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年的感情,即使對自己說了很多次要放下,但感情的事情,如果真的是自己想怎麽樣就怎麽樣,那這個世界上就沒有那麽多的癡男怨女了。


    顧庭紹低笑了一聲,沒想到,自己有一天,也會變成那麽多人中的一個。


    也許父親說得對,明知沒有結果,就沒必要一直執迷不悟下去。


    或許,自己應該聽他的話,去嚐試一段新的感情。


    有句話不是這樣說的嗎?忘記一段感情最好的方法,就是投入一段新的感情。


    即使他一直以為這樣很渣。


    深吸了一口氣,顧庭紹轉頭看向門口,有些無奈:“你還要在那裏站多久,不是說想吃早點嗎?”


    司徒浩諷刺一笑:“這不是看你情傷難愈,給你時間慢慢調節嗎?”


    顧庭紹似是疲憊般的伸手揉了揉太陽穴:“別說得陰陽怪氣的,進來吧,我叫人送早點過來。”


    司徒浩眯了眯眼,倏地道:“我又不想吃了。”


    顧庭紹放下手,一臉的無奈:“你又鬧什麽脾氣?”


    司徒浩轉身就走。


    他鬧什麽脾氣?


    嗬,他永遠都不會知道他壓抑自己壓抑得有多痛苦。


    他不想傷害他,所以隻能自己承受。


    驀地,手臂被人抓住,熟悉的氣息籠罩,他喊著他的名字,一如既往地溫柔又帶著些許的無奈。


    “阿浩!”


    司徒浩閉了閉眼睛,努力控製著自己,轉過身去,看著那張溫潤俊逸的臉,薄唇抿成了一條直線。


    顧庭紹看著麵前鬧脾氣的男人,那張完美精致的臉,似乎與十多年前的那張臉重合。


    那個時候,他才五歲,一張蒼白的小臉精致又可愛,看起來就像一個易碎的瓷娃娃,一摔就碎。


    他將他撿迴去的時候,還以為是個沒人要的小孩,誰知等他將他養得白白胖胖的時候,他就不見了,直到他在a國讀博時,他才出現。


    他總以為,他還是當初那個小孩兒。


    卻忘了,他已經長成了跟他一樣高的成年人了,已經有了能夠跟顧氏對抗的能力。


    但無論他怎麽變,在他的麵前,他似乎一直都是那個不開心了就會在他麵前耍小脾氣的小男孩兒,要他哄,要他讓著他。


    顧庭紹歎了一聲:“剛剛忽視你是我不對,以後不會了,迴去吧。”


    司徒浩垂眸不語,濃密的睫毛像一把小刷子,輕輕地扇動著,看著有些委屈。


    顧庭紹無奈,伸出手,“走吧?”


    司徒浩這才鬆了緊繃著的嘴角,唇角微勾,抓住了他的手,十指相扣。


    顧庭紹一愣,這……


    司徒浩笑得一臉單純:“不是說要走嗎?”


    顧庭紹壓下心裏的那種異樣感,掙了一下,沒掙開。


    司徒浩疑惑的看向他:“怎麽了?”


    顧庭紹張了張嘴,搖了搖頭,“沒什麽,走吧。”


    可能是他想多了吧。


    顧庭紹沒看到,在他轉身的一刹那,司徒浩那帶著滿足和嫉妒占有欲的眼。


    ……


    九月收到消息來到醫院的時候,許千千和許媽媽已經在醫院了。


    九月氣喘籲籲的,“小……小安怎麽……怎麽樣了?”


    許千千滿臉的疲憊,眼底還有著濃重的黑眼圈,正在安慰許媽媽,聽到九月的話,輕輕地搖了搖頭。


    九月平息了一下唿吸,看著亮著燈的手術室,“醫生怎麽說?”


    許千千眼眶紅了一下,壓抑著自己的情緒,道:“給我們找心髒的時間,還有兩年。”


    九月伸手,抱了一下許千千和許媽媽,“放心,小安不會有事的,我們一定可以找到匹配的心髒的。”


    許媽媽抹幹淨眼淚,握住了九月的手,“小月,謝謝你,謝謝你一直幫我們家,阿姨在這裏謝謝你,心髒……”


    許媽媽哽咽了一下,“我們不會強求的,你已經幫我們夠多的了……”


    “阿姨!”九月打斷她的話,“你別這麽說,在我心中,小安一直都是我弟弟,沒有什麽幫不幫忙的,你再這樣說,我就要生氣了!”


    九月故意虎著臉,語氣嚴肅。


    許媽媽隻是抓著她的手,流著淚,一直重複著兩個字:“謝謝,謝謝……”


    九月拍著她的背安撫她:“阿姨,放心,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許媽媽:“嗯!”


