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府。


    一位衣著清雅的男子焦急地快步走進宋府書房。


    此人正是錦州代表之一的滿向晨。


    此時,他愁眉深鎖,求助似地看向宋玠。


    “宋兄,錦州的消息想必你也知道了。”


    宋玠點點頭。


    滿向晨道:“司清玉和李琴,一位是富家子弟,一位是懷才書生。本來也都是前程似錦的,誰能想到如今,一個被亂棍打死,一個殉情自戕。司家在錦州還算有些勢力,司清玉又是穀家這代的唯一男丁。現在這案子已經遞到了我的案前,卻著實是個燙手山芋。”


    “如何燙手?”


    “若按往日舊例,我自然是判圍觀者、施暴者皆為無罪。但我捫心自問,閉上眼睛裝瞎子,讓司清玉和李琴死不瞑目。如此行徑,我做不出來。”


    “那便降罪。”


    滿向晨蹙眉,搖搖頭:“如此,我這司政,怕是也做不久了。”


    宋玠笑道:“滿兄,多謝你了。”


    滿向晨一愣:“你可別再反諷我了。”


    “不,這次是當真的。”


    滿向晨愈發疑惑:“此話何來?”


    “等我把這個消息告訴我家夫人,想必她會高興的。”


    滿向晨無奈地笑了,正欲說什麽,房門被推開,一道悅耳的女聲傳來:“你倒猜得挺準。”


    滿向晨看向門口,目光落在趙珀身上時不由得一怔。但他立刻意識到自己逾矩了,飽含歉意地轉身看向宋玠,好在後者並未注意。


    宋玠見到趙珀,嘴角便不住地上揚:“多謝夫人誇獎。”


    滿向晨行禮道:“見過嫂夫人。”


    趙珀迴禮:“見過滿司政。”


    滿向晨好奇地問道:“宋兄說嫂夫人聽了這消息會開心,這是為何?”


    宋玠和趙珀相視一笑。後者娓娓解釋道:“太子一直在刻意避開與蘇子衿相守的現實困難,其實蘇子衿也明白,隻是不願逼花子卿罷了。但他們心裏都清楚,有些事,永遠避不開,躲不掉。而今日之案,就是讓子卿解決自身矛盾的契機。唯有如此,心才能純,情方能直。”


    滿向晨半知半解,若有所悟:“你的意思是,讓太子出麵,解決問題?”


    宋玠迴道:“沒錯。太子若能出麵,意味著整個皇室的支撐。大公主自不必說,她與太子多年的姐弟同胞之情不是輕易斷得了的。太子是國之儲君,未來的天子,皇上除了力排眾議支持他,別無他法。


    皇室族人若表現出混亂不齊之態,有損皇上最看重的皇室威儀,所以其他的皇子、公主,皇親國戚,也會被迫站隊。這樣一來,民間縱有妄言,也不敢多說什麽。”


    滿向晨喜道:“那我們便快些去找太子吧!”


    趙珀笑道:“別急呀滿司政。這事兒聽起來簡單,做起來可要仔細著。別的先不說,太子有什麽理由插手?這件事隻要他不願意摻和,便與他半點關係也沒有。”


    滿向晨的臉又垂了下來:“那我現在該如何舉動?”


    宋玠道:“你現在便迴到自己府裏,該怎麽苦惱地還是怎麽苦惱,該如何無助地還是如何無助。”


    趙珀點點頭:“沒錯。不過有一件事是至關重要的。滿司政別忘了,錦州可不止一位司政。您的同級,穀天全穀司政,也有資格處理這件事。”


    滿向晨問道:“那我去找他?”


    趙珀道:“找自然是要找的,不過光憑言語上的勸告,隻怕不足以確保穀司政會相助。除非這其中有利可圖。”


    “我可不想賄賂同級!”


    “當然不是要你行賄。”趙珀連忙道,“有利可圖。這利,不一定是捏在手裏、看得見的利。”


    “這……可穀司政也沒什麽晉升的空間了呀。而且,百裏閣主儒雅之名在外,穀司政也不太可能當上閣主吧。”


    趙珀暗歎一口氣,宋玠接上:“不是晉升。穀司政長子,穀卓,在大公主擇婿的名單上。”


    滿向晨恍然大悟:“我明白了!你們的意思是,讓穀家以為隻要他們幫著我們這邊,大公主便會對穀桌青眼有加?”


    “正是如此。但是記著,絕對不能讓他們知道太子和蘇子衿的事。”宋玠囑咐道。


    “放心吧。我雖然不如宋兄和嫂夫人這般聰穎,但也到底是在內閣呆了幾年的,說話的分寸我還拿捏的準。”


    “我自然放心。”


    “多謝宋兄和嫂夫人施手相助,滿某感激不盡!”滿向晨施禮道。


    “滿兄客氣了。”


    滿向晨走後,趙珀靜靜坐在“愛心專座”上,手裏拿著毛筆,雙眉微鎖。


    宋玠關切地問道:“你還是擔心太子麽?”


    趙珀深深歎了一口氣:“是啊。我的確相信如果子卿能勇敢地承擔下責任,麵對難關,那他和蘇子衿的感情會更加堅固,未來也會更加明亮。可是子卿會遭受多少壓力和非議,我無法完全掌控。”


    宋玠將趙珀擁入懷中:“你啊,就是喜歡什麽責任都拚命往自己身上攬。你放心,這件案子,就算不動用太子我也可以還司清玉和李琴一個公道。這樣無論太子做什麽,都是他自己的選擇。”


    趙珀把腦袋往宋玠懷裏深深埋了埋:“好。”


    宋玠揉揉自家夫人毛茸茸的腦袋:“行了,你先迴去休息一會兒吧。”


    “好吧。”趙珀說著,拿著桌上的賬本走出門去。


    “休息還要帶賬本?”


    趙珀嘿嘿地笑了笑:“看了心情好。”


    趙珀躺在床上,翻著賬本,心情的確變得愉快起來。


    萬惡的金錢真是太可愛了。


    趙珀親吻一下賬本,囑咐雙兒半個時辰後把自己叫醒。


    接著,便躺下身子開始午睡。


    趙珀平時睡得少,今日偷得清閑,很快就睡熟了。


    在夢裏,無數白花花的票子、金燦燦的元寶從天而降。


    趙珀不亦樂乎,左奔右跑接銀子。


    突然,一個冰涼的尖銳物攜著冷風擦過趙珀的臉。


    她倏地驚醒。


    睜開眼,隻見一柄鐮月彎刀砍將過來。


    但未及近身,刀便被人擋開。


    趙珀定睛一看,果然是禪真。


    一下秒,二人便交起手來。


    高手過招,在趙珀看來,便是兩團黑影,天昏地暗,你來我往,難分難解。


    “小姐!”


    一聲清脆短促的女聲響起。


    急匆匆進來的,是雙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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