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升閣的外送服務一經推出便大受歡迎,無數官宦富商紛紛派人訂購。


    趙珀發給訂購人家與預定天數同等量的小“瓷碟”。每日當他們收到點心時,便會給送餐員一個瓷碟。


    這樣通過比對每位送餐員每日收到的瓷碟量便可確認其是否完成了任務,以防有人私吞商品。


    日升閣的生意一日勝過一日,迅速步入正軌。


    趙珀便開始將平日裏督促監管之責分給王福,自己開始著手研究織月坊。


    和日升閣一樣,織月坊也是宋家的老招牌,但年近來生意平平。


    之前逛街的時候趙珀就注意到過這家店。


    織月坊店麵大,裝修華麗,售賣的衣飾價格高昂,精致華麗。可問題就是華麗得過頭了,有些豔俗之感。


    但除了設計的短處,這家店應該也有其他不足。


    想至此處,趙珀傳轎,決定到織月坊實地考察。


    熙熙攘攘的商業街裏,冷清的織月坊顯得格格不入。


    織月坊裏陳列的服飾並不多,但由於件件搶眼,倒也不顯得稀疏。


    店尾五台織布機一字排開,每台旁都有一名女工在做衣。


    趙珀和雙兒入店後等了一會,一位小廝方走上前來。


    “姑娘想看些什麽?”


    趙珀帶著笑,和藹地說:“麻煩將你家掌櫃叫來。你和他說,我叫趙珀。”


    小廝驚訝地快速打量了一下趙珀,然後恭敬退下。


    趙珀順著他的身影看過去。


    一個大腹便便,肥頭大耳的男人在一位繡娘耳邊說了什麽,後者的臉色煞白。


    男人笑嘻嘻地把手放到女人腰上,輕輕捏了一捏。那短小的手正欲上移再犯,小廝走了過去。


    男人不悅地停手,慢悠悠地向趙珀走了過來。


    此人便是織月坊掌櫃丁全。


    “你就是趙珀?”丁全猥瑣地盯著趙珀的身體,嘴角露出一個異樣的笑容。


    如此不友善的眼神加上之前他的行為讓趙珀心中微惱,語氣也硬了起來:“我今天來就是問你要織月坊近幾年的賬本。宋公子應該已經和你說過,我十五正式接管織月坊,希望你配合。”


    丁全赤/裸裸地看著趙珀,油膩的臉前她貼近:“不就是靠臉上位的賤/貨麽?還要賬本幹什麽?假做功課,何必呢?經營不下去了到宋府爬上宋玠的小子的床,錢不就到手了麽?真……”


    “啪!”


    不等那人說完,趙珀一巴掌已經重重地落在了他的臉上。


    被一個女人當眾打臉,丁全勃然大怒,啐一口吐沫,雙眼惡光,罵道:“你個賤女人,你知道你打的是誰麽?嗯?臭婊/子,和宋玠上了個床還真/他媽把自己當迴事了?敢打我?”


    說著,舉起一隻肥碩的手衝趙珀砸下。


    不等近身,他的手就被禪真擒住。禪真抬腳便要踢,趙珀製止道:“停。”


    禪真立刻收了手,眼中仍是未散的怒火,不解地看向趙珀。


    丁全剛剛被嚇得不清,如今被放開了立刻罵罵咧咧道:“哼,算你識相。你以後給我老實點。賤婆娘。”


    趙珀衝一旁嚇傻了的小廝微笑著吩咐道:“把大門關上。”


    小廝踉蹌著關了門,擋住了門外行人探究的目光。


    趙珀尋了個舒服的椅子,清閑地坐下,倒了杯茶,輕飄飄地說:“禪真,點了他的啞穴,繼續打。不打死打殘就行。”


    “你……”那人的驚得瞳孔放大,正欲大罵,卻發不出聲了。


    禪真也是真動了氣,拳拳到肉,腳腳入皮。


    丁全矮胖的身體在地上左右扭動著,像頭被宰的肥豬,時不時發出嘶啞的痛叫。


    不一會兒,他身上已是青一塊,紫一塊,癱在地上。


    趙珀看著他,笑著說:“起來。”


    丁全一動不動。


    “禪真下手有數,你別在這裏裝死。”


    丁全氣鼓鼓地翻了個身。不小心壓到傷口,悶哼一聲。


    趙珀厲聲道:“你不聽我的話?”


