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罷,她兀自走在了前麵,此時一陣風過,開得稍早的花瓣被吹得紛紛揚揚落下。


    幾乎是下意識般的,顧北辰拿出了手機將鏡頭對準了不遠處的九月,構圖、聚焦,照片最後定格在了九月伸手接住落下花瓣的那一瞬間,從未有過的心髒被擊中的感覺傳遍四肢百骸。


    顧北辰心下一動,脫口而出道:“九月。”


    難得孩子氣的九月接了滿滿一捧的花抬頭王望下個顧北辰的方向,“嗯?”


    不等顧北辰說話,一聲快門的哢嚓聲打破了兩人之間看起來有些微妙的氣氛,兩人同時間往聲源處看去便見一個金發碧眼的高大男人正舉著相機笑得一臉尷尬。


    “抱歉,我隻是覺得剛才那個畫麵太美好了所以才忍不住拍下來的。”金發男快步走到顧北辰麵前,開口是一口流利的中文,“這是我的名片,我是一名攝影師,第一次來到這個城市取景,很高興能見到你們。”


    九月倒不是很介意被拍,“你的中文很標準嘛,一點都聽不出來是外國人。”


    金發男剛才未經同意就拍了他們二人的行為雖然不妥,不過還在生了一副好皮囊再加上禮儀方麵十分到位,因此九月對他印象其實還算不錯。


    金發男不好意思地笑笑,“我從小的家教老師就是一位華人,不過這還是我第一次來到這個國家。”說罷他把相機遞過去,“要看看剛才拍的照片嗎?我覺得非常不錯。”


    “當然。”


    九月伸手要去接,顧北辰卻在她之前接過相機並且拉著金發男走遠了一些。幾分鍾過去,兩個人也不知道聊了些什麽,金發男跟九月道了個別之後便先行離開了。


    “我剛還說怎麽還會有不認識你的人,原來是第一次來。不過你們剛才說什麽了,還非得避開我講?”


    顧北辰瞥了九月一眼,輕飄飄丟下兩個字,“秘密。”


    九月:“……”


    總歸是一起出來玩,晚餐自然還是要一起吃才能熱鬧一些。


    顧北辰算得上是第一次來參加這樣的集體活動,導演想當然以為他好歹是看在自己的麵子上來的,不敢灌顧北辰酒所以再高興就隻能自己多喝點,結果菜都還沒上齊人就已經喝醉了。


    偏巧他左右兩邊一邊是顧北辰一邊又是九月,這一醉人就有些不受控製晃晃悠悠往旁邊倒,好幾次差點靠在了九月肩上。畢竟導演也不是有意為之,再加上之前的事情也對自己有所包容,九月便也沒有過多在意。


    倒是不少坐在旁邊和對麵的工作人員將那一幕盡收眼底,一時間交換起了眼神,眼底卻多了幾分鄙夷。說是靠實力拿到的角色,說不定靠的是什麽呢。


    “導演,醉了的話我找人送你迴去休息。”


    顧北辰這一出聲讓人群中幾個看好戲的人皆是一怔,下一秒便見不知是從哪來冒出來的保羅上前把醉醺醺的導演扶了起來,輕輕鬆鬆地扶著人的肩膀將人帶出了餐廳。


    席間頓時安靜了下來,白染麵色僵硬地望向九月,放在膝上的手卻死命地攥緊裙邊,簡直像是恨不得被自己抓在手心的是九月一般。


    導演一走他的位置自然空了下來,顧北辰絲毫不在意眾人眼光再自然不過地挪了過去,而後用自己的筷子給九月夾了一塊離得有些遠的糖醋排骨,“你不是喜歡這個菜?我嚐過,味道還不錯,你試試。”


    九月剛嚐了幾口服務員送上來的果酒,這時候後勁上來不免覺得有些暈乎乎的,平日裏的戒備自然也蕩然無存,傻嗬嗬地衝給自己夾菜的顧北辰笑笑,“謝謝~”


    “啪嗒”一聲,是有人筷子掉地上的聲音。


    眼前極具震撼力的場景簡直讓一眾吃瓜群眾跌破眼鏡,即使這隻是平常朋友之間會有的動作,可放在顧北辰身上這簡直就是不可思議事件了。


    顧北辰出道這麽多年,從沒參與過聚會就算了,讓他給自己夾菜那真是做夢都不敢想的事情!


    再聯想到之前開機儀式上說的理想型那事,一些腦子轉得快的已經開始摸到了其中的門路,眼珠一轉殷勤道:“誒,我看九月好像已經有些醉了,要不讓她先迴房間休息吧,我去讓服務員另外做一些菜送到房間。”


    喝醉了的九月比起平日的強勢要多了一股嬌憨意味,顧北辰當然也不想她這幅樣子被這麽多人看到,便直接順著那人的話接了下來,“那我先把她送迴房間了,你們先吃吧,不用等我了。”


    直接將人打橫抱了起來,走出幾步的顧北辰轉過頭來看向站在原地不知該不該跟的小鹿,“你也一起,晚餐我會讓人送上去。”