    許千千在一旁,一直很沉默。


    九月有些擔憂,但是許媽媽在這裏,她也不好多問什麽。


    許久,手術燈終於滅了,一直負責許逸安的主治醫生走了出來。


    “已經恢複正常了,迴去好好休息,另外……”


    醫生看著在場的三人,頓了一下,還是道:“還是那句話,盡快找到匹配的心髒吧,他的情況不容樂觀。”


    醫生走了,九月三人跟著進了許逸安一直呆著的病房。


    因為剛做完手術,所以氧氣罩並沒有摘下來,他也沒有醒來。


    許媽媽坐在病床邊的椅子上,握著他蒼白消瘦的手,眼裏又有瑩光閃爍,隻不過卻控製住了。


    “千千,你和小月一起去吃點東西吧,我在這兒守著。”許媽媽輕聲道。


    許千千非常乖巧的點了點頭:“媽,我知道了。”


    九月看了兩人一眼,道:“那阿姨,我們先出去了,待會兒就迴來。”


    許媽媽:“去吧。”


    九月和許千千並沒有走遠,隻是打算在醫院的餐廳裏打包了一些飯菜。


    九月看著心事重重卻又有些心不在焉的許千千,頓時停下了腳步,喊了一聲:“千千!”


    許千千愣了一下,接著迴頭看不遠處的她,有些茫然:“嗯?”


    九月來到她的麵前,凝眸盯著她:“你怎麽了,心不在焉的?”


    如果是平常的許千千,遇到許逸安的事情,可能會一直緊張或者難受,可是看她現在這樣,有點不像。


    許千千抿了了一下唇,搖搖頭:“沒事,就是擔心小安。”


    九月冷下了聲音:“許千千,你這些話或許能騙得了阿姨,但你覺得,你能騙得了我嗎?”


    許千千身子一僵,雙手握緊了又鬆,鬆了又緊,最後垂下眼眸,輕聲道:“他迴來了。”


    “他?”九月疑惑。


    許千千接著道:“那個欺騙了我媽的感情,跟著小三一起移民出國的男人,他迴來了。”


    許千千的聲音很輕,如清風般幾乎讓人抓不到,但裏麵含著的怨恨卻是那麽的明顯,明顯得讓人心疼。


    這是九月第一次從許千千的嘴裏聽到關於她父親的事,準確的來說,這是她第一次知道了許爸爸的存在。


    她一直以為,許千千的爸爸早就去世了,卻沒想到,這裏麵有那麽多的故事。


    九月張了張嘴,有心想說點什麽,最後卻隻能閉上了嘴。


    沒有身處其中,根本無法理解那種心情,也沒資格去說什麽。


    所以,九月什麽都沒說,隻是伸手將她緊握著的手鬆開,放進了自己的手心裏,再用了點力,表示自己一直都在,她還有她這個朋友。


    許千千吸了吸鼻子,很感謝九月沒有再問下去。


    她抬起頭,對著九月笑了笑:“我沒事。”


    九月伸手捏了捏她的臉,一本正經:“嗯,看出來了,我們家小千千可是一個打不死的小強,遇到多大的困難那都不是事兒,所以怎麽可能會有事。”


    許千千拍開她的手,瞪了她一眼,倒沒有說什麽,隻是問道:“你身體真的完全好了嗎?沒什麽後遺症吧?”


    今天本來約她出來最主要的目的是問一下她的身體,卻沒想到遇到了這麽一遭。


    想到病床上的弟弟,許千千眼睛暗了一下。


    九月自然知道她想到什麽了,故意拍了拍自己的胸脯,轉移話題道:“放心吧,我什麽事都沒有,壯得跟頭牛一樣!”


    許千千嘴角抽了抽,盯著某女的胸脯看了一下,忽而幽幽道:“你還是小心點拍吧,不然到時候成了飛機場,我可就罪過了。”


    九月一頭黑線:“千千,你還可以再汙一點的。”


    許千千:“還好還好,多謝誇獎,不用客氣。”


    九月:“……”


    世界上有一種感情,它會在你最難受最無望的時候,照亮你黑暗的前方,驅散你的陰霾。


    它就像是一劑良藥,讓躁動不安的心驀然恢複平靜,讓一切的悲傷都隨風飄散,讓所有的不堪都當做希望的前兆。


    它叫友情,在你被仇恨和怨氣包圍腐蝕的時候,亦然的撐起一把保傘,讓你找到了最初的自己。


    熙熙攘攘的醫院裏,似乎無時無刻不都在緊繃著,因為它承載著別人的希望,可同樣,也承載了別人的絕望。


    希望與絕望之間,隻有一線之隔。


    可是,人們看著那兩個相牽而行的嬌俏身影,卻莫名的感受到了一種名叫“希望”的東西。


    九月和許千千迴到病房的時候,許逸安已經醒了,一旁的醫生正在檢查。


    九月和許千千沒有出聲打擾,而是靜靜地等待著。


    不一會兒,醫生放下聽診器,鬆了一口氣,對著許媽媽笑了笑:“手術很成功,不用擔心。”


    許媽媽感激的看著醫生:“謝謝醫生,麻煩了。”


    醫生笑著搖了搖頭:“我也算是看著小安過來的,不用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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