    丁全這才顫顫巍巍地站起來。


    “明天開始,你就不用來了。”


    丁全抬起頭來,不可置信地說:“你……你說什麽胡話,你憑什麽……”


    “就憑這家店是我的。我的店裏,容不下你這種人。”


    丁全也不知是不是沒挨夠打,下意識地便提起手臂要動手。


    可惜這麽一個動作拉扯到了傷口,疼得丁全倒吸一口冷氣。


    他兇狠地看著趙珀和禪真,咬牙切齒地說:“你們都等著吧。姓趙的,你看我不找人做了你!”


    說完,他便逃也似地灰溜溜出了店門。


    趙珀一轉剛才的冰冷,輕快地對遠處的繡娘們招唿:“你們都過來一下。我是織月坊的新掌櫃,姓趙。日後織月坊的一切事宜由我負責。各位仔細著手頭的工作,做得好我自然會賞,但若是出了什麽岔子,可也要有受罰的覺悟。”


    “是。”眾人迴道。


    “趙小姐,”一位麵容姣好的繡娘擔憂地開口,“那丁全家裏有些地位,你今日這麽折磨他,隻怕他心中不平,日後要找您麻煩呢。”


    趙珀定睛一看,此人便是剛剛丁全調戲的女子。


    她看上去比自己略微年長些,麵相柔和。青絲用木簪隨意盤起,衣著樸素,看上去像是位溫柔的大姐姐,隻是眉間帶著苦情。


    她咧嘴笑道:“你放心,我做事自有自己的打算。你的名字叫什麽?”


    “小女雋柳,姓甘。”


    “我記下了。你們各自叫什麽都報上來。”趙珀對繡娘們說。


    “小女桂枝。”


    “小女金繡。”


    “小女采芸。”


    “小女單名蘭字。”


    “今日織月坊就停業一天。你們把各自做的衣裳、飾品都拿到我這裏給我看看。”


    很快,寬大的木桌上便堆滿的服飾。


    趙珀挨個看過去,嘖嘖稱奇。


    到底還是宋家的老店,這些繡娘的手藝都是極巧的。


    看到一張手帕的時候,趙珀的視線移不動了。


    這條手帕采用了雙麵繡。手帕的一麵是兩朵荷花,而另一麵是則是木槿花。


    幾朵花已完全盛開,柔弱又堅韌地綻放。


    趙珀連忙去翻同一堆裏的其他刺繡,發現這個人的手藝的確比其他人更為精密。


    針腳細膩無比,遠看仿佛是衣料上的一幅畫。繡得內容精致傳神,且不用於普通刺繡的死板,繡得內容一看就是仔細思考過的,仿佛要說些什麽。


    這就好像在女子中,總有些人帶著媚態,而有些人開闊活潑。明明都是兩隻眼睛一個鼻子一張嘴,卻自有風味。


    趙珀問道:“這是誰的?”


    “小女拙作。”


    那位名喚雋柳的女子屈膝道。


    “織月坊的所有繡娘都很優秀,但你的手藝最是特別。日後請你多調教其他人,重要客人的服飾都先到你那去。如果你來不及了,再分給其他人。你不用但心吃虧,我自會給你漲薪水的。”


    雋柳喜道:“多謝掌櫃。”


    趙珀抬高音量對所有人說:“我要修改織月坊衣裳的設計風格,更簡約、清爽些。突出人的姿態,而不是一味地追求衣物華貴。如果你們認識好的設計師,可以讓他們帶著自己的設計稿來找我,當然你們也可以毛遂自薦。”


    說完,趙珀將她們放迴工位,但把雋柳單獨留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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