    得了指令的小鹿如蒙大赦,連忙跟了上去。事實上,她主要還是怕跟上去的自己成電燈泡罷了。


    之所以叫上小鹿為的就是不給在場其他人留下話柄,因此顧北辰隻待到九月睡過去後便離開了房間,臨走之前還不忘讓小鹿留下來照顧,免得九月醉著睡著醒來的時候會難受。


    沒想到水果酒後勁也能這麽大的九月這一覺直接睡到了十一點,因為腦袋還暈乎乎的便一直沒有起身。


    正在收拾衣物似乎是要去泡溫泉的小鹿似乎沒有發現九月已經醒了過來,收拾好了東西又確認九月還保持著剛才的姿勢沒動這才小心翼翼地出了門。


    九月還沒完全清醒過來,可直覺讓她隻思考了幾秒便隨即跟了上去,她總覺得也許這時候是個適合跟小鹿聊聊的好機會。


    果不其然,小鹿一路來到了泡溫泉的湯池,此時已是夜深偌大的湯池也隻有三兩個人。


    一向膽小的小鹿卻並沒有選擇跟那幾個人一起,而是選擇往裏走去,進了裏麵的單人湯池。心中的疑惑跟雪球似越滾越大的九月當即跟了上去,之後看到的畫麵卻令她險些氣炸!


    隻見這些日子以來終於拋棄長衣長褲的小鹿換上了泡溫泉的浴巾,可在她手臂和小腿上皆是大大小小的淤青,有的傷甚至已經變成了紫色,看上去觸目驚心!


    火氣幾乎是在瞬間就衝上了九月頭頂,醉意散得一幹二淨,九月衝上前去一把拉住要進入池中的小鹿,又氣又急地大喊道:“這些日子你一直瞞著我的事情是不是就是這些傷?告訴我這都是誰幹的,我要是就這麽咽下這口氣我九月兩個字倒過來寫!”


    沒想到九月會突然出現,驚慌失措的小鹿立刻想要去找衣服遮蓋身上的傷口,忽然落在手上的一滴溫熱卻讓她陡然停住了動作。


    九月沒想到自己會這麽不爭氣地哭出來,可她真的太自責了,自責兩人每天朝夕相處可她竟然一點都沒有發現小鹿的異樣,她身上這些傷口少說都已經有一兩個禮拜了。


    “分明被人欺負成這樣了,為什麽不肯告訴我?”


    九月的聲音哽咽不止,一雙眼睛頓時變得通紅。


    小鹿抿著唇搖搖頭,“我沒事的,其實這些都隻是小傷而已,很快就會好的,你……”


    九月壓根不想聽她的解釋,直截了當地問道:“是誰幹的?”


    “九月姐,真的沒有誰,都是我自己摔的,我們迴去吧,我……”


    “你什麽你,快告訴我是誰幹的!”九月是真的有點生氣了,甚至到了這個地步,她都不知道是在氣傷害小鹿的人,還是氣小鹿不願意告訴自己真相。


    “……算了吧,九月姐,你也不能拿她怎麽樣的……”


    事情都到了這個地步,九月怎麽還可能就這麽息事寧人,一個猜測很快浮上腦海,她兀自打斷小鹿的說話,“是不是白染?”


    好幾天前九月就已經覺得哪裏不太對勁,很多時候她找不見小鹿人的同時白染也會不見蹤跡,她本以為這隻是巧合而已,畢竟這兩人不應該再有其他的交集,可當看到小鹿身上那些傷之後一切似乎就被全部串聯了起來。


    光是聽到“白染”兩個字小鹿就已經不由自主地抖了一下,這讓九月更加確定了自己的猜測。


    她不由分說的拉著匆忙換好衣服的小鹿一路急奔出了湯池,從前台問到了白染的房間號便直接帶著人闖了過去。


    說來也湊巧,自從顧北辰和九月離席之後一眾人便去酒店的地下二層的遊戲廳玩了好幾個小時,九月找上門來的時候白染也剛剛迴到房間。


    白染打開門便看見氣勢洶洶的九月,一時也給不出什麽好臉色,“這麽晚找我有什麽事嗎?”


    九月一把把躲在身後的小鹿拉到白染麵前,隨即將她遮蓋傷口的長袖推到而來手肘處,“這些傷是你做的?如果對我有什麽不滿意歡迎你隨時衝我本人來,這麽欺負一個新人算什麽意思?”


    任誰也不可能會在這樣情況下把這事給認下來,白染自是更加,張口便是喊冤,“九月你這可就冤枉我了,我怎麽可能會做出這麽殘忍的事情呢?”


    九月不為所動,“小鹿不會騙我。”


    事已至此,白染也沒有再繼續裝下去的必要,她冷笑一聲雙手抱臂睨著九月,“嗬,我說不是我做的那就不是我做的,你堅持說這些傷是我所為,有證據嗎?沒有證據我可以告你誹謗的。”


    “況且……”白染可以拖長了聲調,眼神輕蔑地從兩人身上掃過,“我怎麽就覺得這是你們兩個自導自演的苦肉計呢?一個人給另一個人製造傷口,再把髒水潑到我身上來?”


    雙方都已經撕破了臉皮,九月也懶得再維持表麵風平浪靜,她怒極反笑眼神淩厲的迎向白染的目光,“既然你這麽說,不如讓我試試看,我打出來的痕跡是不是跟小鹿身上一樣的,如何?”


    她眼神中的狠辣神色讓白染心裏一怵,白染不由慌張了幾分,臉上卻還是強撐著冷笑,“有種你就試試看。”她可不覺得九月會有這個膽子敢動手打她。


    九月冷哼一聲,直接在白染驚訝不已的眼光中一腳踹在了她的小腿上!


    “啊——”


    一旁的小鹿被嚇得驚唿一聲,白染則是發揮了一貫的裝可憐技能就著那一下直接坐在了地上哀嚎了起來,她刻意放大的音量很快便迎來了住在隔壁劇組的其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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