到老到死,要是一直這樣,倒真的是很滿意的。


    裝飾好客廳,也就各迴各屋。李慧南是個愛胡思亂想的人,有時候眼睛一閉就會睡到大天亮,有時候也會一夜睡不著第二天繼續工作也沒有問題。今夜她的思想開始發病了,沒有理由,實在是想的太多,有沒多少可以傾訴的人,盯著手機消息許久,也沒什麽想說的,想聊天的人。習慣性打開便簽,開始寫一些文字,或是寫自己,或是寫別人,句句情感夠真,句句肺腑,句句紮心,句句又無感,仿佛為了寫而寫,寫寫停停一個小時左右,不知覺間寫了大約兩千多字。


    具體內容如下:


    (一)我16歲嫁到你們家,我還記得當時我的父親在我旁邊哭著,我的母親笑嘻嘻的和別人說話,我沒有任何感覺,我隻知道我是給你們家來衝洗喜的。那個時候你的爺爺已經50多歲了,他身體不行,沒過兩年人便走了。那座大院裏所有的人,感覺都是扭曲的,虛偽的。即便我知道他是這樣的,可我也沒有離去,因為我不知道去哪裏,我的家在哪?那時候就是我嫁哪了,就在那紮根。窮人家的孩子哪有什麽幸福可言,如果嫁到大戶人家還能吃飽飯,如果嫁到和自己一樣的,也不都是一生勞碌命嗎?我不知道愛情是什麽,我不知道所謂的理想是什麽,追求是什麽,我隻知道能吃飽飯,能像人一樣對待,這就很滿足了,畢竟那時候的女性,真的地位很低的。在我前麵,有幾個姐姐,父親全都送人了,我的母親也從來沒說什麽話。她隻是想著趕緊給自己再要一個男孩兒,我知道父親很愛我,可那種疼愛終究隻是那一瞬。我見過他最傷心的時候,就是我出嫁的那一天,那一天他喝醉了,說了一些話,後來就沒了下文。我從來不埋怨我的父親,至少他有疼愛過我,他生了我,我也不埋怨我的母親,她生了我。這個世界,我沒有愛也沒有恨,隻是平平凡凡簡簡單單過好自己就可以了。


    (二)郭曉雅在中學認識了陳佳慧,兩人成了閨蜜,一起考上同一所大學,幸運的是分在同一宿舍,關係就更好了,上下鋪,兩人經常在一個鋪裏睡覺。


    大二那年?郭曉雅認識了蔣亮,兩人在那時好的,蔣亮很陽光帥氣,歌唱的很好聽,陳佳慧就很迷,一來二去的也不知道兩人怎麽搞的,蔣亮又和陳佳慧在一起了,但是他還沒有和郭曉雅分手。腳踏兩條船的事情沒有多久便暴露。


    “一年多,你和我,開房睡覺,你和她也是嗎?”


    “我不知道你說什麽?”


    “我親眼看見你們走進去,直到第二天。”


    “胡說什麽!”


    “要不要查監控,我最好的閨蜜和我的男朋友搞在一起了,我是什麽?”


    郭曉雅最終與蔣亮分手,陳佳慧對郭曉雅歉意滿滿,但是兩人已經不可能迴到過去,郭曉雅申請到別的宿舍,過了三個月大家都畢業了,這個時候蔣亮向陳佳慧提出分手,可是此時陳佳慧有了身孕,但她並不知道,蔣亮無情的不告而別,人海茫茫,無處尋找,找到了又能怎麽樣,不要了就是不要了,就是棄婦,自己都嫌棄,陳佳慧孤獨無助,在她痛苦的日子裏卻發現自己總是那麽懷念以前,懷念郭曉雅是多麽快樂,她真的不想失去她,沒有人比她對她好。陳佳慧的父母在她很小的時候就離婚了,父親和繼母生了個孩子,根本就不在意她,上大學的錢也是自己勤工儉學,陳慧佳後悔自己不該以前那麽衝動,被眼前迷了眼,可是她又不敢,沒有勇氣。時間一過再過,到了找工作的時候,她才發現自己懷孕了,陳佳慧糾結要不要打掉這個孩子,省得和自己一樣不幸,可是她又不敢告訴家人,去醫院沒人照顧,萬一打胎需要家屬簽字,那該怎麽辦,她很害怕。恐懼使她撥通郭曉雅的電話,她緊張著,也不知道有沒有換號,會不會不理自己。


    “喂……”


    “……”


    “不說話我掛了。”


    “唉,等等。”


    郭曉雅聽出是陳佳慧的聲音,她有種不好的預感,她肯定遇到難事了,郭曉雅其實也是十分想念陳佳慧,畢竟自己與陳佳慧形影不離多年,真的沒有必要為了一個男人而鬧掰,何況是個渣男。“你現在一個人嗎?”


    電話那頭陳佳慧哭了,郭曉雅也不再說話。


    “小雅,我……”


    “沒事,會好的。”


    “我懷孕了。”


    郭曉雅被嚇了一跳,她才十八歲,十八歲就生孩子挺恐怖的一件事,以前玩歸玩,鬧歸鬧,但真的要承擔後果,是有點接受不了。


    郭曉雅去了陳佳慧住處,很小的房子,有點潮,屋裏也亂糟糟的,再看陳佳慧憔悴了不少,整個人給人一種半死不活的狀態,低矮的馬尾辮還是陳佳慧最討厭的,滿屋子的泡麵味,可以想象的出陳佳慧這段時間過得多不幸福,分手確實是件讓人痛苦的事,自己也經曆過,不過還好,沒有那麽慘。


    “對不起。”


    “沒事,你最近還好吧?”


    “我,我沒有資格說這樣的話。”


    “都過去了。”


    “孩子,我不知道怎麽辦。”


    “你如果想要留下,那就留,我們一起照顧,如果不想,我陪著你,不要給自己太大壓力。”


    “小雅,我怕,我好害怕,我對不起你,這是報應。”郭曉雅輕輕撫摸著陳佳慧的頭,“不怕,我在呢。”


    陳佳慧最終選擇去醫院,她還小,還沒有能力,孩子還是個渣男的,留下來也不會幸福。


    手術很順利,也就幾分鍾,沒有痛覺。


    “你還好嗎?我買了些你最愛吃的包子。”


    “確實餓了。”


    兩人重歸於好,也是很圓滿